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鬥來的時候,蒲臨就知道阿鬥不是個普通人,而剛剛阿鬥竟然答應下來蒲臨的要求,這讓蒲臨意識到,阿鬥的身份絕不一般。


    蒲臨甚至覺得,阿鬥是在說大話。畢竟阿鬥年紀還不到二十歲,想想那些漢人當中位高權重的大臣,從來沒有這麽年輕的。


    “恩公,請恕在下無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稍有不慎我氐人則有滅族之危,還請恩公亮明身份,以解在下的疑慮……”蒲臨開口說道。


    對於蒲臨的要求,阿鬥並不感到意外,遷移氐民的事情牽扯太大,單憑自己空口白說,蒲臨肯定不會相信。若是蒲臨不問阿鬥的真是身份,阿鬥反而會覺得奇怪。


    阿鬥將手伸到懷中,摸出一塊比巴掌略小一圈的大印遞了上去,大印是純金製成的,外表被磨得鋥亮,在火光下一閃一閃的,耀人眼睛。大印成四方形狀,上麵刻著龍魚鳳鳥。


    “看來是官印!這官印像是純.金的,這年輕人是什麽官,竟然用的是純金的官印!”蒲臨雖然博學,但是卻沒有見過漢人的官印是什麽樣子。


    “挺沉的,看來果然是黃金的!”蒲臨.將大印拿在手中,稍微感受了一下重量,接著講大印翻過來,仔細的看了過去。之間大印上麵刻著八個大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蒲臨喃喃念道。


    “這八個字聽起來真麽這麽耳.熟?我聽說過。”蒲臨開始慢慢的回憶起來。


    “我想起來了,傳國玉璽,漢人的傳國玉璽上就是這.八個字!”蒲臨突然驚呼道,隨後蒲臨雙手捧起玉璽,接著說道:“不對,傳國玉璽是玉璧製成,這個是黃金的,不是傳國玉璽。”


    “嗬嗬,這當然不是傳國玉璽,不過你剛剛也說對了.一半,這雖然不是傳國玉璽,但也是玉璽。”


    阿鬥拿出來的正是蜀漢的玉璽。


    自從始皇命李斯打造出傳國玉璽以後,這傳國.玉璽不僅僅是一塊玉璽,而且還是皇權的象征。皇帝登基如果沒有傳國玉璽,則代表著不能得到上天的認可,名不正言不順。


    當初劉備登基.的時候,那傳國玉璽還在曹丕手中,沒有傳國玉璽,劉備覺得自己登基缺少名分,所以當時劉備便命人用純金打造了一塊玉璽,這玉璽要比真正的傳國玉璽小上一號,至於上麵所刻的仍然是跟傳國玉璽上所刻的一樣,還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蒲臨吃驚的望著手中的玉璽,輕輕的摸了摸上麵的花紋,顫聲問道:“這個真是玉璽?”


    “當然是真的。”阿鬥點了點頭。


    “這玉璽是?”蒲臨滿臉疑惑的問道。


    “這是我大漢朝的玉璽。”


    “大漢朝的玉璽!”蒲臨馬上明白過來,阿鬥所說的大漢朝,當然是長安城蜀漢的那個朝廷。


    “玉璽,這果然是玉璽!”蒲臨又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玉璽,接著開口說道:“這玉璽不是應該在皇帝手中的麽?為什麽會在你收你?”


    “你自己剛剛不是說過麽,玉璽當然是放在皇帝手中的。”阿鬥笑著答道。


    “恩,我是這麽說過!”蒲臨愣了愣,突然猛地站起身來,一臉掛起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同時試探性的問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要說,你就是皇帝?”


    “不錯,在下劉禪,大漢朝的皇帝。”


    “劉禪……不對,不可能的,我記得你們漢人的兩個皇帝一個叫劉備,另一個叫曹丕。劉備已經六十多歲了,那曹丕也年近四十了,你這麽年輕,你不是!”


