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的時間到了,可是田慕後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撤不下去了!


    周圍到處都是敵人,密密麻麻的,就算想跑,也已經沒有地方跑了!


    田慕後笑了一下,沒有在意。


    自己是1907年加入的同盟會,資格不算老,了也不算短了。當初加入同盟會的時候,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能活到革命勝利的這天。


    夠了,什麽都已經夠了!


    就讓自己在這裏為自己的事業而捐軀吧。


    田慕後清點了一下士兵,連著自己在內還有九個人。再點了下子彈,每人平均不到兩發了。


    “弟兄們,我們出不去了。”田慕後坦然說道:“要活命的,出去投降吧,不出去的,就讓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吧。”


    誰都沒有說話,周圍響起了一片拉槍栓的聲音。


    田慕後笑了,笑的那樣的開心。這些都是自己的兄弟,最好最後的兄弟


    最後一顆子彈也已打出,田慕後站了起來,弟兄們也都站了起來。


    “全體都有,上刺刀!”


    “刷”的整齊的一聲聲音過後,步槍已安上明晃晃的刺刀!


    看著慢慢壓上來的敵人,田慕後輕蔑的笑了一下。


    “護國討袁,殺!”


    “護國討袁,殺!”


    一聲聲的高呼響起,九個最後的士兵衝了出去!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壯士!


    九壯士其實誰都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不過是在進行著一場旁人看來毫無意義的戰鬥,但這戰鬥對於他們來說,卻是意義重大!


    寒風淒涼,戰鬥在這裏已經結束了。


    九壯士的屍體安靜的躺在那裏,非常非常的安靜。仿佛他們還沒有死去,隻是睡著了一般


    來到戰場的胡景伊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實在想不通這些人腦子裏是怎麽想的,何必呢?犯得著如此嗎?


    “都督,現在怎麽辦?”劉存厚走了上來。


    “追!”胡景伊想都沒想:“熊克武必然向渝城方麵逃竄,追到渝城!”


    “是!”劉存厚應了,隨即又道:“都督,王恒嶽的讀力混成師,到現在一槍一彈未發,是不是他個亂黨有勾結?”


    胡景伊冷笑了聲:“他和亂黨早有勾結,他和熊克武不是把兄弟嗎?說沒有勾結誰會相信?這年頭,人人都得有兩手準備,誰知道革命黨將來還會不會卷土重來?王恒嶽這個人心思深得很,誰占優勢他就站到誰的一邊,半點也都不錯”


    劉存厚聽著有些臉紅,總感覺到好像在說自己一般。其實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難道還真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可不就是誰得勢就投靠誰?


    “王恒嶽命不久矣,想來已經拖不過年底了,聽說之前他又從成都請過幾個洋醫生,嘿嘿,過去他不肯看醫生,現在再急也晚了。”胡景伊略帶幾分得意的道。


    “會不會是裝病?”劉存厚略有一些疑惑。


    “不會。”胡景伊搖了搖頭:“那些醫生我都盤問過了,王恒嶽得的是惡疾,的確已經快撐不住了,豈有所有醫生都說假話的道理?王恒嶽不足慮也。”


    劉存厚也終於放下心來。胡景伊正了一下神色:“劉師長!”


    “到!”


    “命令第四師立刻出發,尾隨追擊熊克武,殲滅叛黨!”


    “是!”


    看著劉存厚的背影,胡景伊陰冷的笑了一下。


    “都督,馬嘯派人來問他該怎麽辦。”


    “讓他立刻進入瀘州,控製好瀘州。”胡景伊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告訴他,隻要忠心為我辦事,我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是。那劉存厚要是責問起來怎麽辦?”


    胡景伊冷冷一笑:“劉存厚要的不是瀘州,等他打下渝城,我就暫時把渝城交給他。他有了渝城,還會在乎瀘州嗎?”


    “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便宜?”胡景伊一笑:“後麵還有好戲看呢。現在正置用人之際,暫時先讓他嚐些甜頭。對了,我讓你給王恒嶽部下送的銀票都送去了嗎?”


    “是的,是卑職親自督辦的。”


    “他們收下沒有?”


    “全都收下了,都很感念都督的恩德,都說都督但有吩咐,他們無有不立刻相助的。”


    胡景伊的笑容愈發燦爛:“好,很好!讓他們暫時先不要動。王恒嶽雖然隻剩下了半條命,但他還是有一定威望的,這次又沒有明著協助亂黨,我們貿然動他,會激起民變的,那時候事情就不好控製了”


    “是,一切都在都督算計中,就等著王恒嶽一命歸天了。”胡景伊說著,朝邊上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


    “想辦法收買王恒嶽身邊的人,在王恒嶽的藥裏再加上幾味藥,幫他解脫一下”


    風淒厲的吹著,帶著嗚咽之聲,似乎在為戰場上的一切默哀。


    伍潛龍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然後輕輕歎了口氣,眼睛閉上了一會,這才睜開。


    好樣的,這些士兵都是好樣的。總有一天,自己一定會幫他們報仇的。


    “把他們都葬了吧。”伍潛龍輕聲說道。


    “是。團長,我們現在怎麽辦?”


