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峰雖有不少劍派弟子巡邏值夜,但不過都是些庸手,以他目前修為,這些人哪裏又能發現他,約摸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後山一處小溪之旁。


    據他所探的消息,應含情隱居的石泉洞,就在這條小溪上遊,他背著葉緋兒沿溪疾行,片刻後果然遠遠看到一處位於半山腰的石洞外,亮著一盞繡著雲朵的白色風燈!


    淩衝一看到這盞雲朵風燈,心中又是一陣酸痛,這盞雲朵風燈,乃是葉行雲和應含情相知,相愛,卻又被迫分離的見證。


    葉行雲曾經和他說過,隻要應含情所居住的地方,還亮著這一盞風燈,那就說明她在等他……


    然而,她終究永遠也無法等到他了。


    “原來嫂子還念著葉哥,這很好,但此事我該怎樣和她說呢?”


    淩衝心下暗暗發愁,雖然有些話他早在心中準備了很久,但事到臨頭,仍是不知該如何啟齒,正在他猶豫之時,忽然石泉洞中傳來一個男子聲音大吼道:“你這般沉默不說話,究竟是要幹什麽?你是要活活氣死我不成?”


    “這人是誰?”


    淩衝聽到這聲音,心下一陣凜然,應含情的洞中竟然傳來了一個男子聲音,這可大不尋常!


    他低聲對葉緋兒道:“別出聲,咱們聽聽這人是誰。”


    黑暗中,隻見葉緋兒輕輕點了點頭,一雙大眼中隱隱透出靈光,淩衝心下感佩不已:“緋兒真是懂事,葉哥有女如此,遠在西方之靈必定十分欣慰。”


    當下兩人就在石泉洞外一株大樹後藏著,傾聽內中動靜,隻聽那男子又叫道:“我應平一真是祖上不積德,怎麽就生了你這個逆女!”


    淩衝聽那男子聲音年紀已是不小,他發怒的對象,似乎也十分熟悉,早在懷疑他就是應含情之女應平一了,如今聽到此句,自然更加確定。


    但聽內中應平一氣的呼呼之喘,應含情卻並不說話,過了片刻後,才聽一個清冷女聲道:“爹,是不是隻有女兒死了,你才心滿意足?”


    應平一叫道:“你少拿死來威脅我!”又放軟聲音道:“樸家大公子究竟有什麽不好,人家又不嫌棄你,追求你這麽多年,人品武功都比那臭小子強了千萬倍,你怎麽就不識好歹呢?”


    那清冷女聲卻是默然不語,過了片刻,應平一又歎道:“罷了,我也管不了你,總之,那姓葉的小子已進了修羅殿,正邪不兩立,你那點心思,還是趁早死了吧。”


    話聲一落,一道白光從石泉洞中飛出,直奔月明峰,霎時消失不見。


    “嫂子脾氣果然耿直,這麽多年過去,還沒和她父親和好……”


    淩衝心下頗是躊躇,當年他曾聽葉行雲說過他和應含情的故事,知道應平一對女兒之事竭力反對,但想來七八年過去了,父女倆應該早已消除了隔閡,不想兩人仍是針鋒相對……


    這樣一來,他將葉緋兒交給應含情,豈不是會讓她更加為難?


    他低下頭來看著葉緋兒,黑夜中,她的眼裏隱隱泛著淚光,甚是楚楚可憐,不由的熱血上湧,暗想:“不論如何,葉哥既然交代,我總得將緋兒親手交給她母親才是。”


    想到此處,淩衝恢複本來麵目,帶著葉緋兒縱身飛上石泉洞外。


    但見洞外地方甚大,處處種著蘭花,環境十分清幽,洞門半掩,裏麵透出微光,淩衝不敢貿進,正想開口招呼,一道淩厲劍氣從中飛射而出,他一指點出,將劍氣消弭,急忙道:“嫂子莫動手,我受葉哥所托,給你送女兒來了。”


    他一名男子,深夜造訪一名從不相識的女子,甚是無禮,生怕應含情誤會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一開口便直言來意。


    果然內中應含情聽了這話,立即道:“啊,你說什麽?”


    石洞門隨時全開,一名身著淡藍衣衫,手提長劍的清冷女子走了出來,月光下,但見她猶帶淚痕的俏臉上,滿是驚訝之色。


    她上下打量淩衝一眼,見他牽著一個明眸皓齒,楚楚可憐的小女孩,見她眉目間依稀有那人的影子,不禁心中一震,顫聲道:“你說,你受誰所托?她,她是誰?”


    淩衝心中一酸,霎時千言萬語堵在胸中,他深吸口氣,含淚抱拳道:“在下淩衝,先給嫂嫂叩頭致歉,在說來意。”


    當即跪了下來,向眼前這女子恭恭敬敬叩首三拜,這才站起身來道:“我受葉行雲葉哥所托,來為嫂嫂送女兒的!”說著,將葉緋兒輕輕向前一推。


    葉緋兒從未見過母親,心中激動,腦中迷糊,呼吸很是急促,隻眼前這名女子,腳下卻是不動。


    “葉行雲!”


    應含情聽到這個名字,淚水立時湧了出來,又看著葉緋兒,看她年紀和自己女兒年月相符,眉目相似,不能置信的嗚咽道:“這是,這是緋兒嗎?”


    “媽媽,媽媽!”


    葉緋兒腦中一震,再也忍不住了,放生大哭,不顧一切的向應含情奔了過去。


    應含情將她緊緊抱著,嗚咽道:“好女兒,乖女兒,媽媽疼你,以後你永遠跟著媽媽,永遠別離開媽了……”


    葉緋兒幾乎哭昏了過去,哪裏還能說出話來。


    淩衝轉過頭來,麵向西方默祝道:“葉哥,我總算將緋兒送到她母親手上了,你人在西方,想必也心中歡喜。”


    他自從金龍殿出來後,香香恰好也離開了修羅殿,實際上他那時候,便不該在回返修羅殿了,不過葉緋兒還在那裏,因此他回到甘冒性命之危回到修羅殿,目的全是為了將葉緋兒帶出來。


    如今萬裏迢迢南下,曆經幾番磨難,總算辦成了這件事情,也算無憾了。


    這母女二人哭了好半晌後,應含情才擦去眼淚,目光冷冷道:“葉行雲呢,他為何自己不來?”


    淩衝將紫陽鐲取了出來,滿懷歉意道:“葉哥之事,我已經寫下一信在其中了,嫂子隻許一觀,便知葉哥詳細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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