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鄭七之後,白城並未去拜訪陸總教習,他對這種人情往來一向不大喜歡,便轉身走入一條小巷,來到一所院落門前。


    白虎外營管理嚴格,所有人都住在軍帳中。白虎內營則大不相同,每個學員都分配有單獨的院落。


    這些院落都以天幹地支編號,這所院落自然也不例外。


    兩扇黑漆硬木門,一把黃銅龍鳳鎖,門框上訂著一塊小小的木牌,寫著辰己兩個字。


    白城掏出鑰匙,“哢嚓”一聲打開龍鳳銅鎖,推門進入院中。


    院落雖然不大,布置的卻極為用心。


    迎麵而來的一麵石頭屏風,七尺高矮,屏風上麵細細雕刻著一匹駿馬,駿馬背上是一隻活靈活現的金絲小猴,小猴眼珠亂轉,正在捕捉四處飛舞的蜜蜂,石上有馬,馬上有猴,猴在捕蜂,取得是“馬上封侯”的意思。


    繞過屏風,麵前是三間青磚瓦房。三間瓦房圍成“凹”字形狀,正中一間是正堂,坐北朝南,寬闊明亮,兩側是兩間廂房,東西朝向,用來住人。


    院子地麵用青石鋪就,四周都設有水道,用以泄流雨水。院落一角種著棵梧桐,樹大根深,枝葉繁茂,遮住半個院子。


    梧桐樹下,放著一口矮缸,種著幾朵荷花,養著幾尾鯉魚。


    白城正在欣賞景致,忽然聽到身後腳步聲音傳來。


    轉頭一瞧,一名身穿朱紅色長裙的女子款步走來,身材苗條,麵容白皙,身後跟著兩名仆役,手中全都提著木盒。


    朱裙女子來到白城近前,輕輕道了個萬福,說道:“小女紅英,見過先生。”


    白城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在下白城,不知紅英姑娘有何見教。”


    紅英輕輕挽起發絲,清脆聲音說道:“小女在內營中主管所有學員的衣食用度,白先生要是有何需求,盡管開口就是,隻要不過分為難,小女一定辦到。”


    白城點點頭,說道:“紅英姑娘客氣了。”


    “趙三、趙五!”


    “到!”


    “以後你們就聽白先生的吩咐了。”


    “是!”


    她身後兩名仆役上前一步,來到白城麵前,齊齊深施一禮,說道:“見過白先生。”


    白城微微點頭,說道:“辛苦二位了。”


    趙五說道:“哪裏的話,這是小人職責所在。眼下白先生要是不急歇息,容我二人先將房屋打掃一遍。”


    白城笑道:“二位自便。”


    兩名仆役點點頭,躬身退下。


    瞧著兩人忙碌身影,白城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


    紅英心細如發,張口問道:“白先生可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白城搖搖頭,說道:“並非如此,在下隻覺得過於奢侈。”


    紅英微微點頭,說道:“如此感覺者,並非白先生一人,隻是陸總教習定下這個規矩,營中隻是照規矩執行。”


    白城微微詫異,問道:“軍中向來清苦,陸總教習為何定下如此規矩?”


    紅英笑道:“陸總教習說,大軍相爭首重信念,信念堅定者金石可穿,信念不堅者一觸即潰。不過,這信念卻不能憑空而來,得有實實在在的支撐。如今七國相爭,咱們陳國勢弱,所持的信念便是保家衛國。要堅定這個信念,就必須讓軍士們知道什麽是家,什麽是國,他這一番布置,就是要創造一個家的環境,讓前來進修的軍士明白他們保衛的是什麽。”


    白城沉吟片刻,說道:“陸總教習說的不錯!”


    紅英抿嘴一笑,眼如彎月,說道:“這你也相信?”


    白城一怔,說道:“難道這話不是他說的?”


    紅英笑著說道:“陸總教習給我們是這麽說的,隻不過私底下我們也聽說,他老人家當年去京中給衛總管說‘這地方環境太差,我實在住不下去,能不能多撥點銀子休整休整?’”


    白城愕然,忽然對這位陸總教習有了些興趣。


    靜水無波,清可見底。


    遊魚在水中輕輕擺尾,忽上忽下,卻未帶動半點漣漪,陽光照入水底,光影交錯,宛若夢幻。


    這幾尾魚兒之間,懸著一枚銀針,一寸長短,細若發絲,針尖閃著點點微光,似乎是提醒魚兒莫要觸碰。


    針鼻處纏著一根雪白蠶絲,天山雪蠶吐出,輕柔無物,隨風而動。蠶絲另一端係著一根青竹,拇指粗細,七尺長短,是今日清晨剛剛折下,竹葉鮮翠欲滴。


    青竹握在一名漁翁手中,頭戴鬥笠,身穿葛衣,麵色慈祥,雙目有神,望著水中遊魚,斜倚在河邊岩石上,一動不動。


    漁翁身旁站著一名少年,一身青色勁裝,腳踏多耳麻鞋,腰間懸一口長劍,無聲無息,恭恭敬敬。


    許久之後,漁翁手腕一抖,銀針驟然飛起,在半空中一閃,隨即縮回漁翁手中。水中魚兒一無所覺,並未發現它們的世界少了什麽,依舊靜靜浮在水裏。


    漁翁轉過身來,對著青衣少年微微一笑,柔聲細語說道:“小兄弟從哪裏來?”


    青衣少年深施一禮,恭恭敬敬說道:“拱極軍校尉白城,參見陸總教習。”


    漁翁擺擺手,笑道:“私下相見不拘身份,你夜無需多禮。”


    白城微微一笑,說道:“軍中的身份可以不拘,但是後學晚輩麵見煉神大宗師的禮數卻不能不講。”


    漁翁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問道:“小兄弟眼光不錯,瞧你不像行伍出身,你是那家弟子?”


    白城笑道:“晚輩自幼在蒼州江華府飛星門學藝。”


    漁翁輕叩岩石,說道:“飛星門?血焰軍的周定遠也是你們飛星門的?。”


    白城點點頭,笑道:“晚輩前年還見過周師叔一麵。”


    漁翁沉吟片刻,問道:“你們飛星門還有個白鐵寒,他跟你是什麽關係?”


    白城一怔,說道:“正是先師。”


    漁翁眉毛一挑,驚詫問道:“這孩子已經過世了嗎?是跟誰交的手?”


    白城說道:“家師兩三年前就過世了,是跟邪道高手烈北山同歸於盡的。”


    漁翁輕嘖一聲,說道:“這倒奇了!烈北山有這麽大本事?”


    白城連忙問道:“前輩認識我師父?”


    漁翁並未回答,抬頭看了白城一眼,說道:“多年之前曾見過一麵。這麽說來你我之間也不是外人,你就在這裏好好進修研習吧,這種好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白城拱手說道:“晚輩遵命。”


    從陸總教習處離開,白城滿腹心事,他本隻是對陸總教習有些興趣,想來拜訪一副,但萬沒想到,陸總教習居然認識白鐵寒,但卻不願深談。


    白城忽然想到,若是從陸總教習入手,會不會查到白鐵寒的死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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