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小炭爐中的炭塊被燒得微微泛紅,上麵一個水壺,壺中的水已經被燒沸,不停翻滾著。


    諸葛亮將一個小茶杯遞到龐統麵前,龐統急忙雙手接過茶杯,放在鼻尖聞了聞,而後小口的吮吸了一口,接著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細細的回味著茶水那的淡雅清香味道。


    “好茶!”龐統輕歎一聲:“孔明,你煮的茶,絕對稱得上當世第一!來,再給我來杯。”


    諸葛亮並沒有應龐統的話,而是繼續擺弄著手中的差距,同時開口說道:“士元,我今天請你過來,可不是讓你喝茶來的。”


    “我知道,你是為陛下所提之事找我的吧!”龐統方下手中的茶杯,接著說道:“那九品定官,算起來與如今差別不大,隻是換湯不換藥而已,這個改了也就改了,無所謂。可是這六部嘛……有些麻煩。”


    “是啊。”諸葛亮點了點頭:“士元,.這吏部與兵部,統轄文武官員,士兵訓練;戶部總管錢糧;工部與刑部與民事息息相關;隻是這禮部嘛,我倒是覺得沒有必要自成一部,與六部並起。”


    “陛下這麽做,應該有他的深意吧。”龐統開口說道。


    沒有科舉製的時代,禮部不負責.朝廷官員的選拔,權力要小得多,僅僅是負責皇帝生活以及接待外朝來使,僅僅如此便與其他五部平起平坐,看起來是有些牽強。


    龐統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孔.明,你覺得,這六部可行麽?”


    “若是在太平盛世,這六部,絕對可行!而且還是安穩.朝堂之道。士元,單單這文武分吏部、兵部而治,便是一太平之策。遙想大漢當年,靈帝一封聖旨,州牧便手握大權,那劉焉、劉表等人,什麽都不用做,隻是因為是一方州牧,最後就成了一方諸侯。那劉焉還私自攔下進貢朝廷的賦稅。而一郡太守,也是手握重兵,比起大漢初立之時,那些郡王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文武分治,此患由此而解。”


    “還有那工部與刑部,若是在太平盛世,朝中無戰事,.這工部和刑部便起到大作用了。工部專管土木,鋪橋修路,引渠灌溉,都是立民的大事;而刑部主管天下刑名,治理作jian犯科之人,乃是穩定人心之舉。”


    “是啊,隻是孔明,你可曾想過,若是真的建立這六.部,朝中反對的聲音恐怕不會小吧!”龐統開口說道。


    曆朝曆代,隻要.是改革都會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比如當年漢武帝的“推恩令”,是加強了他君主的權力,但是卻地方上的那些郡王的利益,使得不少郡王都起義造反。再往前始皇的一些政策,雖然是利在千秋,功在萬世,但是卻因為試試不當弄得民怨沸騰;再早些,那商鞅變法,雖然使得大秦強大,同樣也是得罪了當時不朝的權歸,隻是因為當時秦國是一窮二白,加上秦王的支持,才勉強成功,但商鞅最後也是落了個車裂的下場。


    要說這官員分為九品十八級,隻是隔靴搔癢的話,那這建立起六部,便是傷筋動骨了。因為這牽扯到官員、士兵、百姓、稅收等等幾乎所有的事情,裏麵盤根錯雜,利益衝突繁多,改革起來,絕對是一件大難事。


    “哎……”諸葛亮也皺起了眉頭,若是如今阿鬥大權在握,享有天下,可以用一些手段,甚至可以像當年始皇那樣,直接派兵鎮壓。可是如今天下三分,而雍州一地遊立足未穩,若是這時候有內亂的話,哪怕是一點點的混亂,都會給魏國與吳國可乘之機。


    “孔明,我倒是有個主意。”龐統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主意?”


    “借勢!”


    “借勢?”諸葛亮眼珠微微一轉,馬上明白了龐統的用意。


    “妙!妙啊!士元,此招妙啊!若是能借到勢,這改九品六部一事,便成了七分了。”諸葛亮臉上升起了笑容,而後接著說道:“隻是這勢,該怎麽借啊!”


