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幽默?哈哈……老伯,你也很幽默啊……嗚嗚嗚……竟然任著我誤會把我給拐進這府裏,敢情你們府裏這麽多人都不願意,就逮著我這個倒黴的小白鼠啊。


    “佟姑娘,老爺還等著用餐呢。”王管家再次笑眯眯的提醒。


    佟月娘垂頭,用力的咬了咬唇,這會兒自己如果說不幹,是不是就再也沒別的機會接近白學斌了。


    “姑娘。”丫鬟把餐盤往上托了托。


    佟月娘困難的接過筷子,搖擺不定的在這些看著可口卻很有可能是致命毒藥的菜肴擺動著,就是沒那勇氣下那筷子。


    她接近白學斌是為了活著完成任務而後回家的,而不是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白學斌等了一會,忽然站起身:“管家,撤了吧。”


    王管家愣了下,抬頭看了下老爺又低下頭應道:“是,老爺


    。”


    佟月娘拿筷子的手緊了下,抬頭看向背對著自己的白學斌,垂墜的左手用力的握了握,賭了,就不信運氣差到,第一頓就被毒害。


    “等下,我吃,我吃。”佟月娘猛的奪過已轉身丫鬟手裏的托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寥寥幾筷的食物送進口裏,嚼也不敢嚼的咽了下去。


    王管家詫異了下,而後眼淺眯了下,嘴角含著似有若無的冷笑。


    白學斌轉過身看著,雙眼緊閉,貝齒咬著紅唇,臉上表情滿是惶恐不安的佟月娘,眼神慢慢的冷了起來,連死都敢賭,這女人目的不小啊。


    “老爺?”王管家拿眼看著白學斌,一臉詢問。


    白學斌轉過身點了點頭,王管家頷首:“開飯。”


    繃緊的身子猛的一鬆,佟月娘睜開眼,裏麵盡是一片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是想到往後每天都要經曆這種死裏逃生的感覺,眉頭又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在丫鬟熟練的布菜間,白學斌的早飯很快的結束。


    佟月娘弓著身,和其他丫鬟姿態無二的目送著白學斌的離開。


    “好了,收拾好後都散去吧。”王管家拍了拍手然後看向佟月娘:“佟姑娘請跟我來。”


    “是,管家。”佟月娘把包袱抱在胸口,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緒,目不斜視的跟著王管家來到了正房的耳房前。


    “佟姑娘,這以後便是你的住所,以後老爺的三餐你都得先嚐,千萬別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


    王管家伸手推了下耳房的門,看著佟月娘道。


    佟月娘眼神閃了閃,她真想質問,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斂了斂眼皮垂首應了聲是。


    “那你就先收拾一下,被褥什麽的,我會派小丫鬟給你送來。”


    佟月娘再次道謝,等到王管家的身影走遠了後,含笑的表情才慢慢的沉了下來


    。


    她似乎選了一個不怎麽好的開頭,昨天被能進府的喜悅給衝昏了頭,根本沒有細想為什麽這個明擺著狡猾的王管家會這麽簡單就相信自己的說辭,而答應雇傭自己三個月。


    現在想來除了試毒這個危險的工作外,肯定還有別的隱情,因為王管家對自己好像有些客氣的太多了,這絕對的不尋常。


    抬腳邁進屋裏,佟月娘沒有心思看自己這個新居,把包袱隨便的往桌上一擱,就坐在凳子上,努力思索自己有忽略的地方。


    隻是想疼了腦袋,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主要是自己來這裏才幾天,除了明麵上打聽來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基本是兩眼一抹黑,什麽也不知道。


    “扣扣……”房門被輕輕敲響,緊接著便是一個清亮的丫鬟聲音:“佟姑娘在屋裏嗎,我是管家派來給你送被褥的?”


    佟月娘回過神,輕呼了下氣調整了心緒,揚起笑臉起身打開了門。


    “謝謝,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佟月娘趕緊伸手接過,幫著她把東西拿進屋裏,轉頭看著這個十三四歲的丫鬟問道:“你長的好可愛,想必名字也很可愛吧。”


    小丫鬟似乎很清純,聽到佟月娘的誇讚臉紅了紅:“我叫小英,英雄的英。”


    佟月娘聽了又是一頓誇,然後邊鋪床邊和一邊的小英有目的的閑聊著。


    短短的一刻內,把府裏大致的情形給摸了一遍。


    這個府裏的仆人除了幾個是白學斌從京城帶來的老人外,其餘基本是三年前白學斌來了之後,重新找人伢子買的,因此也不存在家生子盤根錯節的關係網,而且所有的仆人都是中原人。


    小英是和母親一起一年前被賣進來的,小英母親在大廚房燒火,她則在灑掃房,偶爾替一些嬤嬤跑跑腿。


    “佟姐姐,你為什麽來做試毒,我們府裏人都沒有願意做的,雖然工錢給的很高,可是我們都不願意


    。”


    熟悉後,小英不解問道。


    佟月娘把抹布放進,小英打來的水裏,輕輕的擰了擰:“小英啊,那個……白將軍一共有過幾個試毒仆人?”


