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銜女的身子隱在了房間之後,香凝這才轉身,對著方才駕車的男子說道:“有勞大哥了。”


    那個男子見銜女回到了院子裏,從始至終並沒有多看他一眼,也有些落寞,可還是謹記著自己的本分,上頭吩咐了的事情他若是做不到,那後果不是他所能承擔的,盡管香凝出身卑微,可他還是恭敬的問出了口來,“請問香凝姑娘要去哪裏?”


    香凝想了想,隨後笑著說道:“我素聞京城是個繁華的地方,想去哪裏瞧瞧,不知道大哥可會送了我去?”


    男子也不細想,隻是點頭應到:“也罷,老爺吩咐了,你們想去哪裏我自管送了你們去,無需我多問些什麽,既然香凝姑娘也做了決定,那麽現在就上路吧,老爺說過,天亮之前你們必須出了咱們這平縣的境內的。”


    香凝順從的點頭上車,在她上車的前一瞬間,段家的大門內出來一個婦人,她看了一眼這邊的馬車,隻是冷淡的對身邊的周媽問了一句,“那個女子是那種地方出來的吧?”


    周媽尷尬的點頭,小心的陪著笑臉,“這個我便不太懂了,不過瞧著那個女子的穿衣打扮,倒也真的不像是本分的女子。”


    段田氏冷哼一聲,“好個不知羞的小蹄子,竟有臉跟著到了人家的大門之外,也不知道別哥與她有過什麽牽扯沒有,可莫要辱了我段家的門楣去,稍後差人把這大門口給我好生打掃一番,再想辦法驅驅晦氣,別才住了進了,就惹了不幹淨的東西來。”


    周媽隻是低垂著頭笑,她是不會反駁的,這段田氏也是個有趣的人,這別哥是她鼓動著去的,如今爛醉如泥的被人家送了回來,反倒要咒罵起人家了,不過像她們這種尋常的人家,自然是對那青樓中的鴇兒並不待見的。


    方才要上車的香凝自然是聽見了身後段田氏說話的,她微微的側過了頭來,想說些什麽,卻是終究沒有說出口的,隨即轉過身去毅然邁上了馬車,她終究可以拋開這個身份了,懷中還有自己當年的賣身契,何必再去計較了這些呢。


    在那個男子跳上了馬車的時候,香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大哥,可否先去一趟陽岔呢?”


    那個男子皺了皺眉頭,隨後有些為難的說道:“香凝姑娘該是知道的,這陽岔和京城是相反的方向,若是去了陽岔,再折回來跑京城的方位,日出之前便不會出了平縣了。”


    香凝淡淡的笑了一聲,“也罷,還是走吧,去了倒也未必找得到什麽了,反倒耽擱了大哥的事兒去。”


    那個駕車的男子聽了香凝的話,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隨即駕車沿著官道向京城的方向奔去。


    車廂裏是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了駕車男子的耳朵裏,“香凝姐,為何突然想要去那種小地方?”


    香凝搖了搖頭,“今日在鴇母那裏拿回了賣身契,偶然間發現上麵有這個地名,突然就生出了親切感,不過我倒是真的想不起來這個到底是什麽地方了。”


    同車的女子輕聲說道:“還是快些遠離平縣吧,像趙員外那樣的人,今日被那神女哄著放過了我們,若哪日不再計較這些,後悔了起來,我們留下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個女子說完之後,香凝點了點頭,輕輕的應著,“也是這個道理。”


    腦子裏不禁又浮現了銜女最後給她的那個笑臉,心中暗暗的下了決心,若將來她有機會,一定會報答她的——她雖然出身風塵,卻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那邊銜女已經撫著別哥進了自己的房間了,段田氏還跟著她和方嬸身後絮絮叨叨的念著:“你們接到的消息還真早呢,不過我兒子就是不一般,現在看來是愈加的有商人的氣質了,還是個顧家的,你嫁了他,算是得了好運氣了。”


    銜女並不言語,一邊的方嬸卻是立刻的反駁了回去,“我家的侄女也不差,別哥能娶了像她這樣的媳婦也算是好運了。”


    段田氏撇著嘴,冷哼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去,卻聽見了身後方嬸不大不小剛好能一字不漏的說進她耳朵中的聲音,“銜女,日後可是要把別哥看好了,你也瞧見了,方才的女子雖然長相比不得你,可她那股子騷勁可是男人最無法抵抗的,瞧她攙著別哥的樣子,指不定他們之間還有沒有別的事情呢,倒也不是嬸子我下舌,這別哥原本在陽岔平日裏連門都很少出的,現在一下子經了這樣多的事情,若是管不好,說不定哪日受了壞人或者那些沒什麽腦子的人的蠱惑,將來指不定是種什麽樣子呢!”


