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在地底啊,而且四周有陣法防護,無須擔心倒塌,快點走,中間還有位置,你真的要押瘋魔的對手?”


    易恒看著地底這如鬥獸場,不,比鬥獸場大數倍的地下鬥法場,緩緩將震驚之色褪去。


    耳裏聽到無數人喊叫和瘋狂,想來是下賭注之人才會如此關心,口中答道:“是的,就押瘋魔的對手。”


    “好,你這托很是不錯,哈哈。”胖子得他確定之後,便朝中間位置走去,他自然也默默跟上。


    坐到位置之上,便開始觀察下方鬥法之人,此處是鬥法場,自然不限製使用靈識。


    一時間無數道靈識掃在他身上,自然,他也用靈識將整個空間掃個遍。


    四百五十一個修士,最低修為,不,沒有最低修為,全部修士都是築基後期大圓滿。


    心裏卑微的感覺再次出現,終究是從小島之上來,哪怕經過一年時間,仍是無法讓這種感覺消散。


    除非,除非有一天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便如同在小島之上時,天下無人不識,無人不知。


    “轟隆”一聲,下方兩道身形忽地分開,淩立在空中,相對而望。


    他此時感覺很是舒坦,從看台之上看下去,兩人便像是在眼皮底下鬥法一般,哪怕他們是淩立在空中。


    這看台距下方鬥法平地五六十丈,而他二人隻是在十多丈高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舒坦是看著別人生死相搏的舒坦,是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覺的舒坦。


    怪不得設此高台,他暗自想到,慢慢消化今日見到的一切,享受著旁觀別人生死相博帶來的舒坦。


    當然,有人比他更為舒坦。


    此時,在“法練樓”的最頂部,是一座大廳,數十個氣息隱晦的修士坐在椅子之上,所有人都盯著前方牆壁仔細觀看。


    讓人驚訝的是牆壁之上,竟然有塊白玉,丈左右大小,而白玉上,竟然出現鬥法場中,兩人淩空相望的景象。


    顯然,這是將地底鬥法場中發生的一切,全部投射到此處,唯一遺憾的,是沒有鬥法場中嘈雜的聲音,安靜之極。


    “灰衣服此人已經敗了,這是誰的?是幾號?”這時,場中一修士忽地開口問道,低沉的聲音雖是小聲,卻讓所有修士不敢忽略。


    “城主,是我物色的,十號。”一道聲音響起,帶著一絲難堪,畢竟誰選的人,現在被淘汰又被城主當麵問起,自然感覺有些難堪。


    “哈哈,黃家主,無須難過,運氣好點而已,但此人卻是我物色的十五號呢。”一修士先笑一聲,再得意地說道。


    黃家主剛要開口反駁,便聽城主聲音響起,“好了,本屆修士似乎實力要強很多,這十號雖是輸了,但換到上屆也是差不多能過初選,看來大家是用心了。”


    眾人心頭一凝,若是本城修士實力增強,那其他城實力會不會也跟著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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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不再看那牆壁上的玉石,哪怕玉石中的兩人又繼續戰在一起,看起來很是激烈。


    但既然城主說灰衣修士輸了,那一定是他輸,自然也無須再看。


    “大家也想到這個問題,有消息傳來,不僅紫陽城、金姚城、海江城,甚至連我們的老對手,臨江城,這屆實力之強,都遠超以往。”


    “嘶......。”眾人中傳出無數吸冷氣聲音。


    “其他不說,就說我們老對手,臨江城,其中有三個竟然能撐過金丹中期全力出手而不死,何等妖孽?”城主說到此處,不由歎息。


    “而我等物色之人,目前最多有兩人有此實力。”城主見所有人都震驚於對手實力,不得不將話題轉移。


    “其中一個定然是少城主,另一個是誰?”若是魏風華在此,便會發現他十分害怕的張東家,此時也是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城主顯然很是受用,畢竟這話出自副城主之口,輕聲一笑,說道:


    “嗬嗬,無心那小子自然有此實力,另一個卻是散修,一年前才到此處,但此人絕對是大門派弟子出來曆練的。”


