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公司是常國安的心頭肉。三年前桐江搞市政工程,二環西路是重點工程。由巨龍公司承包,工程竣工沒三個月,就曝出質量問題,又堅持運行兩個月,那條路就大翻漿加上多處塌陷,不能運營了,後來被判定為豆腐渣工程。


    “他來,怎麽打發啊?”趙乃鋅憂心忡忡,心裏詛咒著楚健飛這個瘟神。


    孟東燃也暗了臉,這個楚健飛,真的不好打發。孟東燃所有陪過的省城客人中,唯楚健飛讓他記憶深刻,有些東西像刀痕一樣深深刻在他心上,有些記憶到現在還玻璃片一樣劃著他的心。他曾經無可奈何地跟李開望說過這樣一席話:“知道世上什麽差事最苦嗎,不是裝孫子,也不是賠笑臉,是把你的自尊撕下來給人家擦屁股。”說完還不解恨,又道:“開望啊,我本是不想讓你踏上這條道的,這條道上沒有光彩,有的隻是酸心和屈辱,可你既然心意已定,就咬著牙往下走吧。”李開望並不能理解這些苦衷,以他的資曆還有見識,遠遠無法看清孟東燃的內心。他還在初級階段,桐江官場特別是高層那些雲遮霧罩空一槍實一槍的肉搏遊戲,他看得新鮮又離奇,但真讓他說點什麽,舌頭又短得不夠分寸。隻能把這些當作教誨,存放在心裏,日後慢慢咀嚼。


    趙乃鋅犯難,孟東燃就不能犯難,領導一打噴嚏你就感冒,一打哈欠你就瞌睡,症狀比領導還嚴重,那領導叫你來幹什麽?叫你來就是讓你迎難而上,堵槍眼炸碉堡在所不惜,還要顯得胸有成竹。孟東燃振作精神,笑道:“來了就陪,楚總也不是三頭六臂,市長如果不方便,我約幾個人過去熱鬧熱鬧,讓人家舒服就是了。”


    趙乃鋅臉上的愁容淡了些,不過還是說:“舒服怕是難。盡力讓人家別提意見,這個於秘書,一軍就把我將住了。東燃,這事你辛苦一下,地點我已定好,到君悅去吧,環境好一點。約什麽人你掌握,這邊讓劉秘書長給你打個下手,別喝太多,自己的身體也是身體,哪天累趴下了,我可擔待不起。”一句話說的孟東燃就有些感動。想想這些年替趙乃鋅喝的酒、支應的場子,雖不能說把胃全獻了出去,至少一半,是豁給他的。都說下屬除老婆外都是上級的,孟東燃這裏還多一條,他要把自己這一百多斤同時獻給三個上級,別人挨一刀,他就得乘三,別人醉一次,他得醉三次。個中滋味,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講得清的。


    剛要說句麵子上的話,趙乃鋅忽然又問:“最近怎麽不見你家小棠,是不是學院忙?”


    孟東燃一時語塞,趙乃鋅這句絕不是倉促問出的,難道他聽說了什麽,或者,自己跟葉小棠真出了什麽問題?


    “怎麽,鬧別扭了是不?”趙乃鋅笑眯眯的,看似關心又不僅僅是關心。


    孟東燃緊忙搖頭,生怕搖得慢一點,就成了事實。啥事實都好弄,獨獨這事實,弄不得。身為官場中人,孟東燃太知道夫妻關係對仕途的重要性了,多少人毀在這不該毀的爛問題上。你可以偷你可以養,但你絕不能讓你家那位不高興,更不能讓這不高興露在不該露的地方。老婆一鬧,對手高叫,領導搖頭,組織發笑,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正確的做法是外麵要紅,裏麵要硬,對手摸不著頭腦,組織說你正派可靠。


    “是鬧點小矛盾,不讓我喝酒,我一喝酒她就耍性子。”孟東燃撒了一個體麵而又格式化的謊。


    “這是為你好啊,知足吧你,攤上這麽好一個老婆。行,不說這個了,楚健飛馬上就到,抓緊去落實。”


    孟東燃如釋重負。一出了門,心裏馬上就成了另種想法,趙乃鋅問葉小棠做什麽。無風無波他起什麽浪?


    浪還是有,隻是孟東燃不知道。趙乃鋅的小姨子小沈科長去雲南考察申遺,在雲南一風景點上看到了葉小棠,回來後到姐夫家吃飯,聊著聊著就把這事聊了出來。據她說,當時以為看錯了,因為挎在葉小棠膀子上的不是孟東燃,而是一個小孟東燃許多的年輕男孩。注意,她用了男孩而不是男人,這話立刻把趙乃鋅夫婦嚇住了。後來小沈科長極力要證實自己沒說謊話,讓姐姐沈梅鎮住了:“亂講什麽,明明是你看錯了嘛,人家葉老師哪是那種人,烏七八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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