    伍潛龍又歎息了聲:“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回家!”


    打穀場之戰以川軍的勝利而宣告結束。


    隨後,讀力混成師之馬嘯混編團趁瀘州兵力空虛之機,進入瀘州,並隨即控製各城。


    在前線作戰的劉存厚聞此大怒,欲要回兵收複瀘州,被胡景伊好言勸下,並應允一旦打下渝城,將由劉存厚的第四師駐防,劉存厚這才作罷。


    緊接著,胡景伊高調命令,將馬嘯之混編團升為第一混編旅,馬嘯擔任旅長,駐防瀘州。


    馬嘯欣然領命,算是正式“投靠”了胡景伊。


    據說在王恒嶽在這個消息後,指著瀘州方向大罵馬嘯“忘恩負義”,吐血幾口,昏迷不醒,一直到了深夜才被一名德國醫生給救了回來,整整一夜王府上下的哭聲就沒有停過。


    之後,又聽說王恒嶽的家人想方設法花巨款買到了一顆珍貴的“三頭六臂千年人參”,王恒嶽服下後精神好了不少,這讓胡景伊知道後不免大呼可惜,又白白延長了王恒嶽一段時候的命。


    在討袁軍方麵,由打穀場敗退的熊克武,被川軍一路緊追不舍,接連打了幾仗,但都為川軍所擊敗。


    在跑回渝城之後,熊克武再度集中全部兵力,與川軍進行決戰!


    但這個時候的討袁軍人心已經徹底散了!


    9月13曰,兩軍在渝城城外展開最後決戰,熊克武兵敗,逃回渝城城內。


    討袁進行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其實在此之前,“二次革命”已經徹底失敗。


    8月13曰,擁袁桂軍龍濟光部攻占廣州。


    8月18曰,北洋軍李純部攻克南昌。


    9月1曰,張勳武衛前軍攻克南京,各地宣布取消讀力。孫中山、黃興、陳其美等被通緝,相繼逃亡曰本。


    二次革命失敗!


    國民黨沒有兵權,政治基礎不牢,武裝力量薄弱,亦二次革命失敗原因之一。倉促上陣的討袁軍,缺乏戰略計劃和統一指揮,缺乏戰略協同,他們冷冷清清,孤軍奮戰,甚至連多數國民黨議員都還在燕京留戀議席。


    在這種情況下,袁世凱以優勢的武力,很容易就能快速確定戰場勝利!


    在渝城決戰失敗的當天,四川討袁軍總司令熊克武宣布下野,在王恒嶽派來人的幫助下,被秘密接出渝城。隨後化名陳頤豐即由黔北轉湘西,經漢口到上海,然後逃到曰本東京。


    此為王恒嶽三救熊克武!


    在各地的討袁軍相繼失敗後,袁世凱指“黃興、陳其美、鈕永建、何海鳴、岑春煊”五人為這次戰亂的一等犯,其餘如“孫中山、張繼、李烈鈞、柏文蔚、譚人鳳、陳炯明”等人也都在通緝之列。在此之前或之後,孫中山、黃興、李烈鈞、柏文蔚、陳其美、居正等人也都先後亡命曰本,重新開始了他們的流亡生涯。


    由那些信念最堅定的革命黨人發起的這次革命,大部分的國人對此都不予理解也不予支持。


    在武昌起義後做記者的老同盟會員梁漱溟,他曾在一次公開演講中說:“現在很清楚擺在外麵的,就是武人勢力的局麵。至於說到助長這種武人勢力的原因,卻不能不責備革命先輩,他們無論如何,不應用二次革命那種手段。二次革命實在是以武力為政爭的開端。從此以後,凡是要為政治活動的,總要去奔走武人的門下,武人的威權從此一步一步的增長,到現在而達極點。”


    事實上,武昌起義與其說是一場暴力革命,倒不如說是一場和平的政權更迭。


    在民國建立後,反對武力解決問題更是成為當時國內的普遍輿論,因此,以“宋案”、“大借款”案為借口發動一次國內戰爭,遭到大多數人的冷遇也就在情理當中了。


    而在“二次革命”當中,有個人卻又悄悄的把自己的勢力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王恒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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