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耿子聰還在市二小教美術。她的美術基礎很紮實,作品屢次在各級比賽中獲過大獎,教學能力也極強,上過好幾次競賽課,自然也獲得了不少榮譽。在當時的市內的教育圈內還小有名氣呢。就象領導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能者多勞”一樣,耿子聰的工作壓力很大,除了幾乎包擔攬了全校各年級的教學任務以外,還主辦了一份校刊,一周20幾節課,校刊是每月一期。如果換作一般人肯定吃不消,可別看耿子聰是個女老師,她幹起工作來比男老師的效率還要高,辦事風風火火,雷厲風行是她的一貫風格。她有一個“毛病”,就是經不得別人說好話,要不然這一大攤子事給誰誰也不會接的。事業單位就是這樣,你就是做的事比別人的再多,工資卻是固定的,雖然不公平,但既然接了就還是要把工作做好的,耿子聰辦事就是這樣。不用說所有當領導的都喜歡賣命幹活的下屬,況且學校每次迎接上級檢查,那些歡迎標語,校園布置和接待安排都是非耿子聰不行的,而且每回因此都能得到頭頭們的肯定和讚許,領導臉上光彩了得了甜頭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此項工作不再需要每次指派,那是耿子聰份內的事了。這還不說,學校與學校之間也得要講個友誼互助什麽的,彼此拉近


    關係,賣賣人情的事就有時會落到耿子聰的身上。這不,省教育廳為了普九工作又要下來檢查了,其中的一項重要工作是校園美化,按要求校園體育場的圍牆上必須繪有各種體育項目的圖案。


    時間緊迫,八月底的太陽威風無比,這項工作可把耿子聰給害慘了,一個漂亮的女老師連著在幾天的毒辣辣的太陽低下一幹就是幾個小時,曬得象個非洲土著似的。再加上她有一個“投機起巧”的聰明人做搭檔,於是勾線起稿的關鍵步驟由耿子聰做,反正能力差的人就會說好話,而耿子聰喜歡被人求著的感覺,加之領導一再交代質量一定要由她把握。填色這種不動腦筋的活就由這位聰明人和一個油漆師傅完成。


    你瞧這位聰明人,領導一來就裝作很賣力的樣子,待領導一走就一會上廁所一會喝水的,有時索性連人也找不到了。這就難怪耿子聰憤憤不平了,而領導總是隻看表麵的,這項工作結束後在會上倒是把兩人一起表揚了一番,弄得耿子聰心裏的火突突直冒,隻是隱忍不發罷了。可會下,簡校長竟然還要耿子聰去幫鄰近的一個學校布置圍牆,說是很多校長看過本校的圍牆上的圖案,知道是耿子聰的手筆,指名要請耿子聰去。這下可惹火了耿子聰,據她所知,那所學校校長的愛人是簡校長愛人的上級,她向來巴結那


    個校長是滴水不露的,現在倒好自己成了別人討好的工具了!耿子聰一直很討厭這個校長——這個長相醜陋的“老太婆”一臉的褶子,長著一對金魚眼,眼神總是陰陰的,看人時似是總想窺探別人心裏的秘密。她書教得不怎麽樣,但長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利嘴,聽說她因掌握了上級某領導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並以此作籌碼順利地登上了校長的寶座。這種人是耿子聰最瞧不起的。耿子聰性子直爽,沒什麽城府,脾氣還有點急躁,再加上受了這種冤氣一時忍無可忍就發作了——和校長大吵了一場,當時挺痛快的,不過換來的是長長的“穿小鞋”的日子。


    耿子聰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一直很鬱悶,甚至絕望至極,校長的那睚眥必報的為人她是預料到了的,可她想不通也看不慣的是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私下裏和她如以往一樣推心至腹,更多的同事們一反往日一團和氣好象要與她劃清界線樣的冷淡而疏遠,在某些場合更顯得對校長曲意奉迎的地討好巴結。可以說自己在工作可沒有少幫他們啊,想想他們當初求自己幫忙時的樣子和今天的那一幅幅嘴臉真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惡心,人情冷漠至此真的再無需留戀。


    最後讓耿子聰下決心辭職的是那次年終考核,每年的年終考核是按業績一項項打分的,分“優秀”、“稱職”和“


    不稱職”三個檔次,先是自己按實際情況打分,再是學校領導小組評議,最後在全校**投票。當年,耿子聰的工作自然是沒話說,反而因輔導的學生得了幾個省級大獎以及有論文獲獎而加了好幾分,最後合計起來的分數超出了滿分二十幾分,按理說評個優秀絕對是沒話說的,可在最後一個環節——**評議上竟然隻得了15票!全校當時可是有60多人啊,後來聽李萌萌透露這事是校長的一個心腹早就在背後串通好了,聽說還是校長的意思。耿子聰對這樣的一個工作環境真的是心灰意冷了,梅美分析得很正確,在事業單位要想吃得開除了業務過硬,更重要的是必須會拉攏人,會迎合領導巴結上司。自己生性耿直簡單,隻會埋頭苦幹,請客送禮打麻將一概不會,沒有這項本領憑什麽能得到領導照應,群眾支持。多年來自己一不想當官二不想發財——況且當老師怎麽也發不了財的,隻想有個公正公平的環境讓自己的安安生生的教一輩子書過些平靜的日子,這麽一個起碼的要求在現在看來是太難了,於是耿子聰一怒之下辭職下海了。


    耿子聰的車開得很快,她此刻很想快點回到梅美的身邊,她知道梅美需要她。一切已經開始了,就讓該發生的就這樣發生吧!


    耿子聰雖然心裏一直對梅美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愫,


    可她心裏明白,這樣的一份感情有悖常理為世俗不容。她也弄不清為什麽會對梅美產生這樣的情感,也許這就是老天犯下的一個錯誤,自己要是個男人那該多好啊!有時真想不辭而別地離開這個城市忘記一切,可這種感情火熱而執著,越是這樣想心裏就越痛苦。為了不招人非議她們一直保持著一種理智的距離,她們見麵的時間不多,基本上保持一周一次。有時耿子聰也偶爾在梅美的住處留宿,但從沒有發生象昨晚那樣的事。她們兩人都快三十二歲了,至今還未成家。幾年前在年邁父親的懇求下勉強和一個做電子工程的男人若即若離地談了一陣子,可一次意外的車禍奪走了他的生命,於是耿子聰就再也沒有談過男朋友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一直忘不了那個男人,有人還專門勸說過她,她對此也不置可否。後來正好趕上學校發生的那些煩心事心情一直不好,父親就再也沒在逼她找人結婚了。下海後也很少回到這個城市,自己活得比以前自在得多,在這裏人們除了羨慕她就沒有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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