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輕聲喚我為司樂,同她聲音一道過來的鎖魂鏡的光澤照在了我身上,一瞬間那身體與靈魂相剝離的痛楚籠罩在了我的身上,俊彥的聲音也第一次顯出了急切,“幽兒,你還好麽?”


    聽著處變不驚的俊彥也有變了聲的時候,我突然笑了,輕笑間,眼皮沉重了起來,耳畔快速的閃過了幾個聲音,快得讓我捕捉不到便已經消散。


    “星凡,此生能遇見你,真好,那時輕狂,不會珍惜,錯失了你,是我休文廷此生最大的痛。”


    “凡兒,若這個世上隻有朕而沒有俊彥,你可否會給朕一次機會?”


    “凡兒,因我的情難自禁傷害了你,我自知不可能在你心底縈繞當年那個和善可親的君子形象,易家的祖墳中葬著你前世的身體,我隻求,歸西之時,你能允許我與她並躺在一起——以夫妻之名。”


    那些消散了的東西已經遠去,穿透漆黑的迷霧,豁然明亮的眼前,是無礙環繞著的仙境,那裏立著個絕豔的仙子,她對著我清緩的笑,她喃喃的說道:“司樂,真希望你能一直同我這樣笑下去,我喜歡聽你的曲子,喜歡同你說話,真的害怕你會離開我,若是你離開了我,我該怎麽辦呢?”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那個仙子的落寞,想出聲安慰之時,場景已然突變,這裏不再有環繞著的霧氣,隻剩下漆黑的天幕,那絕豔的仙子較之方才還要淒然,她的眼眸中閃著瑩瑩的珠光,急切的追問著:“司樂,你不會真的戀上那個幽池小子,他才多大的年歲,怎能與你匹配,他甚至不屑見你,這樣的男子,你為何會說你喜歡上了他,我知道,你是不喜歡我了對麽,你不喜歡我了可以明擺著告訴我,我受得住,就是別告訴我,你愛上了那個幽池裏的閻君。”


    我愛上了閻君,原來不是在幽池中,而是在那之前便已經戀上了,那千年的修行之緣並不是真的巧合,不過是宿命的輪回罷了——因為我們前世有緣!


    我想告訴這個哀戚的仙子,她的愛戀是不對的,我和她同樣都是女子,又怎麽可能會愛戀上她呢,她該喜歡男子的,卻不想依然未等我開口,場景再次轉換,這裏電閃雷鳴,烏雲罩頂,壓抑著人的心也跟著不舒服了,最開始豔麗非常的女子此刻站在天台之上心痛欲裂的盯著我,她的唇角掛著血,她的鬢發隨狂嘯的風飛揚,她生生的追問著:“司樂,隻要你說一聲也喜歡我,我便不墮輪回,我會為你與天地相抗!”


    我木然了,這樣的女子我未曾見過,視線一轉,我見到了那個白衣勝雪的司樂,同我此番是一般無二的樣貌,可她隻是略微哀傷的說道:“帝女,投生吧,忘記我,我不該是你的情劫的。”


    再然後,豔絕的帝女對司樂綻開了一抹笑,平緩柔和的說道:“司樂,我明白了!”


    縱身躍下天台,耳畔回蕩著那決絕的聲音:“忘記你,便不是帝女!”


    身體戰栗之時,我看見了孟婆尊神的笑顏,她輕緩的說道:“恭喜你司樂,你與閻君情劫以度,天帝恩準你們為神仙眷侶。”


    她同我說了閻君,盡管我告訴自己,俊彥就是閻君,可還有許多疑問沒有解除,當初方賢兒同我說過閻君與我在幽池之內的時候,俊彥已經在人間生活了,那一個人怎會分身為二呢?心中有了疑問,自然要問出口來,孟婆尊神隻是淡笑的點頭應答了我,她說俊彥身上隻存著閻君三魂七魄中的二魂四魄,餘下的那一魂三魄還存在幽池的靜泉之中,就是因為他的魂魄不全,所以他對我的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至於過去的俊彥與閻君的關係,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他在人間的成長與我的有交集,隻是因為天帝用了時空轉換,退換了時間所為。


    我的思慕修成正果,可是那個帝女驚心動魄的深情告白梗在了我的心頭,不知該如何去解決,孟婆尊神隻是淡淡的勾起了嘴角,沒給我個答案便已經消失不見。


    在她離開之後,我感覺到了手心有溫熱的東西,睜開了眼,是一亮兩暗的三個渾圓的亮球,納悶之時,眼前又亮,俊彥緊張的對著我,在他開口之時,那三個小球從我手中飛升,直串入了他的口中,俊彥閉上了眼,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半晌,他緩緩的睜開了眼,對著我如沐春光一般的笑,平和溫柔的說:“媚索幽,幽索本君於你萬千媚態之中!”


    緊緊的環抱,我們之間走過了狂風駭浪,閻君,俊彥,不管是那清冷的你還是溫柔的你,我知道,你便是我宿世的情!


