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玉娘回來了,杜子美也漸漸少了些外出的念頭,再者是他身上當真沒錢了,那日出門,瞧見了有男子進出胭脂店,竟讓杜子美停了腳步,心中也動容了,伸手摸了摸懷中王凝蘭給他的錢袋子,抬步走進了胭脂店。


    他進去的時候,發現一邊有一處全是女子的頭飾,擺在最外麵的是許多現在良家女子戴著的絹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其中的兩朵,一朵白,另外一朵是紅色的,都格外裝在盒子裏,遠遠看去,竟像鮮花一般 ,在這飄雪的寒天中,這花若戴出去,一定很吸引了旁人的視線。


    杜子美一直盯著那朵白色的瞧,一邊賣花的女店主看見了杜子美的目光,笑著說道:“公子是瞧上了這絹花,想必是給心儀的姑娘家的吧?”


    杜子美臉上微微的漲紅,可還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是,我瞧著你這絹花著實漂亮,特別是這白色的,不沾凡塵一般。”


    那女店主聽了杜子美的話,眉眼笑彎成一處,興奮的說道:“外人都以我這花顏色不好為由,所以擺在這裏這麽多日子我都沒賣出去,都是些俗氣的人來選的,不過都要些花花綠綠的色,今天公子來了,算是識貨的人了,這花尋常女子又怎能戴的,要與它相配的人戴上才能顯出它的尊貴來的,我看公子麵相極好,想必被公子喜歡上的姑娘家也是那天仙般的人兒了,由此我這花今日公子是定要買回去的。”


    杜子美腦海裏出現了福玉娘穿著白衣矗立雪地裏的樣子,隨後淡淡的笑了,聲音中帶著一絲杜子美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若這花她戴不得,恐這世間也沒幾個戴得的了。”


    女店主輕輕的笑,“那樣極好,公子是否要現在帶走?”


    杜子美一愣,隨即摸了摸手中的錢袋,小聲問道:“這個,要多少銅子?”


    女店主聽了杜子美真想要買,也不虛應,直接說道:“公子既是識貨之人,我也不與公子講假的,這就算公子一兩銀子好了,難得有識得它的人來。”


    “什麽,那麽多,這不過隻是朵絹花,怎麽那麽貴?”杜子美不敢置信的大喊出聲。


    那女店主伸手拿起絹花,送到了杜子美眼前,絮絮的念叨開來,“這不是尋常的絹花,瞧,外沿的絨毛是白鳳羽,內裏的花蕊是南海的珠,還有著花瓣是外族進貢來的絹紗,都是上等的貨色,才收公子一兩銀子,算是便宜了。”


    杜子美腦子裏想出了福玉娘戴著這花時的樣子,不禁咬了咬牙,伸手探向了王凝蘭給他的錢囊,慢慢打開,見到了錢袋上繡著的‘蘭’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隨即抬頭問著女店主,“紅色的那朵要多少?”


    女店主聽了杜子美的問題,微微一愣,輕問出口,“紅色和白色是配不同的姑娘的。”


    杜子美臉紅微微加重,吱吱嗚嗚的說道:“原就不是送同一個人的。”


    女女店主看著杜子美的臉,也不再追問,輕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那朵你給兩錢銀子就好。”


    杜子美伸手拿銀子的動作突然停下了,猛然抬頭問著女店主:“怎的都是絹花,卻差了這麽多?”


    “公子這你就不懂了,麵上瞧著都是一般無二的絹花,可內裏卻是不同的,就像這白色的,雖然許多人覺得它的色不吉利,瞧上去也很普通,可它的做工卻考究,材質也是最上乘的,反觀這朵紅色的,外麵瞧著是豔麗異常的,可材質卻和平常的沒什麽區別,這一日兩日的是瞧不出來的,待到日子久了公子就會發現了,紅色的色澤會越來越淡,而這白色的,隻要一直戴在發上,不刻意去損毀,顏色與形狀根本不會出現任何的改變。”


    杜子美手中拿著那紅花,輕聲的說道:“這色會變得不再這麽的豔麗?”


    那女店主聽了杜子美的疑問,以為他不想要這絹花了,連忙打了圓場,“不妨事的,這花怎麽也能戴到公子迎了她進門的,等到成了夫人,就要戴別樣的花了。”


    杜子美想了想,隨即拿起了那花,淡笑著說道:“也是,至少現在瞧著很美麗。”


    交了錢,店主還附送了兩支小禮盒,杜子美急急的奔了回去,走了側門,直接來到福玉娘的房門外,他知道福玉娘一定又躲在了房間裏,三年前她也是如此,到了年關,許久不見人影,回了客棧,便躲到房間裏不出門。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福玉娘不單單是福緣客棧的掌櫃的,所以她很忙,很少見人,可躲在房間裏做什麽,杜子美卻想不明白,他現在也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猜測了福玉娘的行為。


    想推門,抬手剛碰上門板,還未待他敲出聲來,發現門竟微微敞開了一條縫,杜子美心頭跳了一下,輕輕的把門推開容他一人走進去的大小,快速閃身進去,隨手帶上了門。


    福玉娘不在外堂,杜子美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怦怦的猛然跳動了起來,慢慢的向內堂走去,卻瞧見敖鄂竟在福玉娘的寢房裏,他的聲音無波無瀾的說道:“你能躲到什麽時候?”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你與他之間的事情到底和我有沒有關係你是清楚的,不過我今天不是來和你爭執這個的,這是我給你的暖玉朱釵,你到底收還不收?”


