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兄弟,也是暗中較量的對手,如今有了更深層次的糾葛——生死相係。


    俊彥防備著淑薰,也自是有他的道理,那個女人為了景帝虛耗了十多年的青春,無怨無悔,如今卻得知了景帝因為一個在她眼中並不起眼的女人而折了他那尊貴的壽,怎能平靜了去。


    淑薰以為可以用長長的一生等候景帝回首看著一直站在角落為他默默付出的自己,長長久久的等待之後,那便成了她的一種習慣,令她漸漸循著這個軌跡,周而複始的走下去,可眼前發生的事實卻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又怎能心平氣和的同我說道理呢?


    是的,俊彥會突然這般由病入膏肓到神采奕奕的同我共迎晨輝,隻是因為那個已經被我定格在小人層次上的景帝折了自己的壽補給了俊彥——那便是俊彥可以擺脫了身體宿疾的捷徑,國師先前便是懂得這點,因此屈尊降貴的跪拜了我這個尋常的小女人,卻不想他那一跪,還是失去了意義。


    多年之前,俊彥替景帝受了難,可景帝因為心中那麽點忌憚,竟沒有在第一時間替俊彥除了那些病症,如今他也算是還上了當初的情。


    淑薰慌了,我亦亂了,那人的心思我愈加的猜不分明,他原本是要我用自己的未來交換,如今就這樣簡單的放過了俊彥,難免會滋生惴惴的感覺,隨即想到了俊彥輕緩的笑,倒也漸漸釋懷,俊彥不是個喜歡平白占別人便宜的男人,他既已不當事,我也實在沒有讓自己糾結的必要。


    奶娘細細的念叨著曾經的舊事,如同一個慈母遙想著自己孩兒的成長,在她口中,我聽見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男子——至少若是她不說自己是在講著當年景帝和俊彥,我會以為她是再說著旁人。


    幼時的俊彥有些刻板,很少會笑,而那個時候的景帝卻如尋常的孩童一樣,喜歡拉著俊彥背著宮女太監的在偌大的皇宮中探險,可以想見那是怎樣的一副場景,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他們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一種相處方式就是了,這之於他二人,是幸亦或是不幸呢?


    俊彥未曾回來,方家卻來了人,府中的消息傳出去的還真快,自然,我不覺得這消息會是景帝同外人說得,不過是誰,心中清楚便是。


    瑜王府裏的人,侍衛攔著不讓進,可方府的人明晃晃的抬出了方老爺的名號,那侍衛也不敢太過阻止,也便放了來人進門。


    那時奶娘還在講著俊彥如何從笑變成不笑,大概是第一次病危之後再清醒之後,便開始這樣笑著,不知深淺的都說俊彥經過了那次的事情,開始變得隨和了,而奶娘卻說,俊彥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之後,便徹沒心沒肺了。


    “賢兒恭喜小姑姑,賀喜小姑姑。”


    方賢兒一臉燦爛的笑闖了進來,把個誠心誠意的麵容扮演的淋漓盡致,若不是我心中清楚她的底細,怕也要誤以為她是真的來給我道賀來了。


    奶娘見方賢兒走了過來,眼中顯出片刻的迷惑,隨即輕緩的說道:“這消息傳得還真是快,府中的下人今後是該好生管管了。”


    聽見奶娘的話,方賢兒依然笑得像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聲音清靈靈的說著:“小姑姑在這裏,咱們方家總要惦著的,知道了消息,也不足為奇,邱媽媽倒是沒必要難為了瑜王府裏的下人,他們那嘴,門風緊著呢,怕是用鐵杵也撬不開,至於大婚的事情,外頭可是不知道的呢,這事自然是得讓瑜王府自己公布,方家不能越俎代庖了不是!”


    奶娘瞥了一眼方賢兒,隨後輕扯出一抹笑,“我這婆子總是絮絮叨叨的,倒也沒旁的意思,公主不必往心裏去,自然撥出時間專門來找王妃,定是有些話要說的,我便下退下了。”


    方賢兒這個才分封的公主,倒是把那自幼生長在宮中的正牌子該有的優雅拿捏個準確,,如此和親,也不必讓景帝和乞顏煩惱她這王妃太過不合格。


    就是方賢兒表現的這般無懈可擊,我心中還透出了些許的不安,奶娘轉身之時,我竟反射性的伸手便拽住了奶娘的袖擺,看著奶娘不解的回頭,用眼神無聲的詢問著我,我才驚覺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了,略有些尷尬的笑道:“俊彥回來之後,奶娘差人來知會我一聲。”