    帝女那飄忽的靈魂竟在眼角掛淚,她說她輸了,輸給了俊彥,輸給了我,輸給了天帝,再然後,她的身影淡了,我知道自己是司樂,我告訴她,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但是,我喜歡她,真真的喜歡她。


    她那離去的嘴角掛上了笑,她說謝謝我,她還說,不管自己做了什麽錯事,她都不曾後悔,因為,她是為了追求愛情,盡管最開始的時候已經了然這分執念是沒有結果的,可是她不會因為沒有努力過而抱憾。


    玉迎幽,天帝的小公主,執意於不可能的愛戀,化為天邊的暮靄,或許千萬年之後,她會找回自己,再世為仙,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三年之後,關於瑜王爺的傳說已經慢慢淡去,隻是偶爾會有人說本就羸弱的瑜王爺因為不堪方家小姐的離世而在不久之後駕鶴而去。


    方賢兒,那個原本景帝定下的皇後終究進了宮,不過她是帶著方家收養的那個女嬰一道進去的,貴為皇後,兢兢業業的照顧著方家那個不知從何處收養來的小女嬰。


    乞顏帶著加娜塔回到了大漠,那個從來都不把女人放在眼中的男子,給了加娜塔最真誠的愛戴,他們的愛情來得糊塗,卻愛得銘心刻骨。


    易博天在那次動蕩過後不足半年便死了,臨死的時候抱著據說是當年的白星凡死前穿過的衣衫,生不同床死同穴了,那也是他的期盼,算是圓了他的夢吧。


    休文廷在月素死後跟著大國師剃度出家,他說自己空無本事,識不得人,要虔心同大國師研習佛法,遁入空門,法號了空,後來有人說過,休文廷剃度之時,口中念叨著是的‘星凡……’


    閻君知道我的心思,用了些旁的手段讓我知道了月素的轉世,我親自去看了,火紅的毛皮,與當年的小紅一般無二的豔麗,而今,它也是一隻火狐了,睜著黑亮的眼,鎮日繞在護國寺的門外,寺裏的小和尚可憐它,總會送些吃得給它,可是它看也不看,後來護國寺的了空師父帶著些素餅出來喂它,它吃得好像是鮮肉一般的歡實,引得護國寺附近的村民笑著說,那火狐是戀上了空師父了。


    景帝健康每況愈下,終於在大婚三年之後立了太子,他本屬意敖鄂的兒子敖翔為儲君的,卻不想敖翔言辭拒絕了他,那個孩子的心性不是那奢華富麗卻冷硬的宮闈所能禁錮,他說自己要一方廣袤的天地馳騁,就像當年的福玉娘!


    太子是個親王的兒子,與方家的養女一般的年歲,平日裏比較癡愚,見了方家的養女卻十分的歡喜,景帝便立了他……


    宿在月素的身體裏,時日久了,竟發覺越來越像原本的我,閻君隻是輕笑著告訴我,月素本不該生成此般樣貌,她不過是借了我的勢,麵隨心生,我心境淡然,久了也便褪去了屬於月素的奢華。


    登泰山之巔,環顧蒼穹,與心之所連攜手人間,天帝給了我們一百年的時間,讓囚於幽池內千年之久的閻君得已遍覽群山,我二人把個神仙眷侶詮釋個痛徹。


    幽池內的千年閻君手中,牽著我宿世的傷與痛,縱使風華絕代,也逃不過紅塵的紛擾——我本不欲逃離,才會一直在紅塵中兜兜轉轉,宿在了九霄環佩之時,也是因為尋著那一個心之所依的背影。


    幽池廣袤,網羅凡世男女的愛恨糾纏,我素手執卷,隻因為他刻意的提點,誰言閻君不識情!


    在這裏,有輪回的結束,有複仇的驚心——可是,若是沒有了愛戀,哪裏會滋生這麽許多的情癡,周而複始,才有花樣人生。


    那俊美非常的閻君用一個再荒謬不過的理由禁錮了我的魂,讓我看盡世間百態的蒼涼,自然,也有對轉世重生的期待——他那個理由,真的很簡單,那便是他也愛我!


    看透了世間蒼涼,心不會死去,反倒愈加的戀著眼前的美好,閻君溫柔的眼,與俊彥是一般無二的,相處久了,反倒不知道哪個表情才是真正的他,閑著的時候問起,他隻是用那一貫輕笑著的表情對著我,輕擁我入懷,吻輕輕落在我的額頭,用著那令我迷醉的嗓音平緩的說道:“幽兒,麵對著你的時候,便是真實的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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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下全文完的時候,心情是跌宕起伏的,幽池是去年三月份開始醞釀,七月份正式上傳,一年多的時間內,腦子裏都是幽池裏的愛恨顛癡,誠如書友所言,書便是一個寫手最真心的寶寶,幽池自然也是我所傾心愛戀著的,如今別了,心裏難免會感覺酸澀,還有這將進一年時間裏支持著戀喜的朋友麽,在最後真心的向你們說聲感激。


    戀喜沒正式工作,靠碼字養家戶口,新書緊隨其後娓娓道來,希望喜歡戀喜的朋友繼續支持,謝謝大家!(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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