    若隻有過一兩個,那麽說明中毒幾率不怎麽高,自己也能寬心一點,說不定能在任務完成之前都不會吃到毒藥。


    等了又等,佟月娘奇怪的轉過身,正好看到小英正掰著手指頭一個個的在數,心裏猛的咯噔了一下:“小英,你在數什麽?”


    小英抬起頭茫然道:“呃……不是佟姐姐問我老爺有過幾個試毒的仆人嗎?”


    佟月娘眼猛地瞪大,手上的抹布就那麽直直的掉了下去。


    蒼天啊……這什麽地方啊,下毒當飯吃嗎?


    正午時分,佟月娘窩在廚房的後院裏,正滿臉通紅的追著那隻上躥下跳的大公雞。


    小英急匆匆的從前麵跑來喊著:“佟姐姐,你好了沒,老爺那邊開始傳飯了。”


    佟月娘真是要瘋了,至從早上聽了那跌破眼鏡的數字後,她那本就怕死的小心肝就一陣陣的縮著,平兒幸福的吃飯事情都變成了猶如地獄的苦差。


    左思右想後,決定犧牲自己還不如犧牲人類的好夥伴——動物,因此當問清楚府裏廚房的雞鴨都是現做現殺後,她便拉著小英跑到了廚房。


    隻是當佟月娘的要求被說出來,廚房那些丫鬟婆子的眼神讓她覺得怪怪的,仿佛她的決定是非常愚蠢的。


    不過不管別人怎麽看,為了自己的小命,她總的試試。本來她還想著廚房的大嬸們能發揮同情有愛的精神,幫她抓一隻公雞,隻是經過這些人淡漠的眼神後,她也不提這要求,問清楚關押家禽的地方後,就自己跑了過去。


    隻是作為一個吃雞鴨從來是菜場裏剖殺幹淨的都市女人來說,這抓公雞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活。這不她都在這雞窩都呆了大半時辰了,手被公雞啄痛了好幾回,可愣是沒抓住一隻,雞毛倒是扯下了不少。


    “該死的


    。”佟月娘氣憤的從地上站起來,身上頭發上還黏著好些雞毛,整個看起來邋遢的像瘋婆子。


    “佟姐姐?”小英真沒想到抓雞能抓到這個程度。


    佟月娘看著小英一臉氣餒。


    小英看的心生不忍道:“要不,我去找娘親讓她幫你抓一隻?”


    佟月娘眼一亮:“可以嗎?”她之前實在沒辦法又去廚房一次,隻是她還沒開始說,那管廚房的大嬸就先開口說:“佟姑娘想做什麽隻管做,但是別扯上我們。本來西都府衙廚房就是個是非多的地方,我們可不想再白沾上什麽禍事.”


    小英躊躇了下,最後用力的點點頭:“佟姐姐,你稍等我一下。”


    佟月娘看著撒腿往廚房跑去的小英,心裏一陣感激。


    等了一會,就看到小英拉著一個婦人,對方一臉不情願的走了過來。


    佟月娘趕緊賠笑:“給嬸子添麻煩了。”


    那婦人淡淡的看了下佟月娘,不屑的冷哼一聲:“既然怕死還做什麽試毒。”


    佟月娘被噎了一聲,臉色微微尷尬。


    小英不滿的拉了拉婦人的手,哀怨道:“娘。”


    婦人重重的哼了一下,甩開小英的手:“喊什麽,還不許我說幾聲。”


    佟月娘立馬打圓場:“沒事沒事,嬸子願意幫忙我就很感激了。”


    婦人瞄了瞄佟月娘,眼神似著重的看了她一眼,而後轉過身嘴裏響起模仿公雞咕咕咕叫聲。


    有經驗的就是不一樣啊,佟月娘站在一邊一臉豔羨,瞧人家那姿勢那動作,在公雞翹著腦袋左顧右盼尋著哪裏來的同伴時,小英母親一把的從後麵撲過去,雙手按住公雞的身子,接著兩手一轉,公雞就被咯咯咯的從地上提了起來。


    單手抓著公雞翅膀往佟月娘麵前一遞:“拿著吧.”