    “你剛剛所說的劉備,真是朕的父皇!”阿鬥慢慢的站了起來,在這一瞬間,阿鬥身上的氣質也在這一霎那間發生了變化。


    前世的時候,阿鬥是武當的首席大弟子,自然是前呼後擁,來到三國,阿鬥好歹也當了幾年的太子,最近又當了幾個月的皇帝,身上不知不覺的也培養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你是劉備的兒子?恩,看起來像!”蒲臨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你父親劉備呢?”


    “父皇已經在幾個月前駕崩了。”


    “怪不得,怪不得呢,原來是這樣。”蒲臨明白了,因為劉備死了,所以漢朝的皇位有劉備的兒子,也就是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繼承。


    “蒲先生,不知道這樣,你可相信我?”阿鬥開口問道。


    蒲臨滿臉不可思議的瞪著阿鬥,蒲臨不敢相信,大漢的皇帝,這一國之君竟然會親自跑到西域,而且還站在自己麵前。


    “我是不是在做夢?”蒲臨微微咬了咬舌尖,一陣刺痛感傳來,蒲臨才確定這不是夢境。


    “他真的是漢人的皇帝麽?”蒲臨眼睛又落到了那玉璽上,這玉璽自己還實實在在的摸過,有這玉璽足以證明,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是漢人的皇帝。


    “他好大的膽子!”這是蒲臨在確定阿鬥身份以後的第一個想法。


    “呼……”蒲臨微微的吐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努力的回味了一下剛剛阿鬥所說的話。而後才開口說道:“陛下,在下剛才所提的條件,您都能答應?”


    “君無戲言。”


    “好!”蒲臨心中升起了一股激動,而後開口說:“我明天就去王部,去跟苻健說這件事情。”


    “那明日就辛苦蒲先生了,還請蒲先生盡量促成此事。”


    “辛苦談不上,在下盡力就是。不過希望陛下也不要報太大的希望,在我看來,出兵一事隻在五五之數。”蒲臨說到這裏,偷偷看了看阿鬥的表情,接著說道:“如今苻健雖然很信任我,但是這樣重大的事情,苻健一定會召集所有部酋商議。那東南麵呂氏的呂歸素來與我不和,此事若是我提出來,呂歸肯定會反對。這呂歸在我們氐人當中也很有威望,若是他執意反對,恐怕出兵一事也難以成功。”


    “呂歸?呂姓是我們漢人的姓氏,這呂歸是什麽背景,難不成與我們漢人有關係?”阿鬥開口問道。


    “陛下說的極是,這呂氏一族的確與漢人有關係,嚴格說起來,這呂氏還與陛下,或者說是與大漢朝廷有一些關係。”


    “與朕有關係?蒲先生快說來聽聽。”阿鬥馬上問道。


    “說起來這件事情要追溯到四百年前了。當時大漢朝剛成立不久,那大漢朝有一個皇後名叫呂雉,陛下您應該知道吧!”


    “呂雉?那不是高祖的皇後麽?難道這呂氏一族與那呂雉有關係?”阿鬥開口問道。


    “不錯,這呂氏一族正是呂雉的族人。當年呂氏一族權傾天下,大有取代漢家江山的勢頭,但是在呂雉死後,齊王兄弟興兵伐呂,周勃、陳平二人見勢響應,誅滅呂氏一族。而呂氏一族當中的漏網之魚,呂雉兄長的孫子,便輾轉逃到了我們氐部當中,與我們氐人雜居,這麽多年過去,早已經融入了我們氐人。”


    “原來是這樣,這氐人當中的呂氏一族,竟然還是那呂雉的族人。想不到蒲先生對我們漢人的曆史了解頗多啊!”阿鬥很隨意的說道。


    “嗬嗬,我也是剛看的。”蒲臨說著拿起了桌子上的《史記》,接著說道:“我自幼便仰慕漢家文化,特別是這漢人的史書。”


    “對了,這呂氏一族既然原本是漢人,如今可曾想過再回中原?”阿鬥轉口問道。


    “回中原?中原遠比西域富饒的多,我想他們呂氏一族肯定早就想回去了。可是陛下難道忘了,當年‘蕩滌諸呂’的時候,這呂氏一族可是被殺的一幹二淨,而且還被列為大逆不道之罪,如今雖然已經過去了四百年,隻要中原還是大漢朝的天下,這呂氏一族又怎麽敢回去!”


