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間昏暗的小屋裏,燈光搖曳。


    青鳥三末帶著憲兵們迂回靠近小屋,他向四周看了看,示意眾憲兵分散包圍。他一個人跑到屋後,發現一根掩藏在後窗下的小繩,青鳥三末輕輕拽了拽。屋內,一個小小的鈴鐺響了幾聲。坐在昏黃燈光前的三名暴動者馬上噤了聲,有人快速吹滅了燈,拔出手槍。


    燈滅的同時,破窗聲聲,槍聲大作


    回到憲兵隊,青鳥三末走進衛生間,用水衝了一下手上的傷口,然後趴在水管子上將自己的頭發淋濕。他慢慢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鏡子漸漸模糊起來,那名死在刑訊室的暴動者恐怖的眼睛、剛才自己親手殺的三名暴動者中槍倒下的情形,突然呈現在鏡子之中,他害怕,這裏麵有和自己一樣身份的“沉睡者”嗎?


    一陣小解聲音過後,衛生間裏間傳來電訊少佐鬆下戶次和上杉信田的對話。


    “上杉君,以後你們幹完活兒能不回憲兵隊嗎?渾身都是血,看著讓人心裏發慌,我們電訊組又經常加夜班,猛一撞見能把人嚇個半死。”


    “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得怪那些殺不完斬不淨的暴動者。”


    “上杉君,殺了那麽多人,小心遭報應。”


    “你們這些搞電台的哪知道我們這些使槍人的樂趣。不瞞你說,我要是半個月見不著血,我渾身都不自在。”


    一名憲兵匆忙跑進衛生間裏間,向鬆下戶次報告:“隊長閣下,那部電台又出來活動了,大概的活動範圍已經確定。”


    “準備測向台,馬上出發。”鬆下戶次立即命令。


    鬆下戶次和上杉信田走出衛生間,青鳥三末趕緊埋頭洗臉。上杉信田轉過身,瞥了一眼青鳥三末手上的傷口:“怎麽,受傷了?”


    “沒兒。”青鳥三末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青鳥三末看到上杉信田已走遠,慢慢靠近窗口,發現樓下一輛電台測向車開出了憲兵隊大門。


    電台測向車沒有開車燈。鬆下戶次帶著耳機,一邊仔細辨聽著時強時弱的電波,一邊用手指揮汽車行進方向。


    青鳥三末從憲兵隊追了出來,遠遠尾隨在電台側向車後麵


    電台測向車在東京旅社大門口停了下來。這時,荒井順淳也來到了東京旅社門口。


    荒井順淳聽完鬆下戶次的匯報,興奮地問道:“你確定嗎?”


    鬆下戶次肯定地點點頭:“確定,敵人的電台一定就在這旅社裏。”


    荒井順淳命令道:“派人守住門口,你帶人跟我進去!”


    兩名憲兵把守在門口,荒井順淳帶著鬆下戶次和一名憲兵進入了東京旅社。


    看著這一切,青鳥三末背靠在一棵大樹後麵,雙眉緊鎖。


    荒井順淳和一名持槍的憲兵守在樓梯口。鬆下戶次拿著一個住宿登記單和一串鑰匙悄悄跑過來,興奮地說道:“司令官閣下,一樓沒人住,二樓住宿的人也不多,總共四個:一個軍官,一個記者,一對夫妻。鑰匙都在這兒。”


    荒井順淳沉思片刻,十分堅定地說:“記者那間!”


    孔喜鵬渾然不覺,正在緊張地收報,滴答滴答的聲音響個不停。


    他並不是“沉睡者”,他隻是為“沉睡者”服務的“製造者”,而現在,終於到了啟用“沉睡者”和“製造者”的時候了!


    房間門把手在輕輕轉動,門慢慢開了。荒井順淳、鬆下戶次等三人悄悄走進屋內。


    青鳥三末實在想不出好的辦法來警示孔喜鵬,隻好冒著被暴露的危險對天鳴槍示警。


    孔喜鵬聽到外麵的槍聲,覺得情況有些異常,迅速轉身拔槍,卻發現荒井順淳的槍口正瞄準了自己!


    三聲槍響,孔喜鵬順著衣櫃滑坐在地,胸前一片血跡。


    買完夜宵剛剛回來的荒井紀子聽到屋內沉悶的槍聲,內心一驚,手中的夜宵和鮮花脫落一地。荒井紀子瘋狂地跑進屋內,發現孔喜鵬倒在血泊中。


    “安達君,安達君!”荒井紀子驚恐地喊著。


    荒井順淳看著女兒荒井紀子悲傷的樣子,很是詫異。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荒井紀子撲在孔喜鵬的身上,眼含淚花,然後抬起頭大聲質問荒井順淳。


    荒井順淳拉開衣櫃的門,一部電台顯現:“紀子,你看。”


    “爸爸,他是我的男朋友啊!他還活著,趕緊送他去醫院!”荒井紀子撿起孔喜鵬的手槍,指著鬆下戶次和另一個憲兵,歇斯底裏地大喊道:“送他去醫院!”