    “不錯,之前也有這種情況,大門派弟子隱藏身份姓名曆練到此,恰逢此事,便以散修身份參與。”另一位修士立即說道。


    “有為,聽說你也物色了不少厲害修士?”城主對坐在角落的一修士說道。


    眾人不由轉身看去,每次幾乎所有人,都有意忽略那人存在,那人也故意坐在角落,隱藏自己。


    但實際上,在每個人心裏,那人都占據著很重的位置。


    正是此人,三十年前開始整頓靈米城,讓靈米城繁榮至此,如今各大家族至少日進數十萬靈石,便是此人之功勞。


    也正是此人,讓靈米城在五年一次的大比中,唯一一次淩駕於臨江城之上。


    隻見那人右手執羽扇,頭戴綸巾,一副很是悠閑的樣子,若是不看他修為,還以為定然也是元嬰之上。


    但其實卻是貨真價實的築基大圓滿。


    隻是此人在如此多的元嬰修士氣息之中,為何還能如此坦然?


    難道因為城主庇護?還是因為算無遺漏?


    見眾人看過來,勾有為將羽扇輕輕拍打左手,並未因為眾人眼神而覺得任何拘束和局促。


    “哪裏有什麽厲害人物,不過是隨意找尋的罷了,反正都在此城之中,不是我,便是各位,還不一樣?”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若是他人見他這言語和表情,恐怕便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但每次都是如此,到最後,卻是他物色的人進入最多。


    故而此時有數人心裏便鄙視道:“裝,又裝。”


    “嗬嗬,話雖如此,但能早些知道,定然要放心一些,你啊你,就會隱藏。”城主似乎隻有跟他說話時帶著一絲感情,語氣也輕鬆得多。


    數個修士也跟著說道:“就是,就是。”其實心裏想說的是:“何止隱藏啊,簡直就是裝低調,賺靈石。”


    勾有為見眾人臉色,哪裏會不知他們心裏想什麽,不得已說道:


    “前三個,實力絕對不差,第四個看不清楚,五號到八號的實力,應該比剛才這兩人高一點點,勝負要比過才知。”


    眾人瞬間露出不信之色,隻是也不知道不信什麽,前三個實力絕對不差,這一定是相信的。


    第四個看不清楚,這城裏有你勾老二勾二爺看不清楚的修士?


    五號到八號實力高這兩人一點點,恐怕不止高一點吧。


    總之,眾人通過前麵幾次,和他勾老二的為人已經讓他們知道,無論他說什麽,都隻敢信半分。


    “若是你選的前三個中有一個實力可到那種地步,那今次便有贏的機會了,還有,這築基修士中竟然有你看不清楚的修士?”


    勾有為將羽扇一收,臉上也浮現一絲疑惑,說道:“有時覺得已經看清,有時又覺得模糊之極。”


    “哦?竟然如此?下一場便是你物色的五號與四號相鬥,想來這次下便能看清?”


    勾有為苦笑道:“就是因為他答應比鬥,便讓我將前麵以為看清的,又全部變得模糊起來。”


    眾人聽他說得如此玄乎,不由朝玉石看去,此時正好看到那灰衣修士倒在鬥法場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去。


    但眾人並不以為然,像是司空見慣一般,期待著連勾老二都看不清的人上場。


    獲勝之人將灰衣人腰間的儲物袋摘下,便得意一笑,飛到看台,那地上屍體此時也無人收拾,血肉模糊地躺在那裏。


    這時一道人影從看台中飛出,落到鬥法場上。


    “是他?”一個修士輕聲說道。


    “王家主,此人你認識?”城主問道。


    “是的,城主,此人在散修中倒是頗有名聲,實力尚可,但鬥法瘋狂,不死不休,很多與他為敵的都被他這拚命的氣勢所懾,死在他手裏。”


    “這才是真正的實力,鬥法之時哪裏有多少顧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若無此悍勇氣勢,修為再深厚恐怕也不是他對手,想來此人定會讓我等驚喜。”


    城主聽此介紹,大為讚賞,眾人也不由暗自讚同。


    此間修士,誰不是從血海屍山中滾爬出來,自然知道悍勇氣勢的重要性。


    當然,此間修士,得排除勾老二,他不是從血海屍山中爬出的,是從計謀中爬出的,恐怕不會有此感覺。


    果然,隻見勾老二不以為然地說道:“亡命自然厲害,可若是遇到既亡命又冷靜的修士,恐怕就是死多活少了。”


    “你是說四號會是這樣的人?”