    方嬸說這話便是要針對了段田氏那話中的意思來的,她以前就與段田氏為鄰,不過那個時候的段田氏給她的感覺卻不是如此的,也不知道為何這段田氏一醒過來就變得如此的尖酸刻薄,在方嬸愈加的喜歡起了銜女之後,對段田氏的態度也就愈加的厭煩了。


    段田氏本來已經打算回房間裏去睡了,卻在這個時候聽見了方嬸的話,猛地回過頭來盯著方嬸,冷冷的說道:“你這人是什麽意思,我的別哥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卻說這樣的話來埋汰他,你這人臉皮有多厚,要是我像你這種心思,早都離開這宅子了。”


    方嬸也不客氣,直接回過嘴來,“怎的,你要有這個想法就該知道這個院子誰才是最有說話權的那個,每日都不知道感恩的,要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要是你真有這種覺悟,早該走了。”


    段田氏腦子一轉,便懂了她這話外的意思,臉上一熱,當然她的麵皮比較的黑,倒也看不分明,不過她並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了段田氏,強自堅持著,“無論如何也也是我家裏的事情,你這外人是沒說話的份的,我現在也懶著和你計較這些,隻是你該明白一點,沒我家別哥,也就沒你今天的逍遙了去。”


    方嬸還想說什麽,銜女已經輕柔的開了口,“嬸子,我怕別哥在外頭受了涼,他這身子有些虛熱的,還請嬸子陪著我把他送進去可好?”


    銜女說完了這些,旋即回過頭去對著段田氏輕柔的說道:“婆婆也回去歇下吧,這一日也夠累的了,回去好生睡一覺,有話明日等著別哥醒了再說不遲。”


    銜女給了段田氏台階下,她也懂得她的心思,卻還是收不住她的脾氣去的。


    方嬸回頭瞪了一眼段田氏,也不好讓銜女跟著受涼,點頭攙扶著別哥就向房內走了回去。


    身後還有段田氏絮絮叨叨的咒罵:“沒臉沒皮的,這世上怎麽還有這樣的人呢,當真氣死人了,周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周媽是拿人銀子給人做工的,即便她也覺得這個段田氏有些無理取鬧的樣子,卻不好說些令段田氏不高興的話,陪著笑臉小聲的應著,“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別人的心思我們搞不懂的,夫人,外頭天涼了,還是回去歇下吧。”


    聽見周媽似乎同意了她的意見,段田氏才收住了自己的怨氣,不過愈加的覺得日後定要想辦法趕走李阿五與方嬸了,這李阿五是個蠢笨的莊戶漢子,有辱了他們段家的聲譽,還有那個方嬸,她是處處針對著自己,自己怎麽能容下她呢。


    那邊方嬸一邊攙著別哥,一邊對銜女小聲說道:“銜女,你當真莫要怨嬸子方才那番話,嬸子並不是針對著別哥說的。”


    銜女笑著點頭說著:“嬸子放心,銜女心中是有數的。”


    聽見了銜女的回答,方嬸點了點頭,輕聲說著:“嬸子知道你乖巧,不過這日後還是防著些你婆婆好,倒也不是我有意挑唆了你們婆媳之間的關係,這以前我就看出來了她對你的不滿,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她是一直放不下秦暮煙的,今日你也見了秦暮煙了,我沒想到竟會在這裏見到秦暮煙,不過你婆婆見了她都不會上去認她,我便知道秦暮煙在她心中也沒什麽地位了,她太過在意了別哥,自古婆媳多半都有說不出的些微抗拒的,她把這份抗拒放大到了極致,想來你與別哥愈加的親熱,她便愈加的瞧你不上眼了。”