    “你的東西,拿回你家裏去,我不會戴你送來的任何東西。”


    “這樣,那這身價萬兩的朱釵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隨後杜子美聽見了有清脆的碎裂聲,可房間裏的兩個人都沒有任何動作,仿佛那東西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杜子美摸著懷中的絹花,突然覺得自己若是拿出這花來,恐會遭人笑話了,心頭一沉,慢慢的向門外退去,可屋內卻傳來了敖鄂慢條斯理的招呼聲,“門外的兄台既然都進來,又何必要出去。”


    杜子美身子一抖,猶豫了一會,隨後轉身走進了福玉娘的臥寢。


    福玉娘見他進了門,微笑的問道:“子美找我有事?”


    杜子美先是點了點頭,隨後猛的搖頭,“沒,沒什麽事情。”


    敖鄂不屑的說道:“有還是沒有自己都搞不清楚麽?”


    福玉娘用與對待杜子美完全不同的聲音說道:“子美這個時候來找我,定然是不足與外人道的私事,你在,他自然要說沒有的。”


    敖鄂挑著眼皮,杜子美聽見福玉娘這樣說,知道她明顯是向著他的,也不再含糊,直接從內裏摸出了那盛著白色的絹花的小錦盒,打開盒子之後對著福玉娘小聲的說道:“今日出去之時,路過胭脂鋪子,進去就瞧見了這絹花,雖然不值幾個銀子,可我覺得它很適合你,就買下了。”


    福玉娘眉眼的笑容更深,敖鄂隻是挑挑眼梢,冷淡的說道:“果真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杜子美輕輕的側了側眼睛,果真在敖鄂腳下有一根破碎的釵,樣式別致,玉光瑩潤飽滿,就連他這不懂的也知道那定然價值不菲。


    聽見敖鄂的冷嘲熱諷,福玉娘也不惱,輕聲對杜子美說道:“當真別致,很多年前我就喜歡這色的絹花,這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你能給我戴上麽?”


    杜子美笑著點頭,“好。”


    福玉娘輕輕的低垂了頭,任杜子美給她戴上了那花。


    再抬頭,福玉娘對上了敖鄂的視線,卻聽他語氣古怪的說道:“觀花識人,倒是分得明白,沒搞混了顏色。”


    “敖鄂你什麽意思?”


    福玉娘飛過了一個眼神,敖鄂淡笑的說道:“沒什麽,隻是提醒一下你,我從來都是說到辦到的,現在我知道了,收網不會遠了。”


    隨後笑著離開了福玉娘的房間。


    杜子美想說什麽,卻被福玉娘打斷,她微微的笑:“子美,我現在有點累了,想睡一會,你可不可以先回去,還有便是謝謝你的花,真的很漂亮。”


    杜子美輕輕點著頭,眼睛盯著地上的釵子,輕聲說道:“可是我買不起那麽貴重的東西給你。”


    “東西不在貴賤,再好的東西若送得人心不誠,又能如何。”


    “這樣,等著我金榜高中後,定然會送你個別致的禮物的。”


    福玉娘還是微微的淡笑,“好。”


    等到杜子美終於撤出了她的房間後,福玉娘才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伸手取下頭上的絹花,最近敖鄂的態度越來越明顯了,她躲著敖鄂,躲著罐兒,可杜子美那,她說不清楚對杜子美是怎樣一種心思,她現在甚至想不清楚她留下杜子美終究是為了誰了,杜子美隻是杜子美,他不是若宇,她一直都知道這點的。


    最近這些日子她總做些奇怪的夢,有從前,也有未來,都是影影綽綽的,夢裏有司徒若宇,他說因為欠了她的情,所以他不能走,他要回來償還她;還有罐兒,那個天真的罐兒,會把鑽進她懷中說怕黑的罐兒,可他卻對他說,閻王生死薄,本就差池了,他隻有八年陽壽,那年他已經離開了,遵循著時間輪回之道,生生死死的,一世人,來生再遇,便會是又一個春秋了;還有杜子美,他左右徘徊不定,偶爾他還會對她露出猙獰的笑容,他說他需要錢,真的很需要;當然,夢裏出現最多的人還是敖鄂,他眼中含著她不曾見過的幽怨,他說自己會一直纏著福玉娘,生生死死,輪回不息。(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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