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司會審第一次過堂開始之前,宋之遠還在心存幻想,皇上雖沒有私下見他,但是起碼沒有把他們父子交給錦衣衛帶到詔獄,也許皇上也知道蘇家的心思,出於平衡考慮,會放他們宋家一馬。(.好看的小說)


    可是等他上了刑部大堂,三位主審官公事公辦按部就班的問下來,一樣一樣證據擺出來,宋之遠就知道宋家沒有希望了。


    這些證據明顯是錦衣衛搜羅的,雖然人證物證俱全,但卻都是做出來的,鼎鑫做事再不穩當,也不會留下這麽多把柄給人抓!


    而三位主審官絲毫不懷疑人證的口供,也對物證十分信服,從頭到尾隻問他:“你可知罪?”“你可認罪?”“你還有何話可說?”


    宋之遠明白了,皇上把他們父子交給三法司,根本不是相信他,也不是想保他,隻是要名正言順的定他們父子之罪。


    “三位大人,此事與家父無關,都是我宋鼎鑫一人所為!我宋鼎鑫雖然混賬,卻也從不敢存弑君之心!我隻是看不慣於貴妃囂張跋扈,不把皇後娘娘放在眼裏,想給她一些教訓罷了!實在沒有想到會累及皇上性命……”


    宋之遠在兒子的話語聲中回神,“住口!時至今日,再說這些有何意趣!”宋之遠喝住了兒子,抬頭看向堂上坐著的三人,慢慢說道:“宋之遠,認罪。”


    宋之遠閉目磕頭認罪,心中卻後悔,早知今日,當初田從熙剛出事的時候,還不如拚死一搏,反正也都是一樣的結果。


    三日之後,三司會審結果送到了田從燾麵前:宋之遠父子俯首認罪,三司核定,弑君乃謀反大罪,宋之遠、宋鼎鑫父子處淩遲之刑,並誅宋之遠九族。


    田從燾親自拿著這份結果去見了蘇太後,蘇太後邊看邊流淚,最後道:“先帝已去,壽哥兒還小,就當為了壽哥兒積福吧,九族就不必了,三族即可。”


    田從燾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依蘇太後的話禦筆朱批發還,宋氏弑君一案,就這麽結了。而蘇群兄弟倆,前日擅自行動,本該受罰,但太後已經訓斥過,還讓他們在家閉門思過,田從燾也就沒有理會,幹脆任命陳希炳為左軍都督府大都督,其餘空缺,都安排了自己的人。


    至於東都的親軍十二衛,他也絲毫沒有客氣的派林銳、林鈺兄弟按長安的整頓方法,好好整治了一番。等蘇群兄弟倆“思過”完畢之後,事情都已成了定局。


    “到頭來,全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蘇翔憤憤的說了一句。


    蘇光政瞥了他一眼:“誰是他人?曹國公是誰?”


    蘇翔一噎,頓了一會兒才道:“是兒子嶽父。”


    “哼!你知道就好!你給我把皮繃緊了,再這般胡作非為下去,別說是我兒子!”蘇光政惡狠狠的說道。


    蘇翔隻得縮了肩膀,回道:“兒子知道了。”


    蘇群到此時才接話:“我聽你嫂子說,弟妹其實很是賢惠溫柔,你這脾氣也該改改了,你們是結發夫妻,旁人再如何,還能比得上麽?”


    蘇光政也說:“他就是被你母親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你以後多管管他。”說完就揮手讓兩個兒子出去。


    等出了蘇光政的書房,蘇群拉著蘇翔去了自己院裏,細細勸他:“如今的形勢還要我教你麽?新君顯然已不是從前的趙王,恐怕為了這一天,他已不知道準備了多久,咱們蘇家再想一家獨大是不可能了。林家是他的親信,與咱們素來不睦,咱們家要想不被林家壓住,就得尋找幫手。你啊,收斂一下脾氣,曹國公好歹是你嶽父,你隻要好好哄著,還愁他不幫襯麽?”


    那天被林銳兄弟逮住的羞辱感,蘇翔還記得清清楚楚,他雖然一向高傲,也不得不承認林銳兄弟帶來的人確實都是精銳,甚至比錦衣衛的人戰鬥力還要高。


    “我知道了,哥。”蘇翔不情願的應道,“我什麽時候見了嶽父不也都恭恭敬敬的麽?”


    蘇群道:“你知道就好。如今連藍家都遠著咱們,你可再不能把陳家得罪了。”


    蘇翔滿不在乎:“怕什麽?藍圭還能活幾年……啊,大哥你怎麽打我?”


    “怎麽打你?我看我就該多打你!這話是你該說的麽?再說了,就算英國公不在了,大姐夫也未必就把咱們放在心上!總還得咱們自己上進!”蘇群氣得不行,這個弟弟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蘇翔隻得認錯,又聽了好一番教訓才得以脫身回去,但他心裏總是不服氣,忍不住嘀咕:真不知父親和哥哥緊張什麽,不是還有太後娘娘呢嗎?