    銜女默下了聲,她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這樣的尷尬,心中有些淡淡的憂傷,在她第一次體會生離死別的時候,山妖就告訴了她——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


    是的,這個世界的確處處都是缺憾,她那個時候以為隻要跟著別哥下了山,躲過了山妖婆婆的禁錮便會與別哥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可卻未成想到當初她以為是最大的障礙的卻沒有給她任何的壓力,反倒是別哥這邊,先是知道了在別哥心中還隱隱的藏著一個叫做秦暮煙的女子,現在又確認了段田氏是不喜歡她的,她迷茫了,想不出自己的未來還會有什麽更加令她心痛的事情發生。


    方嬸見銜女沉默了,倒也不再說話了,她隻能做到點到為止,說多了就真的像那些長舌的婦人,每日不思進取,最喜歡那些家長裏短的話頭了。


    銜女把別哥安放到了臥室的大床上——這裏是那個老爺按照了京城中的宅子建造的,多半都是用床的,像以前家中那溫暖的土炕倒是沒有了,不過相對於銜女來說,她倒是喜歡這床的,那火炕的溫度讓她十分的不舒服,好像要把她烤幹了一樣,她睡了那熱坑一段時間,每日都要瞅空泡在水中的,即便這樣方嬸也說她這些日子瞧上去不如初見的時候那般的水靈了。


    方嬸幫著她放下了別哥之後站在了一邊,看著銜女細心的給別哥脫下了鞋去,方嬸輕緩的說道:“也罷,我也該回去歇下了,你也不必多想了,別哥他還是喜歡你的,這便是你還要值得開心的地方。”


    似乎要順應了方嬸這句話,別哥喃喃的說著:“銜女,我回來了。”


    聽著他不甚清楚的話,銜女覺得自己的心頭有暖暖的感覺,方嬸站在一邊看著銜女臉上並不掩飾的微笑,輕笑著說道:“還是小孩子的心性,聽了不開心的事便要難過,這別哥一句話你笑得都藏不住牙了。”


    銜女感覺是不好意思的,方嬸也不再逗她,轉身出了門去。


    銜女坐在了別哥的身邊,輕柔的為他脫去了外衫,其實別哥還是可以再多喝幾杯的,因為銜女怕他喝太多了第二天身子不舒服,所以在別哥喝第三杯的時候,銜女暗暗的滴下了一滴能讓別哥陷入睡眠中的透明液體,那是以前小貂送她的,用一個精巧的瓷瓶裝著的,不過她以前並沒有用過,所以現在要細細的查看了別哥的狀態。


    在銜女接近別哥的時候,竟不想別哥竟突然伸出了手來,緊緊的纏上了銜女的腰身,隨後呢喃著:“銜女,我回來了。”


    銜女輕笑出口,伸出雙手輕捧上了別哥的臉,隨後輕輕的在別哥唇上印下一吻,輕輕的說著“別哥,我知道你回來了。”


    銜女以為別哥是醒過來了,卻發現她說完之後別哥並不回答,再之後別哥竟閉著眼睛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張嘴覆蓋住了銜女的唇。


    銜女閉著眼睛承受著,她本來以為別哥今夜是要與她有些曖昧的故事的,卻沒想到別哥吻完了她之後便不再有下一步的動作,隻是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別哥雖不強壯,但這若是換成尋常女子被別哥這麽壓著,許不多時間便要沒有力氣了,銜女自然是沒有這般嬌弱,所以她很享受著別哥如此的對待。


    就在她以為今夜就要這樣繼續下去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別哥嘴邊發出的細弱聲響,銜女忙急切的問了起來,“別哥,你想要什麽?”


    別哥喃喃的說著:“好渴,我想要水,你去給我拿水去。”


    銜女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是慢慢的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別哥,隨後起身去給他倒水。


    別哥躺在大床上,不多時便又絮絮叨叨的念了起來,“銜女,你真香,不過為何你今日的香味是有些不同的,銜女,我現在很難過,她居然對著我的時候好像並不認識我一樣,你說我要不要報複她,她傷了我的自尊,若是不見倒也那樣了,可她現在就在我麵前,我要怎麽平和的與她毗鄰而居,這點我是受不住的,銜女,你幫幫我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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