    “孔明,休要給我裝糊塗!”龐統也笑了起來:“你早想到了,卻要逼我說出來,嘿嘿……好你個狡猾的孔明!”


    雖然被龐統識破,但是諸葛亮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尷尬,仍然是一臉正經的說道:“我是擔心陛下不會答應,才不說出來的。要不你去跟陛下提提?”


    “免談!這種差事,你找到我頭上來了!我不幹!”龐統馬上擺手,接著說道:“我不去,可是有一人卻去的,這種婚姻大事,需要長輩來定奪,你我說都不好,如今稱得上陛下長輩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哪兩個人了吧!更何況那兩位小姐,年紀也不輕了吧!”


    龐統話音剛落,外麵下人匆匆的跑了過來,來到兩人近前,開口報道:“丞相,太傅,大將軍與衛將軍來了!”


    “嗬嗬,真巧,正說著呢,他們就來了,快請上來……”


    “孔明,快給俺算算,哪天是黃道吉日!”一個大嗓門從很遠的外麵傳來,諸葛亮和龐統二人都聽出來了,這說話的是張飛,而且聽起來,張飛像是喝醉了!


    “孔明,你聽出來了麽,又喝醉了!”龐統微微向後縮了縮身子。


    “別怕,剛才不是說了麽,君侯和三將軍一起來的,有關君侯在呢!”諸葛亮從旁說道。


    “孔明,算算黃道吉日……“張飛的聲音再次從外麵傳來。


    “嗬嗬嗬嗬……”龐統突然笑了起來。


    “士元,你笑什麽?”諸葛亮開口問道。


    “孔明,我有一種預感。”龐統臉上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而後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咱們不用去跟陛下提,陛下也已經答應下來了。”


    ……


    未央宮。


    諸葛亮和龐統二人站在阿鬥麵前,諸葛亮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而龐統臉上則是隱隱掛著壞笑。


    “陛下,我二人皆以為,這九品與六部,可行!”諸葛亮開口說道。


    阿鬥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喜色,之前阿鬥最擔心的便是諸葛亮和龐統的不會支持,如今兩人都表示同意,這改革也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隻是陛下,臣擔心,朝中大臣會有所反對。”諸葛亮下一句話無疑是潑了一大盆冷水。


    沒等阿鬥開口,諸葛亮接著說道:“所以臣等二人商量了許久,總算是想到了一個對策。”


    “是何對策?”阿鬥急忙問道。


    “借勢!”


    “借勢?”阿鬥聽了以後一頭霧水。


    “是借勢,前日大將軍曾經來到臣這裏,讓臣算定一良辰吉日,為陛下大婚。臣所說的這個借勢,便是借陛下大婚之勢,宣布改九品六部!”諸葛亮開口說道。


    阿鬥恍然大悟。


    古人注重禮節,而一般情況下,皇家的喜事,都要大赦天下,舉國同慶。這喜事包括著皇帝的壽辰、太後的壽辰、另外就是皇帝的婚事了。


    皇後是一國之母,冊封皇後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若是之前的皇帝並沒有立後,還是光棍一個的話,這大婚的隆重程度,就更不用說了。


    根據古例,這時候除了那些犯了謀反等十惡不赦的重罪的人之外,其他的犯人都會被赦免罪行,有時候,某些地方甚至會開倉放糧,以示慶祝。而大臣們也都知道,在這種時候,絕對是不能提一些不和諧的東西的,這也算是官場上的一種潛規則,同時也是一種禮數。就算是禦史想彈劾一些犯了事的官員,也會在皇帝大婚之後才進行。哪怕是最古板的老學究,也不會在這個喜慶的時候討不自在。


    所以如果是借著阿鬥大婚的時候,宣布改革九品六部,即便是有人想反對,也不能出來反對。這樣不合乎禮數。


    “好計!”阿鬥輕呼一聲,而後馬上又苦笑起來。此時阿鬥終於體會到了那句話:身在帝王家,身不由己。


    阿鬥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這阿鬥早已進有所準備了。阿鬥始終覺得,反正上輩子沒結過婚還差點當道士,這一輩子能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已經算是賺到了的。但是阿鬥卻從來沒想過,這婚禮,也會淪為計謀實施的媒介物。


    旁邊龐統仿佛察覺到了阿鬥的異狀,龐統微微向前一步,輕聲說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當以國事為重!”


