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烏雲密布,一場大雨很快就要來臨。


    小馬回過神來察覺到風雨欲來,趕忙起身告辭。


    盡管王宛兒一再懇求要盡一份綿薄之力,以慰師父在天之靈,小馬還是婉言謝絕了她,一來他自己如同在迷霧中行走,連方向都尚未搞清楚;二來此事太過凶險複雜,王宛兒是王員外獨女,又肩負天山一脈的武藝傳承,他不能讓她涉險。


    王員外準備了一包金銀珠寶作為小馬救王府老少的答謝,小馬堅決不收,王員外哪裏肯依,兩人推讓了半天,小馬隻得說道:“倘若員外真的誠心要謝我,就讓王姑娘明日到福臨酒樓請我們到府上吃頓飯吧。”


    “這有何難,何須等到明天,我這就吩咐下去,殺雞宰羊招待三位。少俠若不嫌地方寒磣,就是住上一年半載,王某也一定奉若上賓,好生款待。”王員外為人爽快,當下便吩咐下人準備。


    “員外不必此刻忙活,隻需明日招待一頓即可。”小馬把王員外製止轉而對王宛兒說道:“明日就勞煩王姑娘跑一趟了。”


    王宛兒嫣然一笑,說道:“宛兒悉聽少俠吩咐。”


    走出王府大院,小馬想著心事,急急往福臨酒樓趕去。


    相處這麽多天,慕容羽馨從未見過小馬言行像今天這樣奇怪,做出的決定總讓人捉摸不透。但經曆這麽多變故之後,她也漸漸變得成熟,盡管心中有著疑問,卻沒有在這個時候打擾小馬,與溫暖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後。


    福臨酒樓大堂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善緣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大門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桌上擺了幾個空酒壇,幾個下酒小菜也基本隻剩空盤子。


    小馬三人趕在大雨傾盆之前跨進了大堂,往四周掃了一圈,就看到了善緣帶著些許哀怨的目光。


    “你們幾個倒好,一去大半天,害和尚我窩在這裏像坐牢一樣。”善緣像是受了什麽冤屈一樣,衝著走過來的小馬三人嚷嚷。


    “和尚你這麽大聲,是要把福臨酒樓的客人都趕走嗎?胖掌櫃一會又要來說你了。”小馬看了眼杯盤狼藉的桌子,笑道:“就著小菜喝上好的女兒紅,你還嫌憋屈啊,你看我們幾個差點成落湯雞了,你就知足吧。”


    “你最近是越來越沒正形了,和尚我是最沒定性的,你要我一天坐著不挪地,不是要我半條命嗎?”


    “偏生你要做和尚,坐禪的功夫差得也真是沒有誰能比了,在這裏坐坐倒是有助你修行呢,明天繼續吧。”未等和尚表態,小馬話鋒一轉,說道:“這裏人多嘴雜,有什麽話回房再說。慕容姑娘麻煩你找小二送些酒菜上去,我們邊吃邊聊。”


    四人一番吃喝暢談至三更方盡興而散,是以店小二來通傳王府大小姐請小馬幾個過府赴宴之時,他們尚未起床。


    匆匆洗漱整裝來到大堂,小馬便瞧見王宛兒鮮衣怒馬、英姿颯爽的立於門外等候。這樣一個超凡脫俗的俏麗女子自然引來很多人的注目讚歎。


    善緣大步當先便要走出去,小馬一把拉住他,說道:“和尚你幹嘛呢?人家又不是來請你,你好意思衝上去?”


    “這話和尚聽著怎麽就這麽刺耳,你昨天耍了威風露了臉,就擺上架子了是不是?和尚我要是在場,一樣能把那曹千戶治得服服帖帖。”善緣性子剛烈,小馬如此一說自然有些氣惱。


    慕容羽馨眼見氣氛不對,忙打圓場道:“小馬哥不是這個意思呢,隻是王姑娘與你素不相識,你貿然衝上去,豈不是唐突了對方。”


    “行了行了,什麽都護著小馬,和尚我橫豎都是錯,我不去丟這個人行了吧?”善緣一臉悻然,轉而對櫃台後的掌櫃大聲說道:“掌櫃的,福臨酒樓有什麽好吃好喝的盡管整來,和尚我今天就不去受那些鳥氣。”


    “大師您息怒,自家兄弟何必為一言半語就鬧得不愉快?您就跟著這位少俠一起赴宴,人家看您是他兄弟也定然會盡情款待的。”胖掌櫃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好言相勸道,誰也沒有留意他嘴角一閃而過的詭笑。


    善緣勃然大怒,叱道:“和尚我何時需仰仗別人混吃喝了?你倘再多言,須知和尚的拳頭可是不認得你。好酒好菜盡快送來。”說完,徑自在大堂尋了張桌子坐下。


    掌櫃一張胖臉可憐巴巴的轉向小馬,小馬掏出幾兩銀子遞與他,說道:“我這兄弟是直性子,氣頭上是誰的話也聽不進,氣消了也就沒事了。王姑娘在等著,我們不便耽擱太久,勞煩掌櫃的好酒好菜招呼著他,我回頭再跟他賠個不是。”


    “少俠盡管放心,鄙人一定把大師伺候周到。”


    小馬道了謝,與慕容羽馨、溫暖行至王宛兒跟前,大家寒暄幾句,便騎上備好的駿馬往王府而去。


    店小二一臉羨慕嫉妒恨的看著一行人離去,喃喃道:“那位爺真是豔福不淺,兩個美若天仙的姑娘跟隨左右,小二我真是做夢都夢不著啊。”


    胖掌櫃伸手在他頭上一鑿,罵道:“你再死在這裏不做事,我立馬讓你回家天天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看著店小二一溜煙跑開,胖掌櫃轉過身,眯起一雙小眼睛,望著小馬幾人漸漸模糊的背影,嘴角再次浮現一絲詭笑。


    秋高氣爽,朝陽和煦。晨風中帶著愜意的芬芳,路旁秋菊散發著淡淡清香。


    慕容羽馨看著小馬與王宛兒在前麵有說有笑並排而行,氣氛自然融洽,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她極力讓自己不要有任何負麵的情緒影響心情,更不希望在小馬麵前顯露分毫。然而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不在意還好,一旦刻意去遮蓋掩飾,反而就越清晰強烈。她越是要表現得自然,就越顯得生硬;越想做到不在意,偏偏就越顯得刻意。


    一顆芳心亂成了一團麻,因而在王府一整天都顯得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平日裏小馬獲得稱讚,總會在心裏替他高興,但今天宴席之上每當聽到王員外一家對小馬讚賞的話語,看到王宛兒看小馬的目光,她的心就酸溜溜的異常難受。


    想到自己如今是一無所有的孤兒,怎麽能比得上王宛兒,心中悲苦,不覺眼眶就紅了,忙借口風沙迷眼搪塞過去。


    小馬見她如此憔悴,以為她昨日淋了點雨感染風寒,伸手想探一下她額頭,也被她推開了。小馬怔了一下,輕歎一聲,在心裏默默的說道:“羽馨,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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