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殘陽如血。西邊的露台上身形越發單薄的耿子聰憂鬱地斜臥在那隻藤搖椅上,呆呆地看著天空中絢麗的雲彩。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不知是第幾次響起,她不用看就知道那一定是同樣的號碼,今天是自己三十五歲的生日,每年的今天梅美是一定要給她慶祝的。手機每響起一次她的心就象被針紮了一下,她索性起身回到屋內。


    她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來到了書房打開電腦,qq上那個熟悉的頭像還是那樣溫和地亮著,和往常一樣心中苦悶難耐時她就上網和一個網名叫原上草的人聊著——他其實是以前給自己看過病的心理醫生,一個外省知名的心理專家,他們除了醫患關係以外更像是知心朋友。因此原上草專門給了她這個qq號,隨時在網上接受她的傾訴。她給自己起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名字——“丟失的鈕扣”


    丟失的鈕扣:“他已經知道我和她的事情,我深深的傷害了他,可他仍舊是那麽癡情。”


    原上草:“接受他吧,他是你最好的選擇!”


    丟失的鈕扣:“我無法擺脫過去,我努力過多少次就失敗了多少次!”


    原上草:“忘記過去最好的辦法是不再聯係,換個環境一切重新開始。”


    丟失的鈕扣:“那我就應該接受他的建議一起離開這個城市一段時間?”


    原上草:“這當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丟失的鈕扣:“我不敢見他,無法麵對。”


    原上草:“他會來找你的,如果給一段時間讓你們獨處,你們會有一個美好的開始,真的,我相信。”


    丟失的鈕扣:“我知道他是個難得的好人,也許他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


    原上草:“你已經有很大的進步,繼續努力,勇敢地戰勝自己,你會很幸福的。”


    丟失的鈕扣:“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她怎麽辦,我擔心她會出事。”


    原上草:“你救不了她,每個人隻有自己救自己,人隻有在瀕臨絕境時才會認識到生命力量的韌性。你不要再給她希望,離開她就是對她最好的救贖。否則連你自己也救不了自己,到時全功盡棄。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丟失的鈕扣:“謝謝你,是你救了我!”


    原上草:“我說過沒有人能救你,一切是你自己的努力,我隻不過隻是扶了你一把,哦差點忘了,祝你生日快樂!”


    耿子聰心情開朗了一些,她給原上草發去了一個開心的微笑和一個揮手再見的表情。回過頭這才發現咖啡早已經涼了,但她還是一口氣喝完了,第一次覺得涼咖啡其實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她將頭往後一靠,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久久地回味著舌尖上那苦澀過後的一絲


    香甜。


    夜晚的城市上空星星在各種燈光的映襯下,有些朦朧,秋夜的涼風陣陣吹來將耿子聰長長的發絲撩得輕舞飛揚,她覺得有些涼意,正準備關上窗戶手機又響了起來,那聲音如此倔強,不斷重複著,好象還沒有停止的意思,耿子聰拿起手機發現是卞克林的號碼,同時還收到了十幾條短信,除了一條是公司財務部的小張發來的以外,全是梅美和卞克林的。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將梅美的短信全部刪掉,剛剛看完卞克林的短信就聽到院門前有人在按著汽車喇叭,她探頭看了一眼,沒錯是卞克林的那輛黑色沃爾沃,就如他的短信中說的那樣,他一直在外麵等著她,約她一起到江淮邊給她慶祝的生日。


    耿子聰沒有用手機回應,她換好衣服下樓來到卞克林的車前時,他早已為她打開了車門。“生日快樂!”卞克林上前握了握耿子聰的手,將一束花遞了過來,那手又變得濕潤而溫暖了起來。耿子聰對他笑了笑,輕聲說了聲“謝謝!”就坐到了副駕駛位子上。他們一路無話,兩人心裏似乎都在醞釀著合適的話題,預測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景。


    他們將車停在了江淮邊的柳林旁,這是裏位置相對偏遠一些極其安靜,是鬧市中難得的好去處。發現這個地方是去年卞克林帶學生在江邊組織的誌願者活動時發現的,


    有幾次耿子聰跟她講過小時候和同伴去江邊戲水的趣事。他知道她最喜歡看江邊的夜景,就帶她來過一次。


    此時,耿子聰坐在柔軟的沙灘上,聽著樹葉隨風而起的沙沙聲,看著時起時伏的波濤輕輕地拍打著的那些虯勁的樹根,感受著江水清新的氣息,耿子聰的心安靜極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卞克林,他正在認真而仔細地擺著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她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著——他應該是個好的丈夫。


    耿子聰在閃爍不定的燭光前許下了一個甜美的願望。這是一個不一樣的夜晚,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詞,一個溫暖的眼神就包涵了所有的語言。一切好象在一瞬間靜止了下來,沒有塵世的煩惱和**,兩個內心曾經飽經滄桑的心靈在至誠至真的溫情之中恍若身處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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