有句話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在福玉娘心中,這就是最為通用的定律,司徒家的人都是好人,可他們卻過早的亡故了,相對來說,敖鄂就是地道的大禍害,可是怎麽也不死不了,這點在郎中給敖鄂診治過後,又一次得到了印證——他不過是操勞過度,外加損失了些精血,精心調理,很快就會康複的。


    敖鄂死不了,他們司徒府就不會受到牽連,福玉娘懶得去理會敖鄂的消息,把負傷的家仆安排妥帖了,她也有些困乏了,畢竟昨夜一整晚沒睡過,在往臥寢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被藏在書房密室中的杜子美,心中暖暖的一蕩——杜子美沒有意外,真好。


    快步走進密室,杜子美斜著身子坐在密室的床上,倚靠著後麵的牆壁,烏黑的發絲沿著鬢角垂落下來,搭在胸前,帶著抹豔麗,夜晚的杜子美與白天的他很不同,這點是福玉娘靜下心的第一個感官,此刻他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聽見腳步聲,杜子美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福玉娘,隨後綻開一抹開懷的笑,輕輕的說著,“你回來了?”


    福玉娘也回以他一個微笑,小聲的應下,“是,我回來了。”


    這一刻,他們二人的笑都是真心的,沒有算計和應付,就好像曆劫回返的戀人般,心中在遭遇過波瀾後,總會有些不同的。


    相對笑過之後,杜子美卻低垂著頭沉默了,福玉娘望著他的表情,有些不明就裏,隨即顰眉問出了口,“怎的,杜解元,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麽?”


    杜子美沉默了一陣後,慢慢的抬起了頭,對上福玉娘的眼現出一絲悲傷,輕聲問道,“福掌櫃,子美是不是當真這般的沒用,發生了事情,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躲在暗室裏,幫不上福掌櫃任何的忙。”


    聽見了杜子美的話,福玉娘露齒一笑,拉過椅子就在杜子美對麵坐了下來,柔聲說道:“什麽樣的人都會有最適合他的一項用處的,誠如杜解元,你生就該是舞文弄墨的,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你是不該去沾染的,既然敵不過,反倒平白丟了性命,豈不是可惜了,我府中的混亂,我自然會去解決,杜解元若覺得如此躲藏有失讀書人的顏麵,等到明天天亮時分,我會差人送杜解元離開的。”


    福玉娘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無波無瀾,全然的淡漠讓杜子美心中一顫,突然向福玉娘方向探過身子,直接抓上了福玉娘素白的手,焦急的說道:“福掌櫃似是誤會了什麽,既然子美說要留下,必然就是帶著全然的決心了,不會再找理由離開,躲進這暗室也是因為子美自身的緣故,大丈夫能屈能伸,當年韓信可受胯下之辱,今日我隻是屈於暗室,相對而言,這點委實算不得什麽的。”


    福玉娘低頭看著被杜子美抓住的手,輕輕的掙脫開來,麵上還是一派柔和的笑,輕輕的說道:“既然杜解元並不想離開,現在就回房去休息吧,後天隨我進京,不過你這麵容,恐要遮掩一下,不知杜解元可會介意?”


    福玉娘的手比不得平常千金的細膩,可也是柔柔軟軟的,杜子美初抓住她的手時,心中不覺的一顫,舒服的感覺從手心蔓延至全身,隨後被福玉娘掙脫開來後,失望像漲潮的水般,差點淹沒了他,不過也隻是一個回眸,杜子美就掩去了全部的失落,依舊笑看著福玉娘,聽見了她要自己一同回京的話,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了。


    相貌,雖然杜子美也比較在意,不過好看的外貌與自己的性命和前途相比,算不得什麽的,畢竟他是個男子,男子的外貌不似女人來的重要的。


    見杜子美點頭應下了,福玉娘眯起了眼睛笑,這一笑又讓杜子美陷入了恍惚,或許以前是因為知曉了二人之間年紀的差異,並未對福玉娘過多的上心,現在卻有了別樣的心思,再去看福玉娘,一顰一笑都具風情了,經曆了環境的動蕩與歲月的洗禮,福玉娘的臉上並未沾染了風霜,可她的睿智卻愈加的凸顯出她的不同。


    雖然杜子美不想承認,可他還是知曉在王凝蘭心中,敖鄂是不同的,像王凝蘭這樣讓自己一見傾心的女子敖鄂都不放在眼中,可卻對福玉娘癡癡的糾纏著,畢竟是有其原因的。


    這原因最初的時候杜子美並不明了,相處之後才慢慢的發現,福玉娘的風姿竟一點點蓋住了王凝蘭的豔絕,就像眼前,福玉娘的眼睛眯成了新月樣,烏黑的眼仁中閃著晶亮的光澤,就這麽注視著杜子美,隻是一個無意義的對視,就讓杜子美有一種靈魂都被吸進去了的恍惚,心頭一驚,忙轉開了眼神。


