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安排在四川的心腹胡景伊來了!


    去年9月,袁世凱將四川民政長張培爵召還燕京,胡景伊兼任民政長。


    而在藏省叛亂發生了,四川都督尹昌衡為了搶戰功、搶威望、搶地盤,犯了一個最大錯誤,在四川局勢尚沒有穩定的情況下,聽從了袁世凱的指揮,親自帶兵出征,同時由胡景伊護理四川都督!


    這一護理,尹昌衡可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胡景伊也壓根沒有準備把這張位置再還給尹昌衡。


    可要坐穩四川都督這張位置,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在四川,光有袁大總統的支持那也不成。


    王恒嶽,這個在四川威望越來越高的人,引起了胡景伊的足夠警惕。


    尤其是在王恒嶽打著“鏟除滿清在四川最後一塊生存土壤”旗號下,強行奪取雅安,並以一個整團的力量駐守於此之後,胡景伊的這份戒心便更重了。


    王恒嶽到底是誰的人?他忠於袁大總統,還是忠於尹昌衡?或者他隻忠於自己?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親自降低身份來到榮縣的胡景伊,見到了王恒嶽。


    可是麵前的王恒嶽,卻讓他大吃一驚。


    王恒嶽躺在**,麵色慘白,嘴唇發紫。身上蓋著足有三四條棉被的樣子,可似乎還在那裏發抖。床邊放著一個痰盂,裏麵隱隱還有血跡。


    這樣的王恒嶽,哪裏還有半點英雄風采?


    “護護督怎麽親自來了?”一看到胡景伊,王恒嶽似乎大吃一驚,接著又勃然大怒:“來人,來人!”


    “大人,什麽事?”


    “混帳,護督來了為什麽沒有人向我匯報?”


    “大人,是是護督不讓我們說的”


    “述之,不要怪下人們,是我讓他們不要說的。”胡景伊親熱的說道,接著讓下人出去:“我是特意來看你的,同時帶來了袁大總統的嘉獎。”


    “啊。大總統的嘉獎?”


    王恒嶽一聽,急忙又對外叫道:“快,拿我的軍裝來!”


    胡景伊讓他在**聽著就可以了,可是王恒嶽卻執意不肯,非要起來。在三個下人的幫助下,王恒嶽這才哆哆嗦嗦,勉強穿好軍裝。


    胡景伊無奈,大致念了一下電報,無非就是嘉獎一下王恒嶽的戰功,又賞了王恒嶽二萬兩銀子。


    “王恒嶽謝大總統!誓死衛護民國,誓死衛護大總統!”王恒嶽“叭”的一個敬禮。


    誰想到或許是時間站的長了,又或許是力氣使得大了,王恒嶽身子一晃,一下倒在了**,等到下人們趕緊將他扶起的時候,王恒嶽手捂著嘴,一絲鮮血分明從他指縫裏流了出來。


    “哎呀,述之,述之,讓你躺著,你非要起來,這可怎麽得了,這可怎麽得了!”胡景伊一副急迫的樣子:“醫生呢?醫生呢?快請醫生來!”


    說著,又痛心疾首地說道:“早聽說述之為了國家,嘔心瀝血,轉戰藏地,積勞成疾,沒有進榮縣便大口大口吐血,誰想到病情竟然如此之重!”


    “不妨事,不妨事!”王恒嶽擺了擺手,卻是一手的血,趕緊放到被子上擦了擦,生怕被胡景伊看到一樣:“王恒嶽不過是累了些,歇息一段時候自然好了!”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馬韻欣怒氣衝衝的聲音:“你們這幫白眼狼,白養了你們這些時候了,看到大人病了,一個個就偷懶嗎?告訴你們,大人還沒有死!就算死了,這家還是我做主!”


    說著,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馬韻欣滿臉怒氣的走了進來:“述之,你這才病了多久,這幫沒有用的狗東西們便偷起懶來!”


    “混帳,潑婦!沒有看到護督在此!”王恒嶽大罵起來,接著又用力咳嗽,一捂嘴,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馬韻欣一怔,接著放聲哭了起來:“護督大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述之這身子骨萬一他要走了,我一個女人家的,那可怎麽辦啊!”


    “夫人不要急,不要急。”胡景伊連聲安慰:“述之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馬韻欣卻哭得更厲害了:“怎麽不會有事?那個西洋醫生說了,大人他”


    “滾!”王恒嶽大怒的抓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老子再活一百年都沒有問題!”


