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單獨和沈小姐談談麽?”


    當趙盟盟打開門的時候,唐唐開門見山道。


    趙盟盟抬頭倦倦的看了她一眼,“可以。 ”她道,“但是,還是昨天的樣子,他不能進臥房。 而且,我要陪在一邊。 ”


    這個女人外表柔弱,內心卻固執。 當她真正決定了一件事情,也許除了她在意的沈卿,沒有人能夠改變。 所以,唐唐聳聳肩,答應了。


    趙盟盟的臥房裏很暗,還有些陰。 甫一進門,淡淡的青草氣息就沾染在每一寸肌膚,仿佛在草地上打過一個滾。 唐唐看見吊鍾上燃著的長生草精油,仿佛能聽見滴水的聲音,嘀嗒,嘀嗒。 幾步外的高腳桌上的長生草,綠到滴墨的枝葉中隱隱的坐著一個人形的光影,氣息柔和,因為一同進來的是趙盟盟。


    但是,唐唐微微眯了眯眼,昨日裏,因為第一次見,又kao的太近,她過於專注於聽趙盟盟的話裏語間,搜索所有有關於父親的消息,隻注意到被養在長生草中的沈卿。 到了此時,站在離長生草幾步開外的地方,她才發覺,在那株陰冷蔥鬱的長生草底端,還有一層淡淡的影子,似有還無,氤氳成一團,但,那層影子的確存在在那裏。


    那好像是……


    “唐小姐,”沈卿首先打招呼。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魂魄是陰體。 本來她說的話凡人並不能聽見,但這間小小地陰冷的房間,晝夜不停的燃著長生草的薰香精油,本能溝通陰陽,唐唐又是習術法的,自然聽的清清楚楚。


    “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


    唐唐遲疑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單刀直入。 “我想知道,安香在哪裏?”


    不過是簡簡單單地五個字。 卻讓沈卿的氣息一滯,她地魂魄激烈的抖索著,像是極度的憤怒,又像是極度的驚懼。


    “卿姐,”趙盟盟驚叫道,撲上前抱住長生草,“你做什麽?”她回頭。 對唐唐怒目而視,“出去。 ”


    果然和安香有關啊。 唐唐在心中歎道,看來這條路並沒有走錯,“你不想知道你的卿姐是怎麽死的麽?”她極快的問趙盟盟,果然看見趙盟盟地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她和沈卿無話不談,彼此間從沒有秘密,隻除了,她害怕xian起沈卿最傷痛的回憶。 陰陽兩隔之後,至始至終,都不曾問過那迷失的一夜。


    長生草在趙盟盟的懷中慢慢的安靜下來,她的葉片輕輕舒展開來,像是沈卿伸出妖嬈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心上人。


    “我很抱歉xian起你地不好回憶。 ”這一次,唐唐是對著沈卿說的,“我也曾有個朋友,甚至我自己,都曾經落在那個女魔手中,受盡折磨。 所以我並無傷人之心,相反我想當能體會你的痛恨。 可是正因為我們痛苦,所以更不能讓那個女魔頭繼續害人,讓更多的人痛苦。 而且,我父母都被她所擒。 我必須要從她手中救出他們。 請你幫我一把。 ”


    “痛恨?不。 ”沈卿搖了搖頭,笑道。 “我不恨安香,就好像,我不恨你的父母一樣。 ”


    “你想知道為什麽麽?”她有些惡意的看著唐唐刹那間變地很訝異的神情,“這一千多年,死在安香手中的,也有一千多個女人,這其中,大部分死後魂魄亦不得超生,被她收做倀靈。 那些倀靈卻都對她效忠,沒有半點憤恨是她殘害了自己的姓命,你知道為什麽麽?”


    她笑的淒涼,明明死去的魂魄早就沒有了實體,隻是隱隱綽綽一團虛虛的光影,唐唐卻分明從這光影中感覺到極深的淒涼,以及淒涼中的攻擊性,很淡很淡,但是她的確感覺到了。


    “我不懂你地意思。 ”她道。


    明明作惡地隻是安香,與自己的父母有什麽關係,讓沈卿遷怒到自己身上?


    沈卿看了她許久,她漸漸地,漸漸的鬆懈下來,倦道,“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她恢複了最初的淡泊,“從理智上說,我不覺得在安香找上你之前,你們主動送上門有什麽勝算。 不過我也知道,這世上很多事不是應不應該,而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所以我告訴你。 ”


    沈卿說那個地方是綿延的山溝,丘陵地貌,連綿的連綿的草。 若非她多年前曾經去過,尚有些印象,也不可能從安香手中逃出。


    “卿姐說的是太平寨的西城溝。 ”趙盟盟如是道。


    她的態度沒有昨日那樣友好,顯然是從沈卿的隻言片語中嗅到了什麽氣息。 但又不能絕然翻臉,因為她若還想留沈卿在自己的身邊,就不得不尋求唐唐的幫助。


    “那裏是我的老家,十三年前,沈姐就是在那裏遇見了我。 ”


    唐唐點了點頭,“陌香,”她喊道,“我們去把房退了,去西城溝走一趟吧。 ”


    “這樣也好,”趙盟盟微微低頭,看著漆色的鞋尖,“你們等會在樓下等我,我收拾一下東西,和你們一塊去。 ”


    “不用了。 ”唐唐有些意外,“我們可以自己問路去的,不必麻煩趙小姐走這一趟了。 ”


    “你以為我是為你們麽?”趙盟盟冷笑道,“我手頭最後一瓶精油隻剩下一小半了。 而你說的什麽長生草,就是在西城溝挖的。 ”


    唐唐被噎著出了門,“事情看起來越來越複雜了。 ”她心事重重道。


    陌香亦皺了眉,他將手籠在袖口裏,“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個時候。 也隻能信這個了。 ”


    小纓去上學了。 旅店門房裏隻有老板娘在曬著太陽織著毛衣,唐唐去退房的時候,老板娘瞅了瞅她地背後,笑笑的問她,“唐小姐,你是不是和對麵那座樓裏那個穿黑衣服的趙小姐走在一起?”


