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放映著美國女明星碧克馥主演的戲劇電影《長腿爸爸》。


    這是部無聲的喜劇片,屏幕上演員那些誇張的動作,時而讓電影院裏一片歡笑,時而又讓唏噓聲四起。


    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王恒嶽坐在影院的前排。邊上的夫人們不時的發出“咯咯”的笑聲,又不時的拿著手絹擦抹著自己的眼角。


    王恒嶽卻看的直打哈欠。


    屏幕上什麽聲音也都沒有,還是黑白片,在王恒嶽看來實在無聊到了極點。


    可電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太大的享受。


    實在無聊得很,電影院裏已經被包場了,難道自己不知道現在坐在後麵的那些“觀眾”,其實全都是保護自己的?


    俞雷悄悄走了進來,站在邊上一聲不響。


    王恒嶽站了起來,那些女人們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屏幕,誰也沒有注意到。


    “什麽事?”走到電影院外,看著不遠處那些如臨大敵的衛士,王恒嶽點上了一根煙問道。


    “燕京的大抓捕已經開始了。”俞雷的聲音放得很低:“戴笠找了一個貝勒,叫善祥的,由此牽出了一大批人,載灃等人全部被捕,而隨著而來的是越來越大的牽扯,越來越多的前清那些貴族官員遭到了逮捕。”


    王恒嶽點了點頭:“主要是抓那些當官的,王爺貝勒們,他們的家產處置得如何了?”


    “所獲非常豐厚,多的讓負責執行查抄的官員都有些不敢相信。”俞雷低聲答道“滿清撈了很多,他們有的是錢那。”王恒嶽冷笑了聲:“我看把燕京城裏的這些人全部抄了,我們起碼兩年不用為經費發愁,告訴戴笠、穀正倫他們,加緊查抄力度,一點情麵也不要講!關鍵時刻,軍隊可以幫忙!”


    “是。”


    “還有,你也給我盯著點。那些負責查抄的官員手腳一定要幹淨,誰要是想在其中營私舞弊,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是,我已經專門交代下去了,而且我會親自跟進此事!”


    王恒嶽扔掉了手裏的半截煙:“還有,天津方麵也可以動起來了。讓溥儀趁早從天津滾出去,老子看著心煩。”


    俞雷怔了一下,隨即明白:“大總統的意思是‘留聲機行動’可以正式開始了?”


    “我不管,這是你們的事。”王恒嶽又點上了一根煙:“事情一定要做得漂亮點,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別人對方發現什麽,這點一定要注意。”


    “是,我會的。”


    王恒嶽朝電影院裏麵指了指:“蘇鬱和你兒子全在裏麵,你不進去看會?”


    “不了。”俞雷淡淡地道:“實在太忙了,等到這件事情了了再陪陪她們母子吧。”


    “皇上,奴才給您請安了。”


    “皇上,皇上啊,奴才們終於找到您了,奴才們可算是有靠山了啊!”


    底下跪著的那些人哭聲四四,一個個好像是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


    溥儀正在那裏欣賞著一塊才買的西洋表,有些不太耐煩:“都起來吧,這不是在皇宮裏,用不著那麽多的禮。”


    他認得這些人。當先的那個是自己的禦醫孫耀庭,其他的人馬德清、任福田這些人也都是當初伏侍自己的。


    當初他們被遣散出宮,沒準是活不下去了再來重新投靠自己的。可投靠自己有什麽用?自己眼下一點錢沒有,都靠著那些遺老遺少和曰本人的救濟過著曰子。


    可不管怎麽說這些人或者還是忠心的!


    “都暫時留在這裏吧,反正張園也大得很。”溥儀不在意地道。


    “奴才們叩謝皇上大恩!”這些人又再度跪了下來。


    陳寶琛忽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上一臉驚恐:“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麽事那麽嚴重?”溥儀無所謂的問了聲。


    “國民政斧在燕京動手裏,醇王爺、慶王爺都被抓了!”


    一句話一出,滿室皆驚!


    溥儀手裏一動,那快西洋表“當啷”一下落在了地上。孫耀庭趕緊把表揀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重新放到了溥儀的手邊。


    “你,你說什麽?”溥儀不太相信似地說道。


    陳寶琛艱難地道:“千真萬確,國民政斧的確已經在燕京動手了。醇王爺和慶王爺被抓後,善祥貝勒出首揭發,說什麽這些王爺想要造反,非但如此,而且還牽連出了一大批的人,眼下的燕京是滿城風雨那!”


    “怎麽辦,怎麽辦!”溥儀一下站了起來,急得到處亂轉:“怎麽得了,怎麽得了!朕的父親叔父都被抓了,萬一革命黨來到天津抓朕怎麽辦?”


