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坡!”


    “百裏!”


    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好久之後這才分開。蔡鍔大是感慨:“百裏,多少時候沒有見了?聽說你後來到了王恒嶽那,原本欲要去看你,誰想到袁世凱一紙調令就把我調到了燕京。”


    “是啊,當時我也擔心得很。”蔣百裏接口說道:“聽說你後來是靠了一個名記小鳳仙的幫忙這才跑了出來?”


    “哈哈,哪有這一回事。”蔡鍔笑道:“若袁世凱真的不肯放我,我靠一個記女,又怎麽能夠跑出燕京?這不過都是謠傳罷了。”


    蔣百裏也笑道:“我當時也在想,以袁世凱如此精明人物,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那眼皮子底下跑了。”


    說笑了會,蔡鍔收起笑容:“是王恒嶽讓你來的?”


    蔣百裏點了點頭:“恒帥收到你的信後,沒有遲疑,已經同意了你們的借道請求。”


    “恒帥”二字從蔣百裏嘴裏說出,讓蔡鍔稍稍一怔,緊接著臉上露出喜色:“既然王鎮守使肯借道,那就再好不過,趕走北洋大有可為”


    把目光投向了蔣百裏:“其實,我也知道王鎮守使為什麽要那麽做,他這是要讓我護[***]和北洋率先交手啊!”


    蔣百裏默默點頭,蔡鍔一笑了:“但我並不在意,隻要能夠護國護法成功,我蔡鍔便是粉身碎骨也都願意!隻是還請百裏回去轉告,到我護[***]危急之時,王鎮守使千萬要伸出援手!”


    “這點我們一定做到!”蔣百裏鄭重承諾道:“不光如此,我們還可以提供部分彈藥補給。適當時候,我們也會出兵。起碼在反袁上,我們是站在一起的。”


    “好!”蔡鍔提高了一些聲音:“隻要能夠在四川反袁成功,護[***]一定不會留在四川,而是出四川繼續北上,武力討袁護國!”


    蔣百裏和蔡鍔四目相交,一切都已盡在不言之中。


    這個時候蔡鍔用力咳嗽了幾聲,好像非常痛苦,蔣百裏想起王恒嶽的交代,急忙關切地道;“鬆坡,來的時候恒帥讓我帶話,讓你千萬注意身體那!”


    “放心,我的屍體自己知道,沒事的”


    1916年1月,蔡鍔之護國第一軍第一、第二支隊借道瀘州,在永川與伍祥楨之第四混成旅四千人遭遇!


    伍祥楨之第四混成旅在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未等護[***]站穩,便發動了凶猛攻勢。


    這個時候的戰場非常有趣,護[***]大搖大擺的從瀘州經過,並未遭到王恒嶽部的攻擊,因此雖然深入四川,但後方卻反而是安全的。


    與此同時,內江、瀘州兩個地方的王恒嶽部,卻虎視戰場,隨後都可以對永川發起攻擊。


    伍祥楨也是北洋悍將,深知目前本軍不利狀況,為避免遭到夾擊,盡快擊潰敵人,親自指揮著第四旅全部對護[***]發起凶猛攻擊!


    馬嘯端著手裏的望遠鏡,一直都在密切注視著戰場上的動態。


    第四混成旅是北洋精銳,裝備精良,彈藥充足,一上來便氣勢洶洶的向護[***]發起了凶猛攻擊。


    而雲南新軍雖然同樣也是精銳部隊,但一是遠道而征,二是在武器上和北洋軍比起來,還是落著很大下風。


    但護[***]上下官兵的戰鬥精神,卻讓馬嘯歎為觀止!


    依仗著大炮的支持,第四旅向護[***]發起了一浪浪的攻勢,但護[***]在不利的局麵下,卻依舊牢牢的守在自己的陣地上沉著應戰!


    炮彈刮起旋風落到護[***]的陣地周圍,一陣陣的火光衝天而起。


    一個陣地上的一小隊護[***]士兵幾乎全部陣亡了,但很快又有一隊彌補了上去。


    那麵讓人熟悉的“護國討袁”的旗幟,在“二次革命”之後,重新在陣地上空飄揚!


    馬嘯點了點頭,蔡鍔帶兵還是很有一套的。


    忽然指了指前麵:“第一支隊是鄧泰中帶的隊,那裏呢?右翼是誰在那指揮?”


    “四川招討使熊克武的部隊!”


    “什麽?熊克武回來了?”


    “是,為了反對袁世凱稱帝,熊克武先回上海聯絡革命黨人,後到香港與李根源等出名借款十萬元去昆明,參與蔡鍔、唐繼堯發動的討袁護國之役。十二月十曰,熊克武抵達昆明,十九曰,熊克武、但懋辛等隨護[***]第一支隊鄧泰中出發,在路上收編了一些地方團隊,還有之前流落在四川各地的舊部紛紛前,他被護[***]總部委為四川招討使。”


    馬嘯點了點頭:“恒帥知道嗎?”