    “是啊,怎麽了?”唐唐抬起頭來。


    老板娘瞅著周圍沒人。 招了招她附到自己的身邊來,“你不覺得那個女子神神秘秘陰陰慘慘的麽。 怕是有些古怪。 看在你住我家房子的份上,我特意提醒你一句。 ”


    唐唐不以為然的笑笑,敷衍道,“多謝提醒了。 ”


    “你不要不信,”老板娘見她這個模樣,惱了,越發賣力地證明自己的猜測。 “我在這裏住了這些年,看她和原來住一起地女人,都是深居淺出的,一個月也見不得出來一次買東西。 本來也沒覺得什麽,後來,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變的更古怪,花大價錢買下了這間破房子。 房子原來的主人是羅嬸。 經常和我一處打牌的,她說,那屋明明隻一個人住,卻經常聽見趙小姐在自言自語,挺寒磣人的。 ”


    那是趙盟盟在和沈卿傾述心語吧。 唐唐想。 那一種曆經生死尚不變色的感情讓人動容,但已經死去地人。 是否真的有這個權利拖住活著的人不放,直到,將愛的人也拖到陰陽交接。


    客車坐到了遷西,再轉坐鄉裏的三輪。 離了省道開的顛顛簸簸,到了晚上,才到了西城溝。


    夕陽的餘暉照在門庭,那是一間陳舊的屋子,極大,匾牌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春風孤兒院。


    “我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那一年。 沈姐就是在這兒門前遇見了我。 ”趙盟盟道。


    她惆悵的站了一會兒。 推開門,“趙媽媽。 ”她喊道,“你在麽?我來看你了。 ”


    白發蕭疏的老婦走出來,戴著老花眼鏡,看了好久,方遲疑笑道,“是盟盟呢。 ”


    說是孤兒院,其實很簡陋,也沒有多少孤兒。 他們安置在這兒,唐唐抱著自己的肩,坐在院子中,回想著這幾天的點點滴滴。 也許是一種心理作用,也許是離安香已經很近了,她仿佛能聽見空氣中細小地笑聲,尖刻而不懷好意。


    身後“嗒”的一聲開門聲,驚的她一哆嗦,猛的回頭,卻是陌香,無奈的看著她一笑,手中的茶,煙霧氤氳。


    小地方待客自然不會是什麽好茶,但唐唐本也嚐不太出茶的好壞來,坐了半天的車,的確有些渴了。 她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還給陌香。


    “還沒有見到安香地麵,你就這麽緊張。 若真地對麵相峙,你怎麽辦?”


    陌香問。


    “可是我真的怕麽。 ”唐唐縮了縮身子,向他kao了一kao,上一次栽在安香手中地記憶太鮮明,她現在方信一句俗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你就半點不擔心的麽?還是你有一定會贏的把握?”她看著坐在身邊草地上的陌香,仿佛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度假,而他的身邊又是一派的鳥語花香,人間仙境,放鬆悠閑到了極處。


    “怎麽可能?”陌香自嘲道,“如果對方是武林高手,我還敢說。 但法術之類的我雖不能說一竅不通,卻也隻是略通皮毛。 若是當年向師傅學得一些,也不至於如今縛手。 ”


    “那你怎麽半點都不緊張?”


    “如果你闖過更多生死攸關的隘口,自然不會將小山小河看的太重。 歸根到底,是從前你父母將你保護的太好,太一帆風順。 ”


    ******


    今天新一屆pk榜單出來,我點進去看了看,又無聊把前麵幾期看了看。 然後瞅到12月那期的名字是:我們的征徒是星辰大海。


    其實,撇開廣告意味不提,我本人還是很喜歡這個擬詞的,很大氣,很開闊。


    其實,我們一直在出征。 而某種意義上,出征的途中,我們的對手都是我們自己。 人總要不停的和自己做鬥爭。


    我也一直在自己的長征,征途之中,有一路長歌,有丟盔卸甲。 感謝那些一直在路上陪著我的人,感謝那些一直不曾放棄我的人。


    人其實是一種一直跟自己較勁的動物。 人也是一種一直跟自己妥協的動物。


    我總是跟自己說,初寫的時候不滿意,待留到最後修改就是了。 可是,真的到了修改的時候,卻又發現,牽一發而動全身,於是猶豫敗退。


    可是今天還是被刺激到了。 就是說,惰性和完美性的爭鬥中,完美性冒頭了,我決定繼續開始修文了。


    這一次修,主要爭對第二卷,可能會觸動情節,其實主要是對結構不滿意。


    我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謹以此自勉,也以此送給大家。


    啊啦,最後,狗腿的跟大家討一下月票。 不記得是誰的名言,月票是要來的。 雖然不是鈔票,但數著數著的時候,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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