    一國之君,國事為重?阿鬥自嘲的笑了笑,而後開口說道:“太傅,朕隻是偶有所感罷了,朕知道,該怎麽辦。”


    ……


    長街兩旁,一個個小販正蹲在那裏,他們有的北kao著推車,有的扶著手中的扁擔,而在他們身前,擺放著都是要出售的貨物。


    長安城的大街已經算是大漢朝比較寬闊的了,但是被這些小販一圍攏,也顯得擁擠起來。秋末冬初的日子,天氣本來就比較的幹燥,街上也滿是塵土,行人走過,常有輕微的飛塵揚起,但是這些小販仿佛是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絲毫沒有在意。


    張嶷緊跟在阿鬥身後,眼睛警惕的望著四周,而前麵的阿鬥卻閑庭信步的向前走著,時不時的會查看查看那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秋收時節已過,正是農閑時節,但是這些勤勞的百姓們並沒有閑著,一些會手藝的已經做好了一些小手工製品,來到長安城中販賣,而不會手藝的,隻要是有把子力氣也都跑到城中,看一看有沒有可以賺錢的機會。所以如今的長安城,人要比春夏時節多了不少。


    阿鬥很隨意的來到一處小攤前,看了看那小攤上擺著的正是一雙雙的草鞋。阿鬥拿出其中的一雙草鞋,腦中卻不由得想起了劉備。


    “走,快去看看,那胡僧又要講經了。”一個文士打扮的開口說道。


    “那有什麽好看的,那胡僧說的,我又聽不懂。”旁邊一個略胖的文士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訴你,正是因為聽不懂才要去聽。”另一人說著,湊到胖文士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也聽不懂,那些去聽胡僧講經的,有幾個是能聽的懂得!”


    “聽不懂,還為什麽去聽?”胖文士接著問道。


    “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別人都聽不懂,就你能聽懂,不是顯得你博學多才麽?所以去聽那胡僧講經的人,就是聽不懂,也要裝作能聽懂,如此方能顯得高人一等!”


    這文士說話的聲音非常小,僅僅能讓那胖文士聽到,加上這路上聲音嘈雜,沒有人注意到文士的話,但是阿鬥耳力果然,自然聽的是一清二楚。


    “嗬嗬……”阿鬥微微一笑,曆朝曆代都有這樣的南郭先生,沒想到如今剛出門,就讓自己遇到兩個。


    想到這裏,阿鬥走上前去,開口說道:“兩位兄台,敢問你們剛才說的,胡僧是怎麽一回事?”


    那略瘦一些文士聽到有人問,馬上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擺出道學的姿態,開口說道:“這胡僧便是胡人那裏來的僧人,每十日都會開壇講經。最近一段時間,有從天竺國來了一個老胡僧,名叫賴信覺羅,我們便是要去聽他講經。”


    “愛新覺羅?”阿鬥猛的下了一條。


    “不是愛新覺羅,是賴信覺羅!”


    “哦,原來是賴信覺羅……”阿鬥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剛才阿鬥聽成了“愛新覺羅”,還以為是大清的某個皇帝也穿越了呢!


    “兄台,你不知道這胡僧,應該是剛到長安不久吧?有沒有興趣隨我一同去聽一聽那胡僧講經?”