    奶娘臉上露出了然的笑,“你二人令我這婆子都不知道說什麽了,那一個出門的時候,囑咐又囑咐的便是您,您這頭也才分開了不多時,嘴上掛的也是他,其實這個不必我多此一舉的通稟了王妃的,王爺回來之後,首要便是來見您,王妃實在不必懷疑了這點就是。”


    被奶娘說得我麵紅耳赤,心中卻甜甜的,其實她說得這個我又怎會不知呢,不過是找個理由搪塞了自己的慌張,奶娘投了我寵溺的一眼,隨後快速離去,我會心一笑,愈發的喜歡了如親娘一般隨和的奶娘。


    轉身,不經意的抬眼,竟發現方賢兒的表情有些古怪,方才那個天真爛漫,應對自如的少女此刻臉上卻是曆經情傷的悲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雖未落淚,卻讓我覺得她哭得驚天動地。


    從我初次見她之後,便一直都知道她喜歡出現在閻君眼前,總是那般的雍容,我的心中適逢住著個男人,對她那刻意的打扮和動作倒也不曾留意,如今看著粉黛妝點的她,已然是別樣的心傷——女為悅己者人容,她那些妝點,倒也合情合理了,轉頭,不去看她,傷感的女子總是有,遇上了心動,我也不是個那般崇高的女人,不可能為了她的開心而放棄我和俊彥的幸福。


    “媚索幽,你真的這般絕情?”


    她的聲音聽上去飄渺空洞,敲在我的心頭,刻下重重的痕跡,並不轉身,隻平淡的說道:“即便你是我的姐妹,我也不會把他讓給你。”


    話音方落,我的胳膊已經被方賢兒抓住,心頭一驚,猛然回頭,看見了方賢兒眼角的晶瑩,她的情緒有些失控,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腕,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麽可以……”


    咬牙忍著手腕上的痛楚,這個時候她真的像個少女,可以哭得毫無顧忌,隻宣泄了心中的憤怒,前世她便是個不幸的女子,不過她的心劫卻似乎不是景帝,還魂之後,她並沒有對景帝表現出特別的,即便有了些不尋常的做法,也都是帶著某種目的去的,自然,更淺顯的常理便是,她心中那人若是景帝,那麽我和俊彥成親,她更該覺得放心,而不是這樣處處阻止著我們。


    我還是無話可說,許久之後,方賢兒的情緒漸漸平靜,這才抬起了頭,看著我的眼睛閃爍著不舍,喃喃的說道:“你不能不和他成親麽?”


    我一愣,總感覺方賢兒的表情和態度十分的怪異,心中不解,臉上卻沒有絲毫改變,定了定心神,輕柔卻堅定的說道:“我愛他。”


    聽了我的回答,方賢兒一掃方才楚楚可憐的表情,眼中也閃出了厲色,憤恨的說道:“媚索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現在來找你說,便是給了你顏麵。”


    有一種人,是吃軟不吃硬的,方才她那般的哀婉淒絕,令我覺得自己當真的自私自利,心中居然對她存上了莫名其妙的愧疚,如今見她顯出了原本的猙獰,反倒為自己方才硬下心腸不理會她而竊喜,玉迎幽從來都不是個會低聲下氣求取別人可憐的女子,這點我不該忘記的,勾起了嘴角,輕笑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給我顏麵,況且我也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有令旁人給我顏麵的本事,不管你高興不高興,俊彥我是嫁定了。”


    方賢兒胸口高高低低的起伏著,我已經淡笑著轉身,口氣清淡的說道:“昨夜有些困乏,我想休息一會兒,你請自便。”


    我的逐客令說得明白,對於方賢兒這樣的女子,是不會聽不分明的,可是我不過才邁開了一步,身後便響起了方賢兒高揚的聲音:“等等,難道你不想知道,俊彥到底是不是閻君麽?”


    心口猛地一抽,我以為我的心思已經認定了他,卻不想方賢兒一句話便讓我徹底失了原本堅定的心,明明知道方賢兒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可心思還是忍不住的輕顫,強自堅持的告訴自己不去聽方賢兒的,腳下卻停下了步伐,沉穩了心思,沒有回頭,輕笑著說道:“你想裏間了我們,你以為我會信了你的?”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不過你心中該清楚的,閻君不過早你幾日來到凡間,而瑜王爺卻在人間生活了二十多年,也就是說,閻君在幽池內給你掛簷鈴之時,瑜王爺已經在這府中休養生息了。”


    我感覺自己的手指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想停也停不住,咬著唇瓣,直到嚐到了血腥的味道,才輕緩的說道:“那你說,他是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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