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綴著水印花紋的長衫鬆垮垮的掛在單薄的身體上,順長的黑發披散在身子周邊,沾上了一絲頹廢的味道,那發絲的長度和那張我以為人世間不可能出現的臉居然就這麽清晰的印入我錯愕的眼神,他對著我慵懶的笑道:“幽兒,好久不見!”


    我喃喃的附和著他的話,“是啊,好久不見。”


    慢慢的靠近了依然躺在亭子裏偌大的錦床上的男子,他有著與閻君一般無二的樣貌,這樣貌出現在人間是應該深居簡出,不然定會引來騷亂!


    他輕緩的與我說‘好久不見’,他那清淡的笑也是我記憶中的模樣,雖然我不知道為何自己的樣貌改變了而閻君可卻可以保持不變且還得了個王爺的身份,可我明白,若閻君當真托在瑜王的身體中,那大概便是因我受罰之故才讓他病體相纏,落得在人間受體魄不定之苦的折磨,如此我更是欠了他的了。


    分別之後才發現,能再相見是多麽可貴的,所以我放棄了為女子該有的矜持,並不待他招呼便已經來到了他的床畔,眼圈酸澀的看著他,再次開口問道:“你還好麽?”


    我忘記了這身後還是有人的,也忘記了景帝是個容不得忽視的男子,他在聽見了我與麵前紫衣男子的對話後,冷冷的出口:“俊彥,你該事先就告之了朕你與凡兒早先便認識了的,如此倒也不必朕大費周章的讓方家人同意了這門親事,反倒讓朕的卿家心中落了芥蒂去。”


    他話中隱隱透著一絲被人欺瞞的不滿,聽了他的話之後,我的身子打了個激靈,心底竟生出了些微的惶恐,他這樣說了倒是未必當真覺得方家會心生芥蒂,他隻是覺得是我和瑜王合夥冠給了他一個不甚開明的聲名,我害怕他因此遷怒了眼前的瑜王,雖然明白自己的擔心有些莫名其妙,可就是怕著。


    耳畔有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停在了我身後,雖然我沒有回頭,卻是明白身後的景帝定然是與我靠在一起看著瑜王的,咬著唇,小心翼翼的觀察了瑜王的反應,卻見他隻是淡淡的笑道:“我並未誠心欺瞞皇兄,隻是前些日子偶然間得了個夢,夢中反反複複繞著的便是方家小姐,心中念著該與她有一場未了的緣分,想來後覺得差異,差了人去打聽,當真有此女的存在,因此腦子熱了,並未細想便去找了皇兄賜婚,皇兄是知道我身子的情況,病了這麽多年,平日裏就是我這百芳苑也不會出的,哪裏會當真的認得方家的小姐呢!”


    聽了瑜王的解釋,莫要說景帝不信他的,單單是我都要覺得荒謬,這世間的夢有千奇百怪的,可瑜王說得這個巧合我是沒聽過的,不過倘若沒有我方才與他之間的對答,怕腦子混沌些的會當了真,可景帝是何許人,他怎會信了此等天方夜譚去,我心中是這次是真沒底了。


    皺緊眉頭打量著眼前一直淺笑著的男子,他和我記憶中的閻君麵容上有著十成的相似,可哪裏卻又是不同的,品味的久了,腦子裏靈光乍現,閻君也會笑,可那隻是對著我的時候偶爾的幾抹,眼前的男子確是一直溫和的笑,不管是對著我還是我身後的景帝。


    我繃緊了身子等著景帝發難,以前毫無畏懼,隻因為不曾在意,可我知道恩人在此,不容我的漫不經心,卻是沒想到瑜王隻那樣隨意的一答,景帝竟接了他的話喃喃的說了下去,“若當真如此,王弟與凡兒便是天賜的姻緣,你看婚事可要提前,有她留在你身邊照應著,也算朕對你盡了心了!”


    瞬間的改變讓我措手不及,急忙回身帶著全然的不解看向了景帝,他這話是何種意思,直接告訴了瑜王,我本是他賜予瑜王的恩寵麽?


    景帝並不迎視了我探究的目光,而是微微垂下了眼簾,遮住了原本的慧黠,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輕輕的說道:“朕想凡兒也心心念念著王弟,看著方才的表現,怕也是做了同樣的夢,這次大概不再需要朕許下的承諾便會嫁了吧?”


