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屏風後的蠟燭熄滅了,外麵人的一舉一動也便更加的明顯了,香凝緊張的看著趙員外快速的靠近,感覺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為何,她竟有些替她身後那個說話溫婉的女子擔心了。


    趙員外拐到屏風裏的時候,香凝把眼睛瞪得滾圓,這趙員外看見了還站在床邊的香凝,抬起一腳就把那屏風踢倒了,香凝便赤裸著身子暴露在了桌子上其他人的眼前,雖然這屋子裏除了趙員外之外餘下的都是女子,可香凝還是覺得此刻自己狼狽之極,有些無處躲藏的感覺。


    趙員外伸手又狠狠的扇了香凝一耳光,這次的力道是比方才還要大的,隨後有些暴躁的說道:“我這人最惱便是總要與我對著來的,方才你那一聲已經卷了我的興致了,這一會又弄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這是擺明了要與我作對是吧?”


    香凝連連說道:“趙爺饒了奴家吧,奴家怎敢有那樣的念頭,隻是方才也不知怎的就刮來了一陣涼風,隨後這蠟燭便熄了,奴家當真沒去吹熄了那蠟燭的,若不是念著趙爺方才的吩咐,想必奴家又要叫喊了,就是怕擾了趙爺的興致,奴家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不信趙爺您瞧瞧。”


    說罷硬著頭皮送上了自己方才被咬壞的嘴唇。


    趙員外眯起了眼睛盯著還殘存著血跡的櫻唇,隨後白了一眼,掃了四周一圈,也沒見什麽異常,窗子關得好好的,別哥也安穩的躺在床上,不過聽了香凝的話,趙員外也感覺到了脖子後似乎有冷風在吹,不禁縮了縮脖子,卻不好表現出他的緊張,遂沉聲說道:“也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便再信你這一回,若是再出什麽事,你就等著領罰吧,這屏風也不用攔了,就這樣好了,省了你再給我玩什麽旁的花樣來,一驚一乍的倒是弄到人心惶惶的。”


    香凝驚慌的看著趙員外,老半天才喃喃的問道:“就這樣?”


    趙員外笑得淫邪,“是,就這樣,看著你動作,我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省得你一會兒尖叫,一會兒吹蠟的。”


    趙員外身後的女子換做是方才怕又要笑了,不過瞧著今天晚上趙員外已經被香凝惹惱了兩次,也怕這香凝再惹來了什麽事情,讓她們也跟著受罪,別說是笑,沒哭已經算是好的了。


    這些女子紛紛對香凝使眼神,自然是鼓勵著香凝好好的表現,香凝也是知道,她們都是拴在一棵樹上的人,她這會要出了什麽紕漏,想必那餘下的人也跟著不舒服了去,那些個平日裏貌合神離的女人們,此刻卻是都一條心想讓她堅持下來的。


    要想得了大錢,必須是要吃些風險的,伺候像趙員外這樣的人便是如此,因為平日裏沒什麽特別的情況發生,她們也便漸漸淡忘了趙員外的本性,每次趙員外來,能爭取到陪他的鴇兒便覺得自己是交了好運,沒被指派到的心裏愈加的不自在了,會覺得自己在這春香樓裏愈加的不得寵了,就是有這些念頭,所以以香凝雙十的年華還在春香樓裏耗著,因為趙員外每次來都會叫香凝陪著,所以在所有的人的眼中,香凝便是這春香樓裏的招牌,可過了今天晚上,大家怕是要對這個想法動搖了。


    香凝自是明白那些人的意思的,索性咬緊了唇,慢慢的貼上躺在床上的別哥,在她距離別哥不足一臂遠的時候,房內的蠟燭一時間全都熄滅了,這次香凝心中已經有了數了,倒也沒了方才的緊張,不過趙員外身邊那些女子是忍不住的,想想這情景也夠詭異,若是一根蠟燭熄滅了倒也不會引起什麽大的騷動,可這滿屋子大概有二十多根蠟燭,在這同一瞬間都熄滅了,這些人怎會不緊張了去。


