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霍缺將拍攝分成了兩組,一組由他帶隊,然後拍攝主角的戲碼,而另一組由副導演勞瑞帶隊,拍攝馬老頭的所有戲份。


    霍缺這麽做當然是有用意的,他想看看勞瑞導演的天賦。


    馬老頭在這部電影中表現出來的是兩個角色,第一,慈祥不善表達的老頭,第二,被主角認為是殺人狂魔。


    其實他沒有與主角在教堂相遇時,導演不管是在他的造型上還是在出場時的環境裏,都刻意的將他表現的像個殺人狂魔,這有助於電影情節的開展,讓觀眾捉摸不透。


    霍缺之所以讓勞瑞來拍這場戲,就是因為他喜歡恐怖片,也想要拍恐怖片,如果他連這點戲都拍不出來效果,那霍缺怎麽敢在他身上投資?


    而劇組分組拍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省錢省時省力。


    就像《饑餓遊戲》的導演加裏·羅斯一樣,他就找來了他的好友,《十二怒漢》的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幫他拍戲,而史蒂文.索德伯格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將整部電影的動作場麵搞定了。


    既然霍缺把導筒交給了勞瑞,那麽他就沒有想要對他指指點點,讓他盡情的發揮,也許他拍出來的效果還會給他一個驚喜,如果拍出來的效果不是霍缺想要的,那他再拍一次就是了,畢竟戲份不多,大不了就是多花費一些經費。


    要是能夠挖掘出一個天才,花點錢算什麽呢?


    今天拍攝的是主角去尋找聖誕老人那場戲,拍攝地點就在這個小鎮上,為了體現出聖誕氣氛,這場戲光是搭景就花了三天時間。


    而主角遇到的那個年輕的聖誕老人的演員是霍缺專門讓貝拉.歐文從演員公會“空運”過來的,也算是花了“血本”了,雖然這個年輕人的戲份不多,但是對於演技卻有一定的要求,吊兒郎當的聖誕老人,當著小孩麵抽煙的聖誕老人,隨便找個人演顯然演不出效果。


    霍缺麵試他的時候是在視頻上麵試的,一切都符合要求,包括片酬。


    一切準備就緒,霍缺下大了開拍的指令。


    然後各個組的工作人員也行動起來。這段戲台詞和特寫鏡頭居多,所以演員的麵部表情十分重要,然而電影一開拍霍缺就發現了問題,但是他沒有立馬喊停。


    因為出問題的是一直讓他省心的埃布爾,這段戲要表達的是他的孩子心性,雖然他自我覺得在沒了父母的看護下能夠生活就是成長,但是那句“我知道你不是聖誕老人,你是聖誕老人的助手”就將他還是孩子的心性表露無疑。


    然而埃布爾在演這段戲時,他的臉部表情很僵硬,有在特寫鏡頭前表現的十分木訥,完全沒了之前的那種隨心所欲,那種自然。


    “停!”


    本以為埃布爾隻是還沒有入戲,然而當戲都演了一半的時候,他的表情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以霍缺對埃布爾的了解,他應該是心情受到了影響。他之前演得好,演的到位,是因為霍缺引導他以玩耍的心態演戲,而如今的他顯然沒有保持好那份心態,就像是在敷衍了事。


    霍缺想要找埃布爾聊聊,開導開導他,卻發現在他喊停的那一刻,埃布爾的臉色略微的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也許是霍缺的年齡不大,因此埃布爾在戲裏戲外都挺喜歡霍缺的,一直以來,兩人的合作非常愉快。


    霍缺走到埃布爾的身邊,看著一臉不悅的他輕聲問道:“你不開心?”


    “恩!”埃布爾低著頭,擺弄著脖子上的圍巾。


    “我不開心的話一定是有人惹了我,我不知道你不開心是為了什麽?”霍缺坐在埃布爾邊上的椅子上,看著他問道:“你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也許我能夠幫你。”


    “你幫不了我。”埃布爾歎了口氣,可愛的臉龐上展露出一副不該在他這個年齡出現的憂慮,他也找了地方坐下,看著被五顏六色照耀著的雪景,喃喃說道:“你知道嗎,我很累。”


    “啊!”


    霍缺微感驚訝,七八歲的孩子怎麽會生出這種沒有來由的感慨?