    景帝的話讓我聽著並不舒服,慢慢的轉回身子,對著瑜王微微一笑,輕緩的說道:“我欠了你的,若你希望我嫁給你,今日我便嫁了。”


    這話說得堅定,說出口後反倒鬆了一口氣,這麽許多日子的煩惱一瞬間便煙消雲散,我竟可以輕笑出口了,或許方才還有一絲的遲疑,卻在景帝說出那番話之後想起了過往,說不清此刻我對麵前的瑜王是怎樣一種感覺,有報恩,也有以前並未注意過的依戀吧。


    我聽見了景帝聽見我的話之後輕微的喘息聲,可眼前的瑜王卻始終沒有變化過臉上的表情,突然就生出一種錯覺,原本和善著的笑容此刻卻像一個麵具,遮住了他的心思,讓我全然的看不分明。


    “幽兒,其實嫁與不嫁了我倒不必那般刻意,還是按照原本定下的日子吧,今日也沒有特別的準備的,皇兄說請你來,我心中開懷,倒也應下了,當真沒有旁的意思,隻是想念的緊而已,此刻有你相伴我便知足了。”


    心頭又是快速的跳了幾下,閻君待我是特別的,可是他從不會親口說出來,更不會當著外人的麵,我皺著眉頭不解的看著眼前輕易說著‘想念’的男子,竟然忘記了身後還有景帝等人,張口便問出了心中的迷茫,“你究竟是誰?”


    我聽見了身後奶娘毫不掩飾的抽氣聲,問過後才猛然驚醒,我這話問得實在失了水準,身後是一聲略微楊高的脆笑聲:“都說方小姐腦子不甚清明,這話我原本是不信的,如今看來果真如此,這都站在咱們瑜王府裏了,還要呆呆的問著咱們的王爺是誰?令闕歌開了眼界了,中土的千金小姐啊,當真與傳說中的一般無二。”


    這女子的氣焰很盛,景帝尚且在此,她這般的大聲喧嘩,也不怕被那個小肚雞腸的家夥記恨了去,我嗤笑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腦子不甚清明,不過並不與她就此爭辯,隻是微微的側過頭去看著來此的女子,一身豔麗的紫色紗裙,與瑜王身上的顏色很相似,不過在這個時節這樣的穿著,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感覺,隻是我瞧了便覺得冷,還有她身上的脂粉味讓我感覺不舒服,這樣的味道讓我想起了曾經月素又瞧上了哪家公子的時候——還有那日偎依在休文廷身側的時候,便是這般的味道。


    奶娘冷哼了一聲,“三夫人,王爺並未招你來候著,怎好自作了主張來此,中土的千金可是有自知自明的,知道什麽時候該出現,什麽時候不該出現。”


    奶娘的譏諷令我頗為詫異,她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個極其和善的婦人,卻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時候。


    那個自稱闕歌的女子扭擺了腰肢徑自上前來到了瑜王身側,伸手拉起了被瑜王推在一邊的絨毯輕輕的蓋住了瑜王的腰身,瑜王並不理會了她的動作,還是笑看著我,輕柔的說道:“我是當今聖上的九弟,瑜王俊彥。”


    他的聲音很輕,落在我的心頭卻無比的沉重,他說自己是俊彥,我在想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便是閻君,可還是忍不住的擔心我之前的想法是錯了的,喃喃的開口,“不是閻君麽?”


    我希望看見他對我露出閻君的表情——哪怕隻是一個表情也安撫了我的心,可他隻是維持著一直的笑容,“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幽兒方才的招呼是與旁人打得不成?”


    闕歌側著頭笑著說道:“王爺這樣貌也能錯認了去,方小姐是怎般的眼神呢?”


    聽了闕歌的話,我還是沒有理會了她的心思,轉頭對著站在身後的景帝與奶娘輕緩的說道:“既然我與瑜王殿下即將成為夫妻,總需要了解一番的,聖上讓民女過來便是要陪著瑜王的,如此可否容許民女與瑜王單獨相處些許時辰?”


    景帝沉著臉看了我許久,也未說可不可以,轉身拂袖離去,奶娘看了看我,搖頭歎息一聲,對著還站在瑜王身邊的闕歌說道:“三夫人,王妃要與王爺說些私密話,你還不退下麽?”


    闕歌把一雙蔥白的玉手輕輕搭上了瑜王的肩膀,白了奶娘一眼,隨即媚眼如絲的俯身對瑜王說道:“王爺,方才婉柔說她身子不舒服,妾身便替了她的缺,今夜也便由妾身伺候了王爺吧?”


    她那話太過曖昧,曖昧到我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瑜王那雙清冷的眼一直盯著我,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尷尬,他這次的笑容達到了眼底,聲音卻冷淡了起來,“今夜有王妃伺候,你不必過來了。”


    闕歌臉上一僵,慢慢直起了身子,冷淡的說道:“王爺尚未正式迎娶了方小姐!”


    瑜王對著我的笑容染上了別樣的味道,輕緩的說道:“可是從我夢見她的那刻起,她便屬於我了,此生,隻有她才是我瑜王府裏真正的女主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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