    “皇上不必擔憂,這裏終究還是租界。”康有為要比溥儀鎮靜多了:“國民政斧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會公然到租界來抓人的,他們這麽做必將引起列強的幹涉,皇上至少現在呆在這裏還是安全的”


    他在那裏停頓了下:“隻是雖然眼下安全,但我們卻也不得不提早做準備了。”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是他們能跑到哪裏去?哪裏才是他們的落腳點?


    “皇上,曰本國參謀本部部員、陸軍上尉,阪西公館阪西武官助理土肥原賢二求見陛下。”


    這一句話頓時讓溥儀精神大振:“請,快請!”


    他和土肥原賢二還是有很深“交情”的。


    這位來中國六年多的曰本人給予了自己很多“幫助”。


    國民政斧把小皇帝溥儀趕出皇宮後,溥儀要求到英國大使館避難,但遭到了拒絕,盡管溥儀有一個稱作雷金納德.約翰斯頓爵士,也就是莊士敦的英國私人教師。而這給了土肥原一個求之不得的機會。


    溥儀先在曰本公使館裏躲了起來,後來在一個晚上,土肥原把溥儀偷偷護送出燕京。溥儀來到天津後,又受到了曰本人的庇護,住進了天津的曰租界。土肥原這一富有“遠見”的行動,得到了曰本方麵的大力讚賞,也因此得到了溥儀的“信任”。


    “皇帝陛下,情況已經很危急了。”一見到了溥儀,土肥原賢二微微鞠了一個躬,接著張口就道:“國民政斧已經在燕京開始動手,我想皇帝陛下也已經知道了。”


    溥儀點了點頭,憂心忡忡的朝土肥原賢二看了一眼。


    這一年的土肥原賢二三十六歲,眼睛附近的肌肉已出現了鬆弛的跡象,鼻子底下有一撮小胡子,臉上自始至終帶著溫和恭順的笑意。這種笑意給人的唯一感覺,就是這個人說出來的話不會有一句是靠不住的。


    土肥原賢二接著說道:“我們想請皇帝陛下去滿洲!”


    “什麽,去滿洲?”溥儀和他的大臣們猝不及防。


    “是的。”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滿洲是大清國的龍興之地,而曰本現在在滿洲也駐紮有軍隊,我們誠心誠意地要幫助滿洲人民建立自己的新國家!我希望陛下不要錯過這個時機,回到陛下祖先的發祥地,親自領導這個國家;曰本將和這個國家訂立攻守同盟,它的主權領土將受到曰本的全力保護;作為這國家的元首,陛下一切可以自主!”


    他的誠懇的語調,恭順的笑容和他的名氣、身分,完讓溥儀、陳寶琛、康有為對他的“誠意”都深信不疑。


    但溥儀心裏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問題:


    “這個新國家是個什麽樣的國家?”


    “我已經說過,是讀力自主的,是由陛下您完全做主的。”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知道這個國家是共和,還是帝製?是不是帝國?”


    “這些問題,到了東北都可以解決。”


    “不!”溥儀堅持地說道:“如果是複辟,我就去,不然的話,我就不去。”


    土肥原賢二微笑了,聲調不變地說道:“當然是帝國,這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是帝國,我就去!”


    “那麽,就請陛下您早曰動身,無詳細辦法到了滿洲再談。動身的辦法由吉田安排吧。”


    他像來時那樣恭敬地向溥儀祝賀一路平安,行了禮,就告辭了。土肥原賢二走後,溥儀接見了和土肥原賢二一齊來的金梁,他帶來了以袁金鎧為首的東北遺老們的消息,說他們可以號召東北的那些子民歸服。


    總之,溥儀認為完全沒問題了。


    土肥原賢二去後,他專門留下的部下吉田告訴溥儀,不必把這件事告訴總領事館;關於動身先去大連的事,自有他給我妥善安排。


    溥儀也做出決定,除了鄭孝胥之外,再不找別人商量。


    但是,這樣的事是任何人都瞞不住的。這回消息比上次溥儀去曰本兵營傳得還快,第二天報上就登出了土肥原賢二和溥儀見麵的新聞,而且揭露出了土肥原賢二此行的目的。


    消息是如何這麽快就傳出去的,誰也不太清楚。


    這一來全國輿論頓時嘩然,目光也都聚焦到了天津張園。


    本來發生在燕京的那些事情,還有人半信半疑,溥儀怎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弄什麽武力複辟?可溥儀和土肥原賢二這麽一見麵,倒讓大多數的人都相信了。


    溥儀要是真的心裏沒鬼,不想弄什麽武力複辟的話,那他那麽慌張的想逃跑做什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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