    “說的也是……隻要還是大漢朝,這呂氏一族就是人人喊打的逆賊,他們是不敢回去。”阿鬥略微想了想,接著說道:“這樣吧,明日你告訴呂歸,就說隻要他同意出兵,朕可以赦免當年呂氏一族的罪狀。”


    ……


    第二日,蒲臨親自去王部找苻健,將事情給苻健說了一遍。包括當年烏孫金刀的事情,全都告訴了苻健,不過蒲臨卻沒有跟苻健說大漢的皇帝親自來了,隻是說漢人派來了一個使者。


    這麽多年來,苻健也沒少在羌人那邊受氣,所以苻健對消滅羌人倒是很感興趣,但是當聽到阿鬥開出那麽優厚的條件,允許氐族舉族前往雍州居住的時候,苻健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


    如今在西域,氐人雖然受到羌人的欺淩,而且經常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但是苻健卻是氐王,手中大權在握,是氐人最有權勢的人物,振臂一戶便可以招集十萬雄兵,攻城略地。而且就算是氐人再窮困,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大王餓肚子。


    可是一旦氐人舉族遷往雍州,那麽苻健頂多會被封一個閑散王爺,將不會再有今天的權勢。人總是自私的,雖然苻健知道遷往雍州,對整個氐人一族好處非常大,可以讓幾十萬氐人過上富足的生活,但是苻健卻舍不得手中權力。


    “這件事情嘛……”看了看下麵的幾個部落首領,苻健心中升起了一絲的怒意。如果沒有這麽多部落首領在場,自己還可以把整件事情給壓下去,但是有這麽多部落首領在場,苻健根本不可能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氐人向往中原百姓的生活,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對整個氐族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大家有機會能夠前往中原去過漢人百姓的生活,不必再擔心羌人。


    苻健微微眯著眼睛,向著下麵的幾個部落首領掃了一眼,發現他們當中的多數人都是一麵向往的表情。苻健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件事情就會在王部傳開。而王部一旦傳開,氐人各個部落首領很快就會知道的。


    “這件事嘛……此事關係著我族存亡,我想還是招集大家一起商議商議吧!”苻健很鬱悶的說道。


    ……


    堂中,氐人的二十名大小首領分別站在兩排。


    蒲臨和呂歸是氐族最有權勢的兩個酋長,二人又向來不和,所以這二人是非別站在左右,涇渭分明。


    “諸位,事情就是這樣的!”苻健說完看了看下麵的這二十個酋長,而後接著說了一句:“此事乃是昨日蒲臨提出來的,今日大家有討論一下,咱們要不要出兵。”


    苻健說“蒲臨”二字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呂歸一眼,很明顯的,苻健最後一句是說給呂歸聽的。


    果然,呂歸聽說舉族遷往雍州的事情是蒲臨所提出來的,急忙站了出來,開口說道:“大王,臣以為,此事不妥!”


    聽到呂歸表示反對,苻健則滿意的笑了起來。正如苻健所料,隻要說出這件事情是蒲臨所提出來的,呂歸肯定會馬上反對。


    蒲臨惡狠狠地瞪了呂歸一眼,接著開始觀察起其他人的表情,蒲臨發現,在場不少的部落首領臉上都表現出了一絲向往,可見遷往雍州對大家的**還是很大的。隨後蒲臨又偷眼觀瞧苻健的表情,發現苻健則是一臉玩味的笑容。


    在這一瞬間,蒲臨突然意識到了,恐怕最不想去雍州的,就是這氐王苻健!