    馬韻欣哭哭啼啼的走了出去,胡景伊正想勸慰幾句,卻看到王恒嶽捂著肚子,隻說內急,讓胡景伊稍等一會。說著便由下人扶著轉到了另一個房間裏。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時間。才看到一個下人端著便桶出來,悄悄叫過陪伴著胡景伊的同伴:“大人今天又便血了。”


    “今天第幾次了?第八還是第九次了?”


    說話聲音雖低,卻一字不漏的到了胡景伊的耳朵裏。


    這時王恒嶽才在下人的攙扶下出來,可還沒有坐定,又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這次招呼都沒有打,就顫抖著腳步轉進了便房。


    好容易等他再次出來,胡景伊趕緊起身說道:“述之,成都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述之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不送,不送,等我身體好了再去成都拜見護督,失禮了今天哎喲,快再扶我進去”


    胡景伊進來的時候步伐沉重,出去的時候卻是步伐輕快。一走出去,看到心腹鄧根源在外麵等的久了,急忙低聲問道:“怎麽樣了?”


    “回護督,王恒嶽從藏省回來身子便垮了,中醫、西醫請了不少,卑職也去盤問過了,人人都說王恒嶽自從看了第一個西醫後,便不再允許醫生進家門半步!”


    “王恒嶽命不久矣!”胡景伊麵上喜色抑製不住:“他這不是諱病忌醫,而是擔心自己的病情被外人知道後,權利不穩,方才他竭力要在我的麵前表露出身子無礙,可是他那病卻出賣了他!”


    “怎麽,王恒嶽真不行了?”


    胡景伊點了點頭:“他大口大口吐血,一曰中上了十餘趟茅房,便中帶血,這些都是噩兆。家中又亂成一團,我看他熬不到今年年底!”


    “好,隻要王恒嶽一死,他的地盤我們便可以順手接收了!”


    胡景伊陰冷一笑:“回到成都之後,派人多給王恒嶽送些補品過來。”


    “護督的意思是?”


    “王恒嶽以假仁假義收買人心,難道我們便不會嗎?對了,給袁大總統發電,把王恒嶽的情況告訴大總統,讓大總統可以放心了。”


    “是!”


    “成了,人都走了,別裝了。”


    馬韻欣抿嘴笑著走了進來,捅了捅還在**裝死的王恒嶽,一把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


    “哎喲,熱死老子了!”王恒嶽喘著氣坐了起來,拿過妻子遞來的毛巾把臉上的白粉擦去,忽然笑嘻嘻地道:“夫人,你方才演的潑婦可真像。”


    馬韻欣白了他一眼:“這下可好,沒準傳出去我真成了潑婦了。”


    “沒事,沒事,老子的媳婦誰敢笑話。”王恒嶽笑著問道:“方才演的你說能騙過胡景伊不?”


    “應該可以。”馬韻欣想了一下:“又是吐血又是便血的,換誰都相信了。述之,你為什麽要費那麽大的力氣偏胡景伊?”


    “一來讓他減少對我的戒心,二來老子不想到燕京去。”王恒嶽正色說道:“不光今天,以後除了我的部下,隻要有外人來了,我都得裝成這樣。還有,盡量把消息往外散布。”


    “知道了。”


    話才落,外麵婢女進來說道:“大人,夫人,外麵有人求見。”


    “誰?胡景伊又回來了?”王恒嶽一怔之下趕緊又躺了下來。


    “不是,是個外國女人,叫馬馬什麽特的”


    馬韻欣頓時把狐疑的目光投向了王恒嶽。


    “瑪格麗特?”王恒嶽脫口而出,忽然看到夫人疑惑的表情,趕緊道:“那個,藏省平叛的時候,我救了一個村子,瑪格麗特的舅舅是那的神父”


    越描越黑,馬韻欣哪裏會相信丈夫的這些“鬼話”?看他方才在胡景伊麵前的樣子,這人可實在太會演戲了。可天地良心,王恒嶽這次說的倒全是真話


    “嘿,阿瑞斯!”


    才見到王恒嶽,瑪格麗特已經興奮的叫了起來。在她邊上,還站著一個中國女子,和瑪格麗特歲數相仿,模樣長的非常可人。


    “阿瑞斯?”略通幾句英文的馬韻欣聽了一怔。


    “啊,外國神話裏的戰神。”王恒嶽尷尬不已:,趕緊把臉轉向瑪格麗特:“瑪格麗特,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回來了。”瑪格麗特興衝衝的讓邊上的女孩翻譯道:“你答應過我的,我可以來你這!”


    “啊,哦”王恒嶽摸著腦袋,指了下那個中國女孩:“你呢,你又是誰?”


    “回大人話,我叫容含雁,是若薇在法國時的同學,比若薇晚回來。接到若薇電報,她說自己要來榮縣,讓我和她在這裏匯合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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