    “是因為拍戲嗎?”霍缺試探性的問。也不怕耽誤拍攝時間了,主演的心態出了問題,那拍出來的電影就算是再怎麽用心也會有問題,所以他現在最主要的工作是先將主角的心態調整好。


    “不是。”埃布爾搖了搖頭:“拍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我很喜歡你,也很喜歡劇組裏邊的哥哥姐姐。”


    “哦!”霍缺摸著頭,一臉的疑慮。雖然他也在埃布爾這個年齡段經曆過,但是時間太久了,唯一能夠記得的就是童年的一些樂趣。如果要說累的話,那就是堆成山的作業,但是這情況是不一樣的,霍缺經曆的是應試教育,做作業是為了應付考試,學習是為了應付考試,老師父母天天追著他趕著他也是為了考試,所以他嫌累。


    而美國式教育就完全不同,家庭作業雖然也有,但是很少。


    那埃布爾是為了什麽煩惱呢?難道也是跟學習有關,雖然他現在在拍戲,但是也是由家庭教師的。


    “是因為學習的事情嗎?”霍缺再次試探。


    埃布爾“幽怨”的回頭看了一眼霍缺,臉上的憂慮似乎又重了幾分:“我跟著你拍戲是在學習嗎?我現在才九歲就是演員,等我到了十九歲我肯定還是演員,這一輩子也許我都是演員,那為什麽爸爸媽媽卻天天讓老師教我一些我不喜歡的東西呢?”


    霍缺鬆了口氣,隻要找到了問題所在,那事情就好解決的多了。


    “就算是演員也需要懂很多東西的,比如有一天你演的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哲學家或者科學家,你什麽都不懂怎麽演?”霍缺展現他忽悠之能事,又來循循善誘埃布爾這個可憐的孩子了。


    埃布爾搖了搖頭:“我知道有些東西是我必須要學的,但是你知道嗎?昨天拍戲拍到晚上十點鍾,我已經很累了,很想洗澡睡覺,但是爸爸媽媽卻硬要我學習兩個小時以後再睡,我還是孩子,我不想要這種生活,他們想要我學習就好好的讓我學習,要我拍戲我就好好拍戲,為什麽兩件事情要在一起做呢?”


    說到後邊,埃布爾的語氣哽咽起來:“他們是成人了卻天天休息,卻讓我這個孩子來掙錢養他們,我真的太累了。”


    “噗嗤!”霍缺一個沒忍住,一口就笑了出來。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埃布爾睜著泛紅的眼睛,有些不滿的看著霍缺。


    霍缺正了正神色說道:“我理解,但是你父母是為了你好,這樣吧,我找你父母談談,讓他們別這麽晚讓你睡覺。”


    “真的嗎?”埃布爾一臉期待的看著霍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真的。”霍缺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我想他們會認同我的看法的。”


    “什麽看法?”埃布爾不解的問。


    “你還是個孩子,不能讓你生活的太累了。”霍缺微笑,然後走開。


    霍缺能夠理解埃布爾的想法,雖然他說讓他一個孩子掙錢養家有些過了,但是確實沒有必要讓他這麽小的年紀就承受這麽重的生活方式。


    霍缺也理解埃布爾父母的想法,不管在哪個國度,在哪個世界,父母永遠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他們讓埃布爾拍戲隻是提前給他鋪排了一條路,但是以防埃布爾在這條路上走不長遠,所以他們又不願意讓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拍戲身上。


    埃布爾的父母隻要是埃布爾有戲都是陪著他一起來的,霍缺在邊上的找到了埃布爾的父親,那個一臉慈祥眼神卻露著智慧光芒的中年男子。


    “霍先生,你出來了?”切爾斯.安格斯看到霍缺忽然來找他,不覺得有些驚詫,但是隨後便猜測到了他找他的原因。


    “安格斯先生。”霍缺指了指旁邊的一棵大樹,說道:“我能跟你談談嗎?”


    切爾斯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是因為埃布爾麽?”


    “是的。”霍缺毫不忌諱的答道:“他的心態出了問題。”


    “哦!”切爾斯點了點頭,兩人走到了樹底下。


    “你們當時怎麽決定讓埃布爾當演員的?”霍缺沒有半句客套話,單刀直入。


    “你知道的。”切爾斯不假思索的道:“這個職業應該是眼下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職業,因為他光鮮亮麗,能得名也能得利。我們這輩子想要成為明星的機會已經基本沒有了,但是我們有下一代,埃布爾從小聰明伶俐,長得又可愛,當時某個廣告公司招聘小演員的時候我就給他報了名,事實上我的選擇是對的,埃布爾輕輕鬆鬆的就打敗了上千個競爭對手,拿到了那個廣告的代言。”


    說道這些,切爾斯的臉上透露著自豪與驕傲。


    “那他以後的路你們也已經安排好了嗎?”霍缺又問。


    切爾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霍缺,回答道:“他很喜歡拍戲,我們也一直在征詢他的意見,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後能夠成為一個好的演員。”


    “他說他很累。”霍缺看著切爾斯的眼睛,認真說道:“今天的他很不在狀態,我們聊了一下找到了問題所在,我想促使他不在狀態的原因是因為你和你愛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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