    苻健雖然是身為氐王,但是氐人卻不像漢人皇帝那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相比起漢人的帝王高度集權,苻健的權力要小的多,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各個部落的首領來表決。所以蒲臨知道,隻要是能夠爭取在場絕大多是部落首領的支持,就算是苻健不想,也難以阻止。


    蒲臨眼珠一轉,決定還是先用一下緩兵之計,這件事情暫時先不要定下來,而自己則爭取一些時間去說服更多的部落首領來同意這件事。等到下次再討論的時候,若是大多數人都同意,就是呂歸反對,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為。


    於是蒲臨幹咳一聲,走上前來,開口說道:“大王,這出兵與遷到雍州的事情關係重大,短時間內作出決定太過兒戲,而且諸位剛剛來到王部,舟車勞頓,看不如先讓大家休息休息,等到三日後再討論此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恩……”苻健微微的點了點頭,其實苻健心中並不希望這件事情再拖下去,苻健更希望今天就作出決定,把這件事情給否了。但是現在看來,蒲臨說的合情合理,苻健隻好勉強答應下來。


    ……


    呂歸一臉陰沉的坐在房中,旁邊一個下人正在向呂歸匯報蒲臨今日的動態。


    自從散堂以後,呂歸便派人去監視蒲臨。


    正如呂歸所料,蒲臨開始走訪各個部落首領的住處,不用說呂歸也知道,蒲臨這是在爭取他們的支持。


    “哼!你個蒲臨!”呂歸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但是呂歸也知道,前往雍州居住這個**對氐人太大了。可是其他氐人都可以去中原,唯有他呂歸不行。畢竟呂歸是當年呂雉的族人,僅僅是這個身份,大漢朝廷就容不下他呂歸。


    “絕對不能讓你成功!你蒲臨會去找人,我呂歸也行!”呂歸想著站起來,同時對外麵的侍從喊道:“去給我備馬,我要出去。”


    “你要去哪?”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呂歸抬頭望去,發現外麵走來了一個老者。


    “父親,你怎麽來了!”呂歸急忙迎了上去。


    來的老者正是呂歸的父親呂亥。


    “嗬嗬,我很久沒來王部了,過來看看。”呂亥說著,坐倒一旁,同時開口問道:“你剛才說你要出去,是要去哪?”


    “父親,是這樣的。”呂歸將堂上的時候說了一遍。


    “那你是支持還是反對?”呂亥開口問道。


    “往當然是反對了,豈能讓那蒲臨得逞!”呂歸馬上說道。


    “糊塗!”呂亥瞪了呂歸一眼:“這樣的事情,你應該鼎力支持才對,幹嘛要反對!”


    “啊……父親,你說什麽?你讓我支持那蒲臨?”


    “哼,我問你,當年我為什麽要給你取名叫呂歸?”呂亥開口問道。


    “父親希望我能夠光宗耀祖,恢複我呂氏一族榮譽,讓我們呂氏能夠回到當年那樣,權傾天下!所以才給我取名為呂歸。”


    “不錯!當年我們的先祖差一點就能夠取得這江山,讓這天下改性呂!可惜啊,陳平與周勃壞事,我們呂氏一族也成了喪家之犬。逃到這窮山之間,與這些氐人蠻子為伍……”呂亥的話音中帶著一股子蒼涼的味道。


    隨後呂亥話音一轉,接著說道:“不過好在蒼天有眼,整整四百年了,終於讓我們呂氏一族等到了這個好機會!”


    “父親,您的意思是……”


    “呂歸,我問你,我讓你秘密訓練的士兵,練得怎麽樣了?”


    “父親放心,那五千人馬已經練成,裝備也已經齊全,可堪一戰。隻是這隻有五千人,人數是少了一點。”呂歸答道。


    “少一點沒有關係,如果苻健真的將主力調往涼州與徹裏吉作戰,即使是隻有五千人,也足夠可以xian翻王庭!到時候幹掉苻健,你就是氐王!”呂亥激動的說道。


    “父親,你是說現在就起事,會不會早了點?咱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準備齊備……”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良機稍縱即逝。我們呂氏一族已經等了四百年,這天賜良機,我們一定要把握住!”


    ——————


    附:曆史上,陳平周勃剿滅呂氏一族的時候,的確有呂氏的族人逃了出去,與氐人雜居在一起。而後來記載當中,這些呂雉的後人主要幹了兩件大事。一是呂氏一族的呂婆樓曾經幫助前秦苻堅登基,官至太尉,並且向苻堅推薦漢人王猛,使得前秦迅速強大起來;二則是呂婆樓的兒子呂光在苻堅死了以後,建立了十六國中的後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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