    不過他到底還是聽進了哥哥的話,回去對妻子陳氏也比以往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


    田從燾登基一個多月,總算是把東都的形勢穩定了下來,三大營提督也紛紛表了忠心,田從燾投桃報李,開始給積極擁戴新君的大臣們施恩。


    林家自然是首當其衝,林佑封興昌侯、並加太保銜,林郅也調入東都,職位依舊是五軍斷事官,加封輕車都尉。林鈺、林銳分別任羽林衛、金吾衛指揮使。


    秦遠身為左相,已是人臣極限,田從燾就隻賞賜給他一座宅邸。右相之前一直空置,田從燾選了呼聲較高的老大臣原吏部尚書嚴宏清接任。


    嚴宏清雖然偏保守派,但他反對的是革新派急功近利的方式,倒並不像其他人那麽完全反對變法,而且他在朝中有些威望,所以田從燾就暫時選擇了他。


    吏部尚書的位置就由原吏部左侍郎程謹接替,田從燾另調了戶部右侍郎來補這個職缺,然後把盧仲賢安在了戶部右侍郎的位置上。


    除此之外,他還把一些留守長安的官員調了過來,同時把一些官聲較差、受到彈劾較多的官員貶了出去。這其中就包括於泓。


    不管怎麽說,二皇子之死都跟他有些關係,蘇太後也十分厭煩他,而彈劾攻訐於泓的奏折摞起來都有桌子高了,所以田從燾直接把他貶出了京。


    該賞的賞了,該罰的罰了,也就到了年底了。祭天地、祭祖宗,賞賜群臣、新春宴飲,田從燾就這麽忙活著到了他登基後改元的第一年。


    田從燾在幾個備選裏麵選了“治興”作為年號,他希望自己能夠治理出一個興盛的國家,實現他和趙琰共同的盛世理想。


    新年後不久就是春闈,郝羅博要下場考試,而盧笙也到了散館的時候,盧仲賢剛升了戶部侍郎,所以盧笙散館後的去向並不用發愁,甚至很有選擇餘地。


    “都察院現在都亂成一團了,你還是進六部吧。”去地方上盧仲賢更不放心,萬一遇上個激進的革新派官員,兒子就被耽誤了。


    盧笙沒有意見,於是散館後他就去了禮部做主事。


    柳歆誠仍舊留在長安翰林院,陳皎寧回來跟盧太太學:“靜淑有了身孕,聽大爺說,柳歆誠現在似乎也不大有從前的雄心壯誌了,總是一心找各種名醫給靜淑治病,希望她能想起前事。”


    旁邊正跟侄女玩的盧簫聽見這一句,手上的皮球就沒有扔出去,蘭姐兒等了半天,姑姑也不扔,就不依的跑回來要:“姑姑,球球!”


    盧簫這才把球扔給她去撿,再等她撿回來給自己。


    盧太太看了一眼玩的開心的孫女,道:“怎麽又想起治這個了?要是能想起來,早就想起來了,也不是名醫的事。”


    “我也這樣想。可是柳歆誠總是不死心,他還纏著大爺問了許久,想知道妹妹是怎麽好的。”陳皎寧道。


    盧太太皺眉:“我們靈姐兒和她怎麽相同?”


    陳皎寧見婆婆不高興,低聲回道:“大爺也是這樣說。不過他推辭不過,還是說了元箴大師的事。”


    盧太太聽了沒應聲,過了一會兒才道:“說起來咱們也有日子沒去白馬寺了,過兩天天好了,咱們去還願,也該給靈姐兒和蘭姐兒換寄名符了。”


    陳皎寧應了,回去略作準備,到第三天陪著婆婆和小姑去了白馬寺。幾人到了以後先去上香,上完香本來想見見元箴大師,但是知客僧說大師那裏有客,請她們暫等一等,於是盧太太就讓陳皎寧帶著盧簫和蘭姐兒去走走,她自己去求個簽。


    陳皎寧知道婆婆是想給小姑求,又怕求了不好的簽,讓她們擔心,所以打發她們走,也就順著她的意,帶著小姑和女兒去寺內散步。


    “姑姑,姑姑,花。”蘭姐兒一到了外麵就很高興,拉著盧簫的手到處跑,還摘了一把野花塞到她手裏。


    陳皎寧隻得跟著囑咐:“慢點跑,別摔著了姑姑!”


    小蘭姐兒才不管那麽多,一路狂奔,盧簫倒還跟得上,陳皎寧身體也好,並不覺累,倒是後麵的丫鬟婆子們都跑喘了,最後還是陳皎寧一把抱住蘭姐兒:“好了好了,都跑出汗了!先坐下歇歇。”硬把女兒抱進了涼亭裏休息。


    盧簫笑著跟進去,張口說:“蘭……”剛冒出一個字,她忽然停了下來。


    陳皎寧抬頭看她,發現她盯著亭子外麵看,也跟著轉頭,等看清走過來的人之後,立刻抱著孩子起身,拉著盧簫走出亭子,福身行禮:“參見陛下。”


    “是你啊,免禮。”田從燾微笑著走過來,“剛聽見有孩子的笑聲,我想著不要打擾別人的興致,正打算從那裏出去,不想還是驚了你們。”


    陳皎寧看他指向亭子後麵的小路,笑道:“是臣婦等驚擾了陛下,陛下恕罪。”


    田從燾擺擺手:“這可不像你了,咱們好歹是故交一場,不必如此。這是元箴大師,道真大師你認識的,你表姐夫更不用我介紹。”


    陳皎寧笑著一一打招呼,然後說:“元箴大師也是認識的。”


    元箴微笑道:“是,盧姑娘也來了,看這樣子,似乎好得多了。”


    田從燾見元箴上前兩步,仔細查看陳皎寧身旁那美貌姑娘的臉色,便也隨著看過去,不想卻一下子撞進一雙直直盯著他的漆黑雙瞳,他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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