    趙員外因為心底的那些恐懼倒也不在意了身邊女子刺耳的尖叫聲,有些女子已經站起了身子打算往外頭奔跑了,不過趙員外卻是還端坐在原地的,他不是不想跑,隻是跑不動了而已,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屋子暗下來不多時,大家便適應了這裏暗淡的光線,這裏是三樓,外頭掛著的燈籠散出來的光線透過窗子隱隱的印了進來,趙員外吃驚的發現香凝身前的床上當真已經沒有了別哥的影子,而香凝背對著他站在那裏,朦朧之間,趙員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因為他在朦朧中看見這房間裏多出來了一個女子,可他卻看不清楚那個女子的樣貌,越是瞪大了眼睛看,越是看不清楚了去。


    趙員外也忍不住大聲的喊了起來,“來人,快給我來人掌燈。”


    趙員外帶著的打手都站在門外,他們方才也看見了這屋子一時間熄了所有的燈火,隨後是女子們的尖叫,因為趙員外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玩些花樣的東西,他們也就沒在意了去,以為趙員外這又想到了什麽新花樣去,可聽見了趙員外的喊叫之後,他們才發現了異常,互相看了一眼,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趙員外見門外的人並沒有照著他的吩咐進來,這身子都氣哆嗦了,才想著再開口喊,卻見那女子竟到了眼前,麵對著趙員外卻是一副期期艾艾的聲音,她的臉趙員外還是看不清楚的,似乎被頭發擋住了,又似她根本沒有頭發,隻是一片恍惚,就是這樣的形象讓趙員外更加的緊張,他想往後縮縮身子,可實在沒有動的力氣了,隻能把眼睛越瞪越大,顫抖著聲音問到:“你是誰?”


    銜女輕笑了一聲,不過這聲音在趙員外耳中卻是虛無縹緲的,“你還真是個喜新厭舊的人,這麽快就忘記了我了?”


    趙員外聽了銜女的話,顫聲指著銜女,老半天也隻有一個,‘你’字說出了口,翻來覆去,沒有別的聲。


    門外那些人聽了趙員外第一次叫的時候,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最後其中一個小頭頭伸手去拉門,卻怎麽也敞不開,隨後便再也沒聽見趙員外出聲,隻當他方才是無意間喊出口的,倒也都搖了搖頭,不再理會了這屋裏的情況了。


    屋裏的趙員外恨得牙癢癢,可他卻是不敢出半點聲的,這春香樓到底死過多少女人與他來說並沒什麽直接太大的瓜葛——至少在他的想法了,他是不承認這春香樓裏死的女子與他有關係,他隻當那些女子輕聲了是因為她們腦子死,想不開,這營生又不費力氣,又能大筆的得了銀子,吃香喝辣的,在趙員外的想法裏,她們就該高興的來承受了這些屈辱。


    細細想來,若說真的有直接的瓜葛的便是那年老鴇出去買了個雛兒回來,他是瞧上了,當天便按倒在了這間屋子裏的大桌子上,怎奈那女子拚命的反抗,他扇了她耳光之後,見她老實了,便放心的站起身子脫衣服,卻不想那女子在這個當口居然一躍而起,在趙員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從窗口跳了下去了,動作是那麽的一氣嗬成。


    這是春香樓最高也隻有三層,他們當時也是在三樓的雅間裏,這個高度若是跳下去不應該死人的,不過那個女子求死的決心很大,竟頭朝下跳了出去,當即命絕。


    但是那個女子與眼前的女子是全然不同的,所以趙員外雖然想過那個女子,卻並不覺得眼前的就是跳樓的那個。


    再聽銜女話裏曖昧不明的意思,趙員外想到的便是被自己親手勒死的那個小妾,她是人的時候,他不怕她,若她變了鬼,他又怎能不怕了她去,更何況他做了那樣的事情。


    銜女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她是不知道趙員外的心思,不過看著眼前的情況,她知道自己是用對了辦法,也不再與他虛應,直接說了起來,“我一個人在下麵寂寞,不如你來陪著我好了。”