    勾有為苦笑著道:“本來我以為他是冷靜的人,但現在卻又發現竟然也是衝動的人,如今都不知道是,還是不是。”


    易恒自然不知道,有人比他更為舒坦地看別人鬥生鬥死,更不知道此時那些人正等著自己出場。


    他此時看著鬥法場中,血肉模糊的屍體,再次發現,原來這靈米城的殘酷是藏在這地下的。


    怪不得外麵一片歌舞升平,大家都一副安心修煉到老的樣子。


    若是將凡人拉到此處看幾場鬥法,恐怕就不會羨慕他們能修仙了吧。


    “道友,再次確認一下,你真的要押那人,”胖子在旁邊用胖嘟嘟的手一指場中的胡亂天,“的對手?”


    “不錯,去押吧。”易恒此時才想起,應該到自己下場了,不由一陣激動,難道在這鬥法場中,竟然如此容易激起好鬥之心?


    “哎喲,來了,來了,快來看,快來下注了,這裏有位道友押的是胡瘋魔的對手,大家趕緊跟上。”胖子一聲大喊將本來略微嚴肅的氣氛瞬間打碎。


    易恒臉上哭笑不得,這胖子心裏到底在想是什麽?難道這樣一喊別人就會跟著下?


    其實胖子自己也拿不準為何那人如此有信心,現在看看有多少人押胡瘋魔的對手,若是人多了,那便也跟著押。


    但令他失望的是,很多修士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他,無奈他隻得準備將自己那份押胡瘋魔,將易恒那份押胡瘋魔對手。


    “臥槽,一比五,有那麽高麽?”胖子見押胡瘋魔勝是一比一點二,押胡瘋魔對手的卻是一比五,不由有些心動,若是萬一勝了呢?


    “押誰押多少?”一個很顯然是開莊的修士見他舉棋不定,不由朝他喊道。


    “沒有萬一,哪裏有什麽萬一。”他心裏念道,對那人說:“押勾有為四號,兩百萬靈石。”先將易恒的靈石遞給莊家,然後接過一塊玉牌。


    “算了,死就死吧,看那人如此窮都敢押,豈會沒有信心?”想到這裏,他再說道:“押勾有為四號,三百萬靈石。”又遞過一個儲物袋,接過一塊玉牌。


    往回走的時候,心髒跟身上的肥肉一樣,上下抖動,三百萬靈石拿出之後,儲物袋中便隻剩一萬不到,心裏有些後悔,是不是應該少下點?


    回到座位,咬著牙對易恒說道:“已經押了,我也押了他的對手,希望你的信心是有依據的。”


    易恒一直沒有上場,本來就是等他押好靈石,此時轉過頭去,見他臉上兩塊肥肉都已鐵青,咧嘴一笑:“信心?我哪裏有信心?”


    胖子一聽,著急不已,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大吼道:“那這四號是誰?你為何押他?”


    “不押他,難道押我的對手?四號就是我啊,哈哈。”他大笑一聲,長身而起,猛地朝鬥法場中躍去。


    “你......。”胖子見他飛出去,胖嘟嘟的手指著他,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那臉上兩塊肥肉,從鐵青變成慘白。


    輕輕落在胡亂天的對麵,台上之人見兩人終於下場,一場精彩生死搏鬥又要在眼前呈現,不由高呼起來。


    哪怕是修士,修得一顆堅硬的心,在此時,也被此場中激情點燃。


    “道友這一身氣息和勇氣,值得胡某記住你的名字。”胡亂天其實也知,既然對麵之人被勾有為定位四號,想必實力相差不大,今日之戰,恐怕很是艱難。


    “不必,曾某隻要你一隻右手。”易恒曆經無數凶險,連二階蟲族都單獨對付過,雖然被追殺得老命都差點丟掉,但這麵對生死的經曆絕對還留著。


    “曾道友有此自信,那便太好,隻希望你不要讓胡某失望。”