    杜子美別開眼睛之後,就不敢再對上福玉娘的眸子,暗暗的責難自己的膽怯,心中慢慢的浮上了酸,為何才一個對視,自己就狼狽的退開,敖鄂卻可以一直盯著她的眼,直到長長久久。


    這廂杜子美心思幾度輾轉,那邊福玉娘見杜子美並不看她,所有的心事都放下後,才感覺到困乏的難受,用手掩飾住自己的哈欠,對杜子美輕聲說道:“杜解元,既然做了決定,就隨我回房吧。”


    說罷自顧自的帶頭走在了前麵,杜子美卻僵直了身子,回房,讓人生出無限遐想的詞,雖然知曉福玉娘沒有別的意思,杜子美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福玉娘走到門口,沒聽見杜子美跟上的腳步聲,禁不住回身看向還愣怔在原地的杜子美,輕聲的詢問著,“杜解元並不想與我回去麽,還是想就留在這裏了?”


    杜子美連忙幾步跟上了福玉娘,露出個自認為最迷人的笑,輕聲說道:“沒,方才想些事情耽擱了。”


    福玉娘已經轉過身去繼續方才停下的腳步,杜子美這次不是跟著她的身後,而是大膽的與她並肩而行,與福玉娘一起走的人很多,對於杜子美改變了他行走的位置福玉娘並不曾留心,外麵月光很柔和,方才院子裏的廝殺已經隱退,靜悄悄的仿佛那些刀光劍影不過是此中之人做了個可怕的噩夢。


    杜子美的回答是那麽的隨意,福玉娘順著他的話回去,隻是不想太過沉寂,問得並沒有一定想要知道結果的意思,“杜解元想到了什麽如此用心?”


    “我在想你。”


    福玉娘問得無心,卻沒想杜子美回得有意,聽得福玉娘腳下一頓,隨後又恢複了行走的步子,輕笑的說道:“是麽,謝謝杜解元有心了。”


    杜子美隻是想用他心中的話來試探福玉娘,他想過福玉娘聽見他的回答之後的各種表現,唯獨沒想到福玉娘隻是平靜的笑著,還要謝過他的有心,心頭又罩上了陰雲,壓得杜子美呼吸困難,竟忍不住的脫口問道:“子美對福當家有心,卻沒想福玉娘隻是當我說笑,難不成福當家當真瞧上了敖鄂那種無賴?”


    牽扯出了敖鄂,福玉娘不再平靜,她站住了身子,快速的轉過頭來盯著杜子美,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憤怒,急切的反駁了回去,“不要跟我提起敖鄂那廝,你知道什麽,罐兒被他弄走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見到他,或許敖鄂看上去不過是尋常市井上的潑皮,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怕他,真的害怕他,那種人,是沒有感情的,你可知道,八年多以前,他曾經親自陷害了他最好的朋友,逼迫著他朋友家破人亡,他朋友到他眼前給他下跪,他都不曾放過他,那個男子,曾經是何等的驕傲,可是被敖鄂害的多麽的淒慘,是你不曾見到的, 那個人就是我的未婚夫婿,若換成了你,你還會對害的自己未嫁卻先成未亡人的男人動心麽?”


    杜子美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引起了福玉娘如此激烈的反應,似乎有什麽一瞬間清明了起來,又好像有什麽沿著福玉娘的淚痕漸漸淪陷,第一次,福玉娘在杜子美麵前落淚了,大概是再一次無力的敗給了敖鄂,讓福玉娘隱忍了一晚上的脆弱終於爆發。


    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杜子美輕輕的攬住了福玉娘的肩膀,感覺到福玉娘沒有拒絕,杜子美的手臂沿著福玉娘的肩頭慢慢的向後環去,直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杜子美成功的把福玉娘抱在了懷中。


    真的累了,福玉娘輕輕的靠在杜子美的懷抱中,原來,他的身材真的很修長,身上帶著淡淡的屬於男子的味道,令福玉娘慢慢的平複了心中的躁動,就這麽倚靠在一起,宣泄著對罐兒的思念,對敖鄂的怨恨,在沉寂中,似乎終於找到讓心能舒服點的方法了。


    他們的渾然忘我,不曾留意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站著一個人,那人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月光下這雙看似再和諧不過的人兒,隨後輕歎出聲,小聲的說道:“依今夜的情況看來,子恒怕也要危險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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