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新棉的心口好像突然被貓兒蜷縮了的爪子踩上,心一瞬間便變得不同,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解,輕緩的問出口來:“俊彥,你在說什麽?”


    俊彥臉上的笑容更深刻,輕輕柔柔道:“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可本質上還是脫不開作為一個人的七情六欲,如今他不想壓抑自己了,也就是如此簡單罷了。”


    “你的意思是?”


    “幽兒,他也有嫉妒的時候,即便知道你我遮在被子下麵的身子是怎麽回事,他還是控製不住,因為第一次傾心喜歡的女子竟對他如此的不屑,作為帝王性格培養的使然,隻有他想不到的,沒有他得不到的,你明白麽?”


    微微的向俊彥靠了過去,此時景帝到底是什麽心性我已經不想再去深究,鼻翼間是屬於俊彥那淡淡的藥香味,幽幽的說道:“不管遭遇了什麽樣的事情,我都要嫁給你。”


    俊彥輕勾起了嘴角,放在我身上的手臂微微加重了力道,讓我與他之間的距離更加的縮短,我眼中是他放大的眸子,漸漸迷醉,額頭溫暖的觸感讓我心悸——俊彥那嫣紅的唇終究落下,心口在激狂的躍動著,不過隻是個吻,再曆經了轉世重生之後,我還是顫抖了心扉,當初文廷說要娶了我的時候,也莫過於如此的感覺罷了。


    卻原來心從未死去,死去的也不過是那段錯戀罷了。


    那一夜我們靜靜的相擁,曾經因為我的倔強而治罪於我的男子終究近在咫尺,他那如畫般的眉目伴著我成眠,若此刻是夢,我竟有種永遠不想醒來的念頭。


    當晨曦透過飄搖的帷幔灑到我身上的時候,懶懶的睜開了眼睛,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張令我迷醉的麵容,慌亂的坐起了身子,看見已經穿戴一新侯在我床畔的加娜塔,此刻的她沒有我昨日的妖嬈,卻同樣有著令人驚心的豔美。


    加娜塔見我醒來柔柔的一笑,字正腔圓的京土調子同我說道:“方才王爺吩咐過加娜塔,說王妃該起身了,讓加娜塔來侯著王妃,稍後一道走出房間。”


    我又迷茫了,既然俊彥說過我們昨夜之事景帝已經知曉是故意演給他瞧得,何必大費周章的再給人製造了錯覺?


    即便心中有了疑問,加娜塔這裏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起身下床,身上的衣衫還是昨晚的,上頭有了褶皺,我微微顰著眉頭想該如何是好,耳畔加娜塔的聲調又柔柔的響了起來:“王爺吩咐過的,說王妃一夜和衣而睡,早上起身這衣裳自然便穿不得了,櫃子裏早先已經為王妃備下衣裳,王妃挑喜歡的換上就好。”


    聽著加娜塔的吩咐,偏著頭向加娜塔示意的衣櫃走去,敞開之後,果真有許多式樣的衣裳,從素淺的白到暗沉的黑,唯獨沒有紅色的衣服——即便是有紅衣,除了那日的嫁衣,我不會再穿,認識的深刻了,我心中又是一顫,這次我不會再以為獨缺紅色是因為單純的巧合。


    平日裏喜歡穿白色的,卻不知為何今日心情獨獨的不同,竟看中了其間一套鵝黃色的襦裙,穿上之後,也是通體的合適,加娜塔站在一邊吃吃的笑:“初見王妃,或許隻覺得麵容清麗卻不驚豔,可再見之後,便生出傾心,即便加娜塔是個女子也會做如此的感覺,王妃即便不說什麽,加娜塔也覺得王妃該是風華絕代的,要比昨夜跳舞的那個休夫人還要動人的。”


    微微挑了挑眉頭,我竟想不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本事,緩緩的翹高了嘴角,我的眼睛依然盯著銅鏡中我的發髻邊與這身衣服相稱的鵝黃色絹花,聲音卻染上了調侃,“怎的,你們的大王不但要讓你這樣一個絕色的美人做到事事全優,餘下還要鍛煉了你這哄人的本事?”


    加娜塔聽了我的話,臉色一瞬間蒼白,忙慌亂的跪下身子說道:“王妃莫要見怪,加娜塔見了王妃輕掃娥眉之後,未曾經過便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雖然加娜塔是個舞姬,卻實在不屑出賣了內心那唯一一處幹淨的地方。”


    我本來隻是與她說笑幾句罷了,並沒有做旁的想法,卻不想引起了她的誠惶誠恐,也實在是我的過錯了,站起了身伸手扶起了臉上沾淚的加娜塔,本是要安慰幾句的,卻不想竟再次說了不該說的話,“內心唯一的一處幹淨的地方,我素聞乞顏大王喜歡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那你與他,可有那樣的事情?”