    胡亂天見他還是如此淡然,如此托大,心裏冒出無名之火,但反而語氣平淡。


    “不會讓你失望便是。”他此時卻發現胖子不隻是失望,而是絕望。


    “請。”十丈之外的胡亂天雙手拱。


    “請。”他自然也有樣學樣。


    兩人對話聲音雖小,但似乎被什麽放大了一般,盡皆傳進看台上眾人耳裏。


    一時間無數人議論紛紛,不知胡瘋魔麵前此人是誰,麵對瘋魔竟然還會如此淡定。


    胡亂天雙手一放,右腳猛地蹬地,身形便忽地消失在原地,十多丈的距離轉瞬便到,右手成拳,朝易恒胸口擊來。


    易恒立即知道,這是要報今日之仇呢。


    深吸一口氣,運轉靈液,右腳向後半步,半蹲身體,靈液集中右拳。


    猛地擊出右拳,同時像是被右臂帶動一般,整個右邊身體向前傾倒。


    “轟”一聲巨響,兩人這毫無花招、純粹比拚修為的一拳,震得全場瞬間安靜。


    隻見場中兩人拳頭一觸即分,兩人身體同時朝後急滑五六丈,顯然修為相差不大。


    想來也是如此,在此處修士,都已晉級築基大圓滿數年,丹田內靈液相差並不大。


    還不等看台之上的修士有所議論,下方兩人身形同時一動,瞬間又交織在一起。


    一時間兩人身影交錯,在鬥法場之上以硬碰硬、以拳碰拳激烈纏鬥起來。


    一陣“砰砰嘭嘭”聲音再次將安靜無聲的眾修吸引過去,連那胖子都漸漸坐正身體,雙目中散發出戰意。


    眾人到不是因為二人修為震驚,而是因為這種毫無花哨的搏鬥而震驚。


    修士鬥法,自然是法術威力大,又不是妖獸,全憑身體,哪怕是妖獸,二階之後,都會將身體某個部位煉成法寶,攻擊和防禦都會上升一大截。


    而這種運足靈液於全身,相互肉搏之戰,卻更是危險,相互攻擊之時,反應時間甚是短暫,一息之間,便可攻出數十擊。


    稍有不慎,立可分出勝負。


    而且這硬碰硬需要承受的是肉身疼痛,和心裏的悍勇之氣,若是稍有退縮,立即毫無還手之力。


    盞茶時間,看台上方竟然還是安靜之極,眾人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音,“砰砰砰”似乎越跳越快。


    “轟隆”又一聲,兩人瞬間再次分開,如盞茶之前一般,像是根本沒有動過。


    但眾人靈識掃去,便已見到兩人渾身淩亂,麵容之上滿是血跡。


    胡亂天伸出右手食指一抹臉上鮮血,湊到嘴邊,伸出舌頭將鮮血一舔而盡。


    那鮮血的腥味似乎更是激起他內心的悍勇,眼中開始散發出絲絲血光。


    易恒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若是仔細看去,便發現他臉上的鮮血並非流出,更像是滲透出來一般。


    這《龍虎大日煉體訣》果然名不虛傳,哪怕才煉到第一層,便已經有明顯的效果。


    怪不得當日紫金飛劍穿過那煉體修士的喉嚨,並無鮮血噴湧而出,而是慢慢滲透出來。


    但此時他還是很佩服胡亂天,從他臉上不斷湧出的鮮血來看,定然沒有煉過煉體術。


    此時想必疼痛之極,但看他這樣子,不僅沒有退縮,而且更加悍勇。


    隻是對於他來說,自從與那二階蟲族拚死相鬥之後,從來就不再害怕與修士相鬥。


    無論是肉搏還是鬥法,想要讓他害怕,還差得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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