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從燾一邊看著手裏的奏折,一邊頭也不抬的問:“又出什麽事了?”


    盧簫剛見了裴尚宮回來,聞言笑道:“同明殿許美人說丟了東西,定是被她隔壁的劉才人偷去了,劉才人不承認,她就讓人去捉了劉才人打……”


    “好了好了,”田從燾聽不下去了,“她們再這麽鬧騰,直接找個寺院送出去算了。”


    盧簫走過去給他按摩肩膀,安撫道:“都是可憐人,算了吧。”田從熙在的時候,有於氏一枝獨秀,這幾個年輕女孩也不過是在於氏懷孕的時候才挨著了田從熙,現在年紀輕輕就守寡,被關在同明殿裏不許出來,能不折騰麽?


    田從燾也不想在這事上費心,就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盧簫回道:“我想把她們送回長安去,那邊宮裏還有幾位沒出宮的老太妃,她們去了也好做個伴,而且沒人調唆,大家自然就安心過日子了。”


    這話顯然有深意,田從燾聞言終於放下折子,抬頭道:“是仙居殿幹的?”


    “我也隻是猜測。因這兩個地方特殊,我和母後一般都是不往那邊多管的,而且同明殿平時也沒旁的人去,隻有仙居殿離的又近,又可以名正言順往來。”


    田從燾冷笑:“我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她還得寸進尺了。”當即叫人來擬了一道旨意,調蘇群去雲南平定土官叛亂,還特意加了一句“即刻出發、不得有誤”。


    盧簫:“……他去了不會耽誤正事吧?”


    “土官鬧不出大亂子,他要是連這點事都搞不定,嗬嗬。”


    他這最後兩聲的冷笑實在有些瘮人,盧簫心裏默默給蘇群點了個蠟,轉移話題:“你都坐這坐了一下午了,起來走走吧。”


    她一軟語關懷,田從燾心情立刻轉好,順著她的意思起身,拉著她出門去散步,“同明殿的事,就按你說的辦,正好我打算今年過年回長安去,親自到長安太廟祭祖,再見見長安的大臣們。(就愛看書網)順路帶著她們就是了。”


    “都回去麽?”盧簫看了一眼仙居殿的方向。


    田從燾道:“我自然是希望都回去了,不過若有人不願,也不用勉強。”


    當初田惟彰遷都有一半是因為蘇太後,不知道在蘇太後心裏,長安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盧簫有些好奇,也很想知道她願不願意回去,於是等到這事一明旨確定,她就跑去請蘇太後了。


    沒想到蘇太後竟然表現的十分高興,還說一走就是這麽多年,也很想回去看看長安現在的樣子,順便也讓壽哥兒看看他父皇出生的地方。


    田從燾對此沒發表意見,隻讓人加緊準備,並在十一月初從東都啟程往長安去。他這一路除了帶著兩位太後一位皇後和田從熙那些拖油瓶之外,還選了幾個親信大臣隨行,並留左右相在東都處置政事。


    “這幾個人就是你的內閣人選?”路上盧簫指著名單問。


    田從燾點頭:“初步先選出了這幾個。”把每個人的生平經曆和擅長的方麵講了,“我本來還想把嶽父也選進來,但他現在已經是侍郎,官階有些高了,而且已能獨當一麵,以後頂秦遠的位子也不是問題。”


    盧簫對官員的情況不夠了解,因此聽了就算,並不發表評論。而且她發現田從燾不愧是上輩子從過政的,在大方向的把握和識人上,都比她不知強出多少,他對經濟原理也很有研究,提出的改革方案都切實可行,隻需要完善細節就可以,而這一點又恰恰是盧簫擅長的。


    她身為女性,考慮事情本來就細致,又一貫從民眾角度出發,所以總能很快想到方案落地會產生的問題和困難,並相應研究出幾套不同的解決方案。


    田從燾每到此時都沾沾自喜:“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


    因要趕在年前到長安,所以這一路上他們並沒多停留耽擱,雖然每到一地也會召見地方官,但都是在禦輦上見的,且禦駕根本不停,以致於有的地方官在禦前多耽擱了一會兒,告退之後,還得自己坐車趕路回去。


    田從燾很喜歡這樣的方式,效率高,不耽誤事。就是地方官們有點辛苦,一路屁顛屁顛跟著求見,好不容易見了天顏,沒說幾句話就被送下了車,然後再在寒風裏苦哈哈的回家去,實在是不好受。


    盧簫適時建議他多給些賞賜,也不用給什麽金銀,一人一件他穿過的大毛鬥篷就好,既顯得親近愛惜臣子,又不用花現錢,反正給他帶的衣服也多。


    田從燾對於自家老婆勤儉持家的良好品德,表示很肯定。


    不過饒是這麽一路不停歇的走,他們也還是直到臘月二十七才到了長安城。那一天,長安文武百官皆到城外相迎,田從燾並沒露臉,直到進宮以後,才帶著盧簫到紫宸殿受了百官之禮。之後他要單獨召見幾個大臣,盧簫則回後宮去安置兩位太後和其他隨行人員。


