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射進來,照在了屋子裏。


    慕雨搏睜開眼睛,他翻身坐了起來。用手扒開睡衣,胸前一隻血色狼頭猙獰可怖,獠牙畢露。用特殊的材質點上去的眸子散發著油綠的邪光!


    這種紋身叫血狼開眼,其實一般的紋身都是很少點綴眼睛上去的,關於這方麵也有忌諱。不會封老頭全然不在意這一點,這樣慕雨搏懷疑封老頭是不是要把他整死的節奏!


    如果用手摸上去,胸前並不會因紋了紋身而有絲毫凸起,還是原來的皮膚,平整光滑。


    一尺的西北-狼圖騰紋身在慕雨搏胸口點綴著,為了這個紋身,封老頭派郭子深托人在賀蘭山一代狩獵了近一個月,所以其實在慕雨搏來到之前,這個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他們從那邊捉到一隻小狼崽,通過特殊的渠道運過來。慕雨搏身上的圖騰紋身就是小狼崽子的血紋上去的!


    一般來說,狼和狗這些動物的血液裏帶有傳染性疾病,一般人是不會用這種東西去紋身的。而封老頭作為一代紋身大師,自然有其處理的辦法。


    這些慕雨搏不用操心,依照封老頭的說法,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後一件藝術品紋身,所以他會盡力而為!


    出奇的,封老頭一向顫巍巍的手在前後一個星期的時間內恢複到了正常狀態,慕雨搏所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經過一個星期的努力,這個西北-狼圖騰紋身終於完工。


    而封老頭的身體在紋身完成的當天就垮了,現在他的病情加重。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封老頭現在就是吊著一口氣呢!


    已經一周沒洗澡了,這是為了防止感染,所以慕雨搏很是懷念泡在浴桶中的日子。不過現在還不行,今天他還要去封老頭那裏,這是最後一次處理了,由燕子來完成。


    今天過後,慕雨搏身上的紋身也算徹徹底底完成了。今天過後,他又可以大魚大肉的吃著了,辛辣不忌!


    吃過早餐,慕雨搏和阿祥阿龍一起來到了封老頭的住處。本來阿祥阿龍是不願意來的,可是慕雨搏預感今天有什麽事情會發生,所以這兩家夥被他給生拉硬拽了過來!


    燕子照舊為慕雨搏上了藥水,感受著絲絲涼意通過紋身滲透到身體裏麵,一股奇異的香味同時散發開來,慕雨搏知道這種藥物在起作用了!


    “··咳··咳··咳··慕雨搏,你過來!”封老頭躺在木板床上,聲音有氣無力,隻有咳嗽的不斷加劇在昭示著他的身體狀況!


    慕雨搏聞聲走了過去,一股腥臭味隨著距離的拉近鑽入了他的鼻孔,但慕雨搏沒有絲毫嫌棄。


    老年人的身體就這樣,到了將死之時,身體某些部位的肌膚已經開始腐爛,所以有刺鼻的味道很正常!


    燕子顯然也預感到了什麽,慕雨搏從進門的那一刻就看到他眼睛紅腫,眸子中一直含著眼淚!


    “我封三走南闖北這麽多年,所見所接觸之人大多都不平凡。


    俗話說觀貌相命,一般人的命數其實可以通過他的性子判斷一二。當年你的師父邪僧陳誌輝桀驁不馴,在道上以狠辣著稱。


    那會兒他要我替他紋上邪僧,我百般勸阻之下無可奈何,最後依著他的性子了。而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的判斷完全正確的,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邪僧陳誌輝也因他的狂傲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如今物是人非,依陳誌輝的性子,他注定要再次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你作為他的徒弟,我希望你能秉持自己內心的初衷,無論何時,你都要明確自己的位置,要知道,為虎作倀者最終必受其報!”


    封三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慕雨搏知道封三說的這些都是對的,可他在內心深處卻知道現在的自己離不開賴皮陳,這條路,他現在不撤出來,以後隻會越陷越深,到最後無法自拔!


    “燕子,你過來,跪下!”封老頭這時候艱難的扭頭,呼喚著自己的孫子。一旁的燕子聞言後走了過來,跪在自己爺爺的床前。


    慕雨搏從封老頭渾濁的目光中看出了寵溺和不舍,更有一絲無奈。


    “做我們這行的,多少都有些忌諱在裏頭。我封三一身未娶,何來親人之說。


    隻是我這孫兒實在是孝順,雖沒有血緣關係,但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他流落街頭。我留給他的存款足夠了,但金錢買不來幸福,活的充實飽滿人生才有意義。


    燕子有我一半的手藝,但靠這行來吃飯終究太過於不堪。慕雨搏,”封老頭說道這裏看了慕雨搏一眼。


    “我這輩子也隻贈予過一人紋身,這個人就是你。所以我現在要安排給你一件事。不是托付,是安排。


    你和燕子年齡相差不大,今天我就把他交給你了,我希望有你的一口肉吃就有他的一口肉吃。我希望你待他如兄弟,不要讓他受苦;我希望他能跟在你的身邊,我希望不要讓你的師父染指他!”


    封老頭這是在托孤,燕子畢竟隻是十七八歲的孩子,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封老頭不會放心去的!


    “爺爺···爺爺···”封老頭說到這裏,燕子早已是涕泗橫流,泣不成聲,他跪在地上身子抽搐著,唏噓不已。從這點足以看得出他們爺孫倆的感情之好!


    “燕子,你聽好了,爺爺到了這把年紀,終究是不能再看著你長大了,如今我為你找了個新歸宿,相信我,爺爺看人還是很準的,慕雨搏他不會虧待你的。


    爺爺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就是沒有讓你像其他孩子一樣背著書包走進校園,幸福的過一個孩子該有的童年和生活。爺爺對你有過苛責,可你這孩子心眼太實,以後出去了學機靈點,不要讓人欺負了,不然爺爺死了也不甘心!”


    封老頭說道這裏已是氣喘籲籲,燕子顯然也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他翻身而起撲到了封老頭的身上,緊緊抱著他。嘴裏隻有語無倫次的“···爺爺···爺爺···”


    在慕雨搏的注視中,封老頭慢慢閉上了眼睛,一滴渾濁的老淚從他眼角滑落,隨後他整個人沒了呼吸!


    這是慕雨搏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在自己麵前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雖然和封老頭相識僅僅一周,但慕雨搏卻感觸頗深,尤其是封老頭最後說的那些話,意味深長,值得慕雨搏去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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