    有一種人是十分怕死的,他們怕死的程度比很多尋常人還要厲害,而趙員外就是這種人,有幾輩子用不完的銀子,嬌妻美妾排成行,他怎麽舍得死,所以聽見了銜女的話,他當即身子前傾,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輕聲細語的說道:“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你放過我吧,我會善待了你的父母,還會給你請高僧,做道場,超度了你,把你的墳墓重修,讓你風風光光的,你放過我吧。”


    銜女聽見了趙員外的話,知道這人身上大概是真的背負著人命的,不禁眯起了眼睛,腦子裏想起小貂說的那種壞壞的人,今日算是被她遇上了。


    當然,趙員外叫來的那些女人已經抱著一團,亂了分寸,趙員外說出這樣的話,她們也沒什麽別樣的反應,或許也有過的,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這裏沒有人是不知道趙員外和他那房小妾的事情,自然她們的驚奇也不必牽扯在這上麵了。


    香凝還是站在床頭那邊,她並不覺得銜女是個鬼魂,雖然銜女方才捂著她嘴唇的手雖然不溫暖,可也不至於像死人那般的冰冷,還有她身上居然有淡淡的香味,在她的認知裏,鬼魂是沒有香氣的,她心中清楚大概這個女子是來騙趙員外的,因此她也裝成害怕的樣子,卻沒有那幾個女子那般的誇張。


    銜女聽見了趙員外的哀求,眯緊了眼睛,心下明白自己是耽擱不得的,那門雖然被她用法力禁止了,可也不會維持太久,畢竟外麵的人氣是很高的,她現在要做的便是救贖出方才那個女子和別哥——她要救那個女子,那是她答應過的。


    “記住你說過的話。”


    趙員外聽了銜女的話,知道她是不會傷他性命的了,倒也沒方才那麽緊張了,慢慢的直立起身子,卻聽見頭上銜女愈加陰冷的聲音,“我可有允許你起來?”


    趙員外一聽又連忙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說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銜女冷笑一聲,“今日之事想來你是不會去跟外人說的對吧?”


    趙員外連忙點頭,“這個是自然的,我保證今天晚上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的,更不會讓人知道你來找過我。”


    銜女聽出了他話外的意思,心中一笑,正好入局,“我知道你的本事,不過你若是再有傷人性命的劣跡,想來閻王也不會再容下你了,我倒是聽說過的,這輩子作惡越多,下輩子就要做那牛馬的畜生來償還,你若再傷人性命,想來不但要早早下去,許還要做那最倒黴的畜生了。”


    銜女也不知道自己說起謊話來竟會如此的順暢,生死輪回,她隻是偶爾會從山妖婆婆那裏聽聞個一二,倒是沒想到放到謊話裏,可以有如此的效果來。


    趙員外心頭一顫,隨後看著身邊那些女子,心下又開始想著別的計較了,他原來信奉的是死人不會泄露消息,現在卻不再肯定了,又不能傷了身邊幾個女子的性命,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他那邊還在苦思冥想,銜女已經給他指了路去,“這天下之大,不認得你的人何其多,你是這平縣一方的霸主,離開了這平縣,想來也沒多少認識你的人了。”


    那些抱在一團的女子是聽不懂她這話的意思的,不過香凝是懂的,她一直就想要那樣的結果,若今日能因禍得福也是不錯的。


    趙員外聽了銜女的話,略一沉思便說了起來,“多謝指引,我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那好,記住你說過了什麽。”


    說完輕飄飄的便升上了屋頂,趙員外是不敢抬頭的,香凝見了她的動作,不禁也驚出一身冷汗,她也開始懷疑銜女到底是人還是鬼了。


    銜女這一上去,屋裏頓時全部亮了起來,趙員外老半天才爬起了身子,隨即大聲喊道:“來人,想要命的都給我進來。”


    那外頭的人聽了趙員外的話,這次哪還敢遲疑,還是方才的帶頭人去推門,這次輕輕鬆鬆的便推開了房門,才進門便得了趙員外劈頭蓋臉的痛罵聲。(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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