    “哎哎哎,謝謝


    。謝謝嬸子。”佟月娘喜不自禁的接過,不住的道謝。


    小英見了也是高興的拍手叫好:“佟姐姐,你快去吧,我剛才看著老爺的飯菜已經從廚房拿走了。”


    佟月娘點點頭再次道謝後,提著那隻好不容易捉來的公雞飛奔在院子裏。


    “以後別多管閑事。”小英母親看著那飛奔的身影冷冽的看著女兒。


    小英聽了輕哦一聲:“娘,我知道了。”


    正房裏,白學斌麵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飯菜,一邊的王管家垂著頭眉頭緊皺:“老爺,老奴這就派人去找.”


    白學斌抬了抬眼,還沒張口就聽的丫鬟進來稟報,表情一臉古怪:“老爺,佟姑娘到了。”


    “嗨。”佟月娘尷尬的站在門口,抬手輕揮了一下,袖口沾到的一根雞毛輕飄飄的落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極為刺耳的喔喔喔喔聲。


    屋內眾人立馬眉頭緊皺,王管家更是連之前的笑臉都沒辦法維持,聲音冷冽道:“佟姑娘你在幹什麽?”


    佟月娘訕訕的點了點頭,側著身子抬腳走進屋裏,抬眼看了看飯桌前的白學斌,冷冽的表情似乎沒有過多的變化。


    輕噓了口氣,佟月娘開口道:“對不起,我來遲了,我去廚房抓公雞了。”


    王管家重重咳了下:“佟姑娘,你來是試毒而不是做菜的,你這會拿著公雞過來,是什麽意思。”


    佟月娘輕咬了下唇,把手上的公雞抬了抬,對方很是配合的叫了幾聲,王管家臉色更黑,白學斌眉毛不可見的跳了一下。


    “我抓公雞不是為做菜,就是為了試毒。”佟月娘輕聲說了下,而後看了看白學斌的臉色,見沒有什麽變化,便壯了壯膽子繼續道:“這個試毒,不一定就要是人,隻要是活的東西吃了有毒的東西,也是能分辨出來的。”


    王管家眼睜了睜,一種異色極快的在他眼裏閃過。


    白學斌終於正眼看向佟月娘,白皙的臉蛋上不知道是黏了什麽,左一塊黑又一塊灰,本來滑順的發髻,此時搞笑的沾著好幾根雞毛,其中一根還滑稽的自上而下的插在頭頂


    。視線慢慢移到下麵,青色的襖子,處處可見灰土和那可疑的黃色排泄物。


    微不可見的笑了下,白學斌轉過頭聲音冷淡道:“你打算怎麽讓它試毒。”


    佟月娘噎了一下,心道這還需要打算嗎,拿東西給它吃就行了。


    不過基於目前對方是自己老板,因此秉著領導為大的心,佟月娘細細的把想法說了一邊。


    王管家聞不可見的笑了下,出聲:“老爺?”


    “按她說的做。”白學斌淡淡。


    王管家揮了一下手,便有丫鬟走上去,拿著一個碗把桌上的幾個菜肴每樣夾了一塊,而後還舀了一勺湯進去。


    “給,佟姑娘。”


    “謝謝。”佟月娘道謝接過,便蹲□把碗放在地上,然後提著公雞把它的頭湊到碗邊。


    有時候,你設想的很好,可當隊友不配合的時候,那什麽都是白搭。


    尤其不懂人話,並且還心裏怨念被人提著翅膀這麽久的公雞,仁你怎麽把它的頭按到碗裏,對方除了使勁掙紮的尖銳喔喔喔聲,一口都沒啄。


    “夠了……”淡淡的卻帶著一股威嚴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蹲身的佟月娘頭立馬的耷拉了下來,靜默了好一會後,緩緩站起身。


    一手提著那嗷嗷叫的公雞,一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也不管什麽合不合規矩,快速的在每樣菜上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裏,用力的嚼了嚼吞咽了進去,閉上眼仿佛仿佛等著赴刑場的囚犯般,心裏忐忑。


    等了一會,白學斌拿起筷子道:“開飯。”


    ‘呼……’佟月娘木然的走出正房,看了看手中的公雞,伸手重重的拍打了下它的頭:“叫你不吃,叫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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