    “應該知道。”


    馬嘯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


    熊克武站在戰場上,恍若隔世。


    他無論如何也都想不到,自己還能回來,還能繼續指揮部隊,還能看到那麵“護國討袁”的旗幟!


    那次,在這麵旗幟下,無數同誌倒下,出渝城,欲藥武力征服四川的熊克武,最後品嚐到了失敗,逃出了渝城。


    可現在,自己又回來了。隻要能夠拿下永州,渝城在望!


    熊克武做夢都在那裏想著,有朝一曰能夠重新回到渝城!


    向永州進發的時候,熊克武曾想去拜會一下三次救了自己的王恒嶽,但戰事緊急,他還是把這想法按捺在了心頭。


    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王恒嶽都已經被袁世凱免除了川南鎮守使的職務,為什麽還不出兵反袁?


    還有,眼下戰鬥就在這裏打響,他無動於衷嗎?


    最後一點,王恒嶽一定知道自己回來了吧,為什麽始終連個音訊也都沒有?


    熊克武有些想不明白,可是戰場上激烈的槍炮聲已經不容許他再多想了


    “招討使,北洋炮火太猛,弟兄們傷亡很大啊!”第一支隊支隊長鄧泰中解開軍裝扣子,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我們在正麵頂著,實在分不出兵,請招討使帶著你的部隊,在側麵打擊一下,分散第四旅的注意力,為我正麵減輕壓力!”


    熊克武遲疑了下:“支隊長,不是我不賣命,實在是我的這些人才剛集中起來,武器都不完整,沒有辦法打啊!”


    鄧泰中怔在了那裏。


    熊克武一直都是一個熱血青年,從來也都不知道害怕。當年為了推翻滿清,不顧生死,浴血奮戰,幾次都死裏逃生。


    二次革命,又是他第一個舉起義旗,奮戰到了最後一刻。可是現在他卻怎麽害怕了?


    其實鄧泰中並不知道,人是會變的,現在的熊克武已經不是之前的熊克武了!


    自從二次革命失敗後,熊克武忽然就領悟到了一個道理,失去了軍隊的人,就和一條喪家犬一樣!


    熊克武丟了自己的軍隊,於是隻能狼狽逃出四川。


    而自己的把兄弟王恒嶽,隊伍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壯,甚至可以在四川戰局如此激烈的時候,憑借手裏的兵力,坐山觀虎鬥,選擇最佳出手時機!


    為什麽?隻有一個原因:


    他的手裏有人、有槍、有炮!他誰也不用害怕。


    而自己呢?千辛萬苦又拉起了一支軍隊,絕對不能再讓它有任何閃失了。


    熱血青年的時候已經一去不返,現在是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無論討袁成功或者失敗,手裏掌握著一支軍隊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不光是自己這麽想,也同樣回到四川的劉存厚也是如此。


    聽說劉存厚也拉起了一支隊伍,欲要卷土重來,自己當初和他就是對頭,等討袁勝利之後,一定還會有衝突的!


    被趕出渝城之仇,自己還沒有報呢,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損失力量?


    熊克武心裏盤算許久,將來要和劉存厚動手,王恒嶽勢必是會站在自己這一方的,那要打敗劉存厚也就變得簡單多了。


    鄧泰中是無論如何不會猜到熊克武心裏在想什麽的,在那怔了半晌,這才咬牙說道:“好,那就請招討使無論如何都要守好這裏,我那邊我自己想辦法!”


    炮聲、槍聲、爆炸聲更加的激烈了。


    北洋第四混成旅瘋了一般向著護[***]的陣地席卷而來。


    鄧泰中在那死死撐著,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裏把敵人的攻勢給頂住!


    “支隊長,我內江的馬旅長派來的,馬旅長讓我送來了五十箱彈藥!”


    鄧泰中大喜,現在陣地上太需要彈藥了:“回去謝謝馬旅長,再問問他,能不能幫我弄一批炸彈來!”


    “沒有問題,馬旅長說了,這是鎮守使的命令,護[***]要什麽有什麽,馬旅長讓護[***]再堅持一兩天,他將調集炮火支援!”


    鄧泰中愈發欣喜,如果有了瀘州、內江方麵的支援,那這仗就要好打多了。


    新的敵人衝了上來,鄧泰中張大了嗓子:“弟兄們,打啊,打啊!護國討袁,不要害怕,我們的援軍就要到了!”


    炮火紛飛,鮮血亂濺。槍炮聲把一切淹沒,呐喊聲讓帶地顫抖。


    永州戰場,成了北洋軍和護[***]生死較量的戰場。而在他們的側麵後麵,內江和瀘州的王恒嶽軍卻在那靜靜等待著戰場的變化。


    他們在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一舉解決戰鬥的機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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