    說完之後,已經後悔,看著加娜塔蒼白如紙的麵容,我想解釋,卻實在想不出該解釋什麽,最後輕歎一聲,輕緩的說道:“罷了,是我沒經了腦子說話,好了,出去吧。”


    鬆開了加娜塔的手,轉身想往外走,卻感覺手臂一緊,我回身看向加娜塔的淚如泉湧,“王妃,加娜塔尚是清白之身?”


    不解的回頭,喃喃的問道:“為什麽?”


    加娜塔的笑容裏已經帶上了淒楚,“年前,乞顏大王吞噬了我的部族,我本已與友族族長之子定下婚約,隻因為我是傳說中的大漠第一美女,便給自己和友族招來了禍端,我們都是愛好和平的部族,等到乞顏大王官兵那冰冷的刀鋒刺入我未婚夫婿的胸口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幼阿娜告訴我的那句注定是禍水的話成了現實,她原本是想傷了我的臉,可幾次拿刀,幾次不忍,阿塔說我們族人與世無爭,未必就真的能有什麽禍端,我成長的很快樂,可我的快樂終結在那個男人出現之後,我未婚夫婿是友族的獨子,幸好大王也隻是刺傷了他,並沒有要了他的命,我以為乞顏大王攻占了我們,便是為了得到我的身子,為了我的族人,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名處子脫光了自己爬到了一個陌生且還帶著仇恨的男人的床上,是怎般的屈辱,更讓我難堪的是他用冷漠的眼神拎起了燈火像鑒定一件器具一樣把我赤裸的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未必動我分毫,最後扔給我他身後披著的大氅,告訴我他對我很滿意,他不會動我,他會獻上大漠最完美無缺的東西換得更長久的和平,進攻了兩個部族,當真是因為我,因為他需要一個完美的禮物換得他與貴國聯姻的實現。”


    我盯著加娜塔微微空洞的眼睛,老半天輕緩的問了一句:“可是你卻動了心。”


    加娜塔眼神微微的動了動,伸手拂去了眼角的淚痕,輕緩的笑道:“加娜塔明白王妃何以令人傾心,王妃實在慧黠,或許您會認為我實在下賤,怎可能會愛上了那樣一個男子,可我也控製不了自己,活在大漠上的女人,沒有權利說愛。”


    再次微微歎息,本就活得沒有自我,偏偏還要愛上那麽一個心中隻有權勢的男人,加娜塔與幽池內的怨魂唯一的區別是——她暫時還活著。


    取下懷中掖著的棉布帕子送給加娜塔,她接過之後卻不解的注視著帕子角上的刺繡,這個時候我才憶起那方帕子是昨日匆忙出門的時候帶上的,那上頭有我親自繡上的簷鈴——幽池索魂樓上那個閻君親手為我掛上的簷鈴。


    女子親自繡手帕是很常見的,不常見的卻是在手帕上繡上些並不清晰的東西,見了加娜塔的迷茫,我清清淡淡的笑了:“夢中常常有些稀罕物兒,醒來之後還不忘,便一一記下,閑了,倒是把這些小東西落實在了帕子上了。”


    加娜塔輕笑著點頭:“外人皆傳聞王妃剛足二八年華,可加娜塔卻恍惚的覺得王妃該是曆經過大風大浪的,我為二八之時,尚不懂情愛為何物,更不可能一眼便看出了旁人的愛戀來。”


    有些愕然,想不到我的表現竟在不知不覺中如此的明顯了,明顯到讓一個第二次見麵的女子一眼便說出了特別,隨即壓下心頭的躍動,“在你眼中,我該是什麽樣子才適合了二八年華呢?”


    加娜塔猶豫了片刻,隨後喃喃的說道:“至少,至少不能一下子看透我心中所想。”


    嫣然一笑,不再多話,起身向房間外走去,昨夜那麽晚了府中還是燈火通明,想必許多人還沒有離開,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房間裏,雖然昨夜那莽撞的動作想得就是要給景帝造成一種別樣的錯覺,可我沒有讓所有的人都誤會的心情,雖然被人稱為王妃,可我不會忘記自己與俊彥還沒有正式的拜堂,同住一室已經落人口實,若在清早再遲遲不出房間,便更要給那些喜歡張長李短的三姑六婆添了話料去了。


    同樣的一扇門,昨日進來之前是惴惴不安,今日出去之前,是別樣的沉重,卻也聞見身上沾染的藥香之後,不知不覺翹起了唇角,那是我與俊彥親近的留念。 天已涼,秋已到,推開房門,清風拂過,仰頭,是藍若燃料的天,未待我仔細享受了沉寂許久,難得沐浴在陽光下的悸動之時,耳畔傳來了前世午夜夢回中忘懷不掉的低沉嗓音:“王妃,樂師休文廷恭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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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會有不經意的傷感發生,曾經痛徹心脾的失去過之後,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事情而傷感,卻發現傷口慢慢愈合之後,會有更多的悲慟!


    玉樹地震了,看著那些在一夕之間喪失生命的大人孩子,心揪痛的厲害。


    讓我們為玉樹祈福,讓死者安息,生者得以平複傷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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