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啊,我們一起去散步好不好啊?”清晨,耿子聰耐心地看著梅美喝完一小碗粥,心裏很高興。她總算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盡管還不會認人,但對她還是充滿了信心。每天早晨,耿子聰在去公司之前是要陪一會兒梅美的,天氣好時就在花園裏散散步,下雨時兩人就在一起聊聊天,而梅美總像個孩子樣的,笑迷迷的看著她,卻很少說話。


    “梅子,昨晚睡得好嗎?做了什麽夢啊?”


    “嗬嗬。”


    “告訴我吧,好梅子!做的什麽夢?”耿子聰從花壇裏摘了一朵百合遞了過來。


    “啊!百合,百合!”梅美喃喃地說道。


    “是啊,你最喜歡的花。聞聞,香不香?”


    “香,好香。”


    “梅子,告訴我,你經常夢到什麽啊?”耿子聰又回到了剛才的問題。鍾教授跟耿子聰反複強調過,恢複記憶的好辦法是多跟她聊天,多啟發,說不定哪就一下子全回憶起來了。


    “啊,夢?我昨天是做夢了,讓我想想……我好像夢到了一個人,一個小女孩,穿著白裙子,很漂亮的小姑娘……好像曾經認識的,她總跟著我,可是我說不出來她究竟是誰。”梅美一臉的欣喜,純真得像個**,她專注而努力地在回憶著她的夢。


    “哈哈,我知道她是誰


    了。”


    “誰?告訴我,你也認識嗎?”


    “不,我猜的!那個女孩叫你什麽啊?”


    “梅子啊,就像你一樣這麽叫的,不然,我怎麽知道我究竟叫什麽名字啊!”


    “那夢裏你們經常是在什麽地方呢?”


    “好像經常是在河邊,有時看書,有時做遊戲,不過,好像周圍除了她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人。”


    “梅子,你看那個女孩是不是長得很像這個人?”耿子聰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那照片是經過壓膜的,不然這麽久了還保存得這樣完好,這照片是從耿子聰的錢包裏抽出來的,她一直將它放在裏麵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這張照片是個合影,是在兩人小學畢業時照的——她們摟在一起,臉挨著臉親密得像一對雙胞胎姐妹。


    “啊,是啊,太像了,雖然夢裏的她很模糊,但我敢肯定一定是她,就是她!不過,這旁邊的女孩也好像很熟悉呢!”


    “嗬嗬,知道她是誰嗎?”


    “好像也見過,但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的。”


    “哈哈,小傻瓜,她就是你啊!”


    “我?”


    “對啊,你小時候的樣子就是這樣的啊!”耿子聰溫柔地撫了撫梅美的頭發,有些哽咽地說:“那是我們小學畢業時的合影,當時我們剛剛參加完統考,精神都很放鬆


    ,恰好是個周六,班主任就帶著大家到學校旁的小河邊,也就是在你夢中的那個河邊拍的呢。”


    “哦,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


    “梅子,你別急,養好身體了你自然就會全部回憶起來的。”


    耿子聰望著漸漸升高的太陽,感覺空氣又膨脹了起來,這秋天的天氣有時讓人感覺那夏天的餘威還沒有散盡。她轉身推著輪椅朝室內走去。


    該上班了。


    正當劉嫂接過耿子聰手中的輪椅時,耿子聰的手機響了起來,耿子聰一看,原來是方斐的。


    “小姨,昨晚你給我打電話了?”


    “是啊,你怎麽那麽早就關機了,家裏的座機也沒人接。”


    “哦,對不起,小姨,我剛從外地回來。你,有什麽事吧?”


    “當然,是有點事想問你。你出差了?”


    “不,我報了個旅遊團,才從青島回來。”


    “電話裏說不清,你馬上來我公司一趟吧,我有話跟你說。”耿子聰長噓了一口氣,駕車急忙往公司趕去。


    半個小時以後,方斐來到了耿子聰麵前。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看到她了,耿子聰發現方斐消瘦了很多,神情極為憔悴。


    “怎麽搞的這麽長時間不見你人影,你一直沒來公司啊?我去了幾次也找不到你人,你把公司給別人了?”


    “是啊


    ,我早就沒管公司的事了,上次為了借錢,樸樹之非要接管,所以就都甩給他料理了。”


    “你就這麽放心啊,這可是你自己的事業呢!跟你說,我去過幾次沒見著你更沒見著那個樸樹之,每回都讓人家秘書給擋在門外了。我發現你的公司好像有點問題呢,員工起碼比原來多了兩倍,而且好像客戶也不少,我看問題就出在這些客戶身上,從表麵上來看那些人好像不是應該跟翻譯業務有關的,有時也聽了點裏麵的隻言片語,是不是經營項目都換了啊?”


    “之前他說是想做關於電子信息方麵的項目,還說這項目經營得好比做翻譯要來錢得多,我也不想多問,問了他也不會跟我說,現在他整個人都變完了,我想我還是離開他的好。”


    “憑我的直覺,你們問題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斐斐,我是你的小姨啊,親姨啊,你一定發生了很多事,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呢。在這個城市裏隻有我才是你的親人,懂嗎?”


    “姨,我,我……算了,也沒什麽,就是自己沒有那個能力經營不好自己的公司,現在又借了他的錢,等於說公司早就沒我的什麽份了。”


    “即使沒你的份,你要想到,那公司的法人還是你吧?如果他們要是搞什麽非法的事情,最後還不是你遭殃?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我這


    些時心裏很亂,真的就沒有考慮得那麽多。”


    “再說,自從上次你跟我說了樸樹之這個人之後,我打聽了一下,這個人好像還很有背景,應該說身家還很大,但經濟來源卻不好肯定,似乎沒有固定職業,所以他的錢來得就有問題,我查到一定的程度就感覺疑問更多了。你與他分手這多年,對於他做過什麽可能也是一片空白吧?你啊,讓我怎麽說你好,太輕率了,當初你跟sam是多好的一對啊,真不知你是怎麽想的!知道嗎?對於你現在的選擇,我真有些為你後怕!”耿子聰一口氣說了半天,最後越說越激動。


    方斐的神色一直是蒼白而憂鬱的,她再也沒有心情像剛開始進門時那樣努力地裝出輕鬆的樣子。


    “姨,我不想跟你說是怕你擔心,你說的沒錯,樸樹之是c市黑道上的老大,我已經被他控製了……”方斐不禁痛哭失聲。


    “唉,可憐的斐斐,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啊!看你把自己弄得成什麽樣子了?這哪是我以前的斐斐啊!”耿子聰明疼惜地摟著方斐,眼眶也濕潤了。


    “聽我說,你也不要怕,有我在呢!這樣,你回去以後想辦法把公司要過來,錢的問題我來負責。跟他兩清了,自己也好過個安穩日子!”


    “姨,可是你現在公司情況也不好啊,哪裏來那麽多的錢啊,再


    說樸樹之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人,我怕公司要不回來。”


    “實在要不回你就讓他把法人的名字換掉,以免以後自己為他背禍。”


    “好,我馬上就去找他。你放心,我什麽都不要,他應該會答應的。”


    從耿子聰的公司出來,方斐感到周身又找回了溫暖,仿佛曾經瀕死的人剛剛發現自己還活著一般,有一絲悲哀又有一絲慶幸。不知何時,她變得跟小孩子一樣無比脆弱了。


    還好,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裏,總算有個親人在關心我——她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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