    荒井順淳看到女兒瘋狂的樣子,連忙吩咐鬆下戶次:“快,你們兩個送他去醫院。”


    鬆下戶次和另一名憲兵將孔喜鵬抬出房間,荒井紀子追到門口,被荒井順淳一把抓了回來。荒井紀子轉過身,將槍對準了荒井順淳,荒井紀子焦躁地吼道:“放開!”


    荒井順淳看著女兒,也吼了起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不是什麽安達君,他是敵人安插在帝國裏的間諜!”


    “啊!”荒井紀子大喊一聲,同時對著天花板連開數槍,暈倒在地。


    “紀子,紀子!”荒井順淳抱起女兒,走出大門,直奔自己的汽車。


    荒井順淳吩咐司機胖奎和兩名憲兵去醫院照看女兒,然後轉過身上了測向車。


    測向車向梧桐林駛去。


    “他差點害死我的女兒,我要親手埋了他。”荒井順淳怒氣衝衝,然後轉過臉看著鬆下戶次:“聽到剛才那第一聲槍響了嗎?”


    “聽到了,好像是在旅社外麵打的。”鬆下戶次不敢怠慢,立即回應。


    荒井順淳瞪著一雙大眼,看著車窗外,思索著是誰開的這一槍。


    一路顛簸,電台測向車駛進了樹林裏。


    鬆下戶次和另一名憲兵忙著挖墓穴。荒井順淳用毛巾擦了一把麵頰的汗水,掃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孔喜鵬。


    過了一陣兒,兩把鐵鍬扔出墓穴,鬆下戶次和另外一名憲兵爬了出來。荒井順淳揮揮手,鬆下戶次和另一名憲兵將孔喜鵬扔進墓穴。


    泥土慢慢將屍體覆蓋。荒井順淳伸手拔出了鬆下戶次的手槍,對準另一個憲兵就是一槍,憲兵一頭栽進墓穴。


    鬆下戶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戰戰兢兢地地說:“司令官閣下”


    荒井順淳故作輕鬆地說:“一塊兒埋,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荒井順淳的女兒和敵人派來的間諜有瓜葛。”


    把手槍放回鬆下戶次的槍套,荒井順淳撿起鐵鍬,準備鏟土。鬆下戶次突然恐慌地說道:“司令官閣下,我發誓,我會把這件事兒爛到肚子裏。”


    “起來吧!你和他不一樣,你是我的心腹,可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憲兵,嘴巴還很喜歡說話。”


    “對,對,我嘴嚴,謝謝司令官閣下,謝謝司令官閣下。”鬆下戶次聽到荒井順淳這樣說,連忙感謝荒井順淳不殺之恩。


    鬆下戶次戰戰兢兢地一邊往墓穴裏掘土,一邊不時瞄著心狠手辣的荒井順淳。


    荒井順淳瞥了一眼鬆下戶次,催促道:“趕緊幹活,別總看我。一會兒咱們還要回旅社一趟,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敵人留下的電台都沒有拿。”


    回到東京旅社,鬆下戶次打開衣櫃搜索孔喜鵬抄錄的電碼,搜索了半天,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鬆下戶次立即回報:“司令官閣下,除了電台什麽都沒有。”


    荒井順淳從衣兜裏掏出抄有電碼的稿紙,遞給鬆下戶次:“在這兒,你馬上翻譯。”


    “現在?”鬆下戶次有些吃驚。


    “對,現在。”荒井順淳的口氣不容質疑。


    鬆下戶次仔細地看著電碼,有些為難地抬起頭:“司令官閣下,這份密電我暫時還破譯不了,我得回去慢慢研究一下。”


    荒井順淳掏出手槍對準了鬆下戶次。


    “司令官閣下,我行的,我可以破譯這份電報。”


    “我相信你能破譯。”


    鬆下戶次渾身顫抖:“司令官閣下,您別嚇唬我,您不是說不殺我嗎?我不會說出去的,我這人夫人嘴嚴,我知道您不想殺我,您要想殺我您在樹林就可以把我殺了。”


    “在樹林殺你,名不正言不順,在這兒殺你,你是因公殉職。”荒井順淳滿臉冰冷。


    “司令官閣下,您不能殺我啊。您要殺了我,我的女兒可怎麽辦?她可是您的幹女兒啊!”鬆下戶次似乎要哭了出來。


    “你放心,我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她的。”荒井順淳話音未落,砰砰砰!槍響了。


    荒井順淳一臉怒色地回到憲兵隊,剛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女兒麵色蒼白,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自己。


    荒井順淳連忙走向前,關心地問:“紀子,不是送你去醫院了嗎?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把他怎麽樣了?”荒井紀子不安地問。


    “還沒到醫院,就已經不行了!”


    “他現在在哪兒?我要看看他。”


    “已經派人安葬了。”


    聽到這個消息,荒井紀子瘋了似的衝向門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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