    “恩,也好……”阿鬥也很想見識見識這漢朝的和尚是什麽模樣,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


    長安城的這座佛寺建立了也有些年頭了,最近三十年長安戰亂不斷,數次易手,而這寺廟自然也沒有人來修繕。如今這寺廟看起來已經略顯破舊了,就連匾額也都沒有掛。


    寺廟門前,兩名身穿粗衣的僧人站在門前迎接來人,這兩名僧人看起來也都不想是漢人,而朝著院子裏望去,院內擺放著幾十個蒲團,蒲團同樣顯得很破舊。而在正前方,有一個老僧垂目盤坐在寬台上,老者的膚色偏黑,跟阿鬥前世見過的天竺人差不多。


    阿鬥來的比較晚,大部分蒲團上都坐滿了人,唯有最前麵一排沒有人坐,而新來的人即使是到後麵站著,也不願意到最前麵入座。


    阿鬥隨意拉來了旁邊的一位僧人,開口問道:“這位大師,那最前排,可是為了重要人物而設?”


    “不敢當,不敢當!”這位僧人看起來不想是漢人,但是說漢話卻算是流利,隻見這僧人一指前麵一排蒲團,開口說道:“眾生平等,在我佛眼中,人無高低貴賤,何來重要人物一說,這位先生若是想坐,就是坐到那高台上去又如何?”


    “哦。那為什麽最前麵沒有人坐呢?”阿鬥接著問道。


    “這院中人皆是為聆聽佛音而來,坐在何處,或者是坐是站,皆可……”僧人說完,低下頭開始念經了。


    “公子,我看前麵的一排有古怪,咱們還是別過去了。”旁邊張嶷開口說道。


    如今阿鬥是微服出行,所以命張嶷稱呼自己為“公子。”


    “怕什麽,走,過去看看!”阿鬥帶著張嶷,來到最前麵一排,坐了下來。


    見到阿鬥竟然坐到了第一排,眾人的眼睛全都集中在了阿鬥身上,那眼神中,有不解,有佩服,也有嘲笑。


    剛才那名胖文士也來晚了,見到阿鬥坐到了第一排,而僧人並沒有阻止,微微一捅旁邊的文士,開口說道:“你看,那第一排能坐人,咱們也過去坐吧!”


    “別,千萬別過去。”胖文士的同伴馬上阻止道:“我告訴你,這第一排可千萬不能坐。”


    “為什麽?你看那人不也坐下來了麽?”胖文士不解的問道。


    “那人是新來的,不知道規矩。這叫賴信覺羅老僧和其他的僧人不同,這老僧講經的時候喜歡發問。他發問自然是挑離他最近的第一排問。我問你,這僧人說的,你聽得懂麽?”


    “聽不懂……”


    “既然你聽不懂,那能答上來嗎?”


    “聽都聽不懂,如何回答?”胖文士很老實的答道。


    “這不就結了!那老僧問你問題,你答不出來,這麵子可丟大了!上次有幾個人坐在第一排,結果被老僧一問,沒有一個人答得上來,這幾個人到現在還是這長安城的笑柄呢!沒想到今天又過去一個不自量力的人,一會咱們看看他,如何出醜!”


    場內,和這文士懷著同樣心思的人可不少。來聽僧人講經的,多半是聽不懂的,而少數能聽懂的,也還隻是一知半解,所以大多數人是為了簇擁風雅而來。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佛教剛剛傳到大漢不久,不少典籍都沒有翻譯成漢字,而這些和尚又都不是漢人,漢語說得也不怎麽樣,有些佛經關鍵的地方,僧人是心裏明白,卻講不出來,更有甚者幹脆用天竺語將佛經原文念出來,就算是講經了。這天竺語在大漢朝這些書生看來,無疑是聽天書一般。沒有睡著就不錯了,還如何能夠理解和回答。


    “咚……”阿鬥剛剛落座不久,一個渾厚的鍾聲傳來,眾人紛紛安靜下來。


    那老僧終於要開始講經了……


    ————————


    有點難寫啦,饞蟲對佛經是一竅不通,不過好在有強大某的收索引擎。


    距離月底還剩下一周了,月票也到了關鍵時刻了,現在饞蟲分類月票是倒數第二,勉強還混在榜上,不過差距很小,最後一周,向各位求月票保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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