    之後幾天一直到大年初一,盧簫就沒有閑著的時候。初一那天最忙,要全副武裝受外命婦朝賀,還要設宴款待宗室親眷,到晚上回到自己寢殿,隻覺渾身都疼,一沾枕就睡著了。


    皇後忙,皇帝比她更忙,田從燾的日程基本可以總結為:見人,談話,給賞賜。他想從長安這些官員裏找幾個可靠得用的,所以要見到真人一一印證,然後再做選擇。結果見的人說的話太多,沒幾天他喉嚨就疼得不想說話了。


    宣了楊廣越來診脈,盧簫就想起了叢蓮如,等楊廣越開完藥走了,自己跟田從燾商量:“我想讓叢蓮如進太醫院。”


    “好啊。”田從燾含糊答道。


    他答得爽快,盧簫就也不耽擱時間,直接召見了叢蓮如,把決定說了,說完還問她:“你敢不敢來?”


    叢蓮如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跪下回道:“皇後娘娘恩典,看得起民女,民女定不辜負娘娘厚愛!”


    經過幾年的曆練,叢蓮如如今也不是從前的她了,她變得更加堅強獨立,也更加知道自己要什麽,當下還大著膽子求盧簫,說想把自己的兩個徒兒帶著,隻當個藥童就好。


    盧簫自然答應的爽快,還說:“雖然做了太醫,但我也不禁著你給旁人看病授徒,隻管好好做你的事。”


    叢蓮如喜出望外,連連謝恩。她隻以為是因養父和義父得皇上看重的緣故,才有她今日,卻沒想到,眼前的皇後娘娘就是對她有救命和知遇之恩的那位“陸姑娘”。


    安排完了叢蓮如的事,盧簫就叫人問皇上在哪,宮人回說蘇太後請了皇上過去。盧簫覺得奇怪,這時候,蘇太後找他幹嘛?


    正要打聽今天蘇太後都做了什麽,林太後那邊又來人請她過去,盧簫隻得暫且放下此事,換了衣服去見林太後,不想到了那裏卻發現田從燾也在。


    “皇上也在這。”盧簫驚訝道。


    林太後接話:“是哀家煮了梨水,叫皇帝來喝的。都叫了太醫了,還折騰著他到處走,哼,真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不心疼。”


    這是說蘇太後呢,盧簫偷笑,看田從燾臉色也不太好,就道:“想來也是聽說皇上不適,這才想關心一下吧。”


    “關心?那也不用把皇帝叫過去折騰,打發個人過去問問不行?”林太後滿臉的不高興,“這事兒你們不用理,哀家自會跟她掰扯。今兒誰都別忙活了,在我這用了膳就早些回去歇著,瞧你們倆,過個年都累瘦了。”


    盧簫跟田從燾乖乖聽話,在林太後這裏用完膳就回去休息了。


    “娘娘……”趁著田從燾沐浴的功夫,一個貼身侍候的宮女湊到近前,小心翼翼的跟盧簫說話,“奴婢剛剛聽說,今日陛下去西太後那邊的時候,宮裏還有旁人在。”


    這個宮女是從東都帶來的,盧簫進宮的時候,就在坤泰殿服侍,一向也算老實本分,因有四個陪嫁丫頭在,她並不太往前湊,這次還是因為盧簫留了兩個心腹在東都,才把她帶上的。


    “哦?可打聽到是誰了?”盧簫順著話問。


    那宮女左右看看,低聲回道:“聽說是翰林院編修柳大人的妻子。”


    陸靜淑?盧簫的眼睛一瞬間光芒迸射,這個蘇太後,還真是不老實啊,看來她也知道一些自己從前和田從燾來往的事,就故意選在這個時候,把田從燾引去見陸靜淑。可惜,不論她打的什麽算盤,都注定要落空了。


    “我知道了,難得你有心。”盧簫似笑非笑的看了宮女一眼,打發她出去,等田從燾洗完澡出來,就問他,“你見著陸靜淑了?”


    田從燾一愣:“你知道了?是誰跟你說的?”蘇太後還敢在他們身邊埋釘子!


    盧簫笑道:“這個我會處理,你就別操心了。喉嚨好些了麽?還疼不疼?”


    田從燾立刻一副懨懨神氣,自己摸著脖子點頭:“很疼。”又忍不住補充,“不用再跟她客氣,實在不行,連她一起丟在長安好了。”


    盧簫叫人把藥端來,看著他喝下去,才道:“都叫你別操心了,這次正好給母後一個出口惡氣的機會。”要是林太後知道蘇太後打的什麽主意,那場景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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