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心裏冷笑一聲,實力弱便是如此,既做了殺人的刀,反過來還不得不受人恩情。


    若非自己有所發現,那恐怕今日不僅得按他們安排的辦,甚至還會感恩戴德。


    而這龐家更是心狠,直接將嫡係子弟送上門來,不是龐煌便是其他人。


    那場宴會是蘇妖妖安排,想必是故意吸引自己前去。


    隻不知離人王是偶然到此,還是有其他原因。


    但此時,已是到最後時刻,便讓他們看看什麽叫做翻雲覆雨之能。


    “咳。”他清清喉嚨,此時,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


    勾有為等人麵色失望,孔言興見到他保住性命,略顯欣喜。


    孔自驚等五位煉虛老祖眼神期待,其他修士卻麵露得意。


    “不能服眾?那便全部殺了便是!”


    他一語擊起千層浪,眾人麵色本是各異,此時,所有修士臉上卻都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孔自驚臉色微微詫異,隨即眼神閃出不愉之色,其他人等則是張大嘴巴,一些修士更是把持不住,伸出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站起身來,朗聲道:“怎麽?覺得易某異想天開?還是覺得易某膽大妄為?”


    眾人還在驚呆之中,易恒立即傳音給孔自驚。


    孔自驚震驚一下,驚呼道:“真有此事?”


    震驚之中竟然忘記傳音,一聲驚呼,將在場修士全部吸引,大部分修士臉上漸漸變得緊張起來。


    易恒見他不傳音,自然也大聲回答道:“如假包換,十天一次,一次至少三千兩。”


    “好膽!”孔自驚一聽這數據,立即暴吼一聲,龐家化神期一聽這數據,麵色大變,法力運轉,身形爆退。


    “還想走!”孔自驚威壓瞬間散發,右手一伸,那龐家化神期修士立即被無形拉住一般,不僅不能向外逃走,甚至還倒退回來。


    “四位道友,此山能進不能出,若有違者,殺!”


    孔自驚一聲怒吼,其他四個煉虛身形瞬間消失。


    易恒抬頭看去,隻見四人分居空中四麵八方,遙遙監視此山。


    “孔言興將此山修士全部綁上!”


    “是!”孔言興不知發生何事,右手一揮,一道傳訊符便消失不見。


    此時不過是距龐家化神期逃離瞬息時間,便已有此劇變,讓眾人目不接暇,反應不及。


    待反應過來之時,立即麵露絕望,隨即又大呼冤枉。


    “何方道友,來此作甚?”孔自驚正想喝問,天空中傳來一聲爆吼,隨即一股強大威壓瞬間覆蓋此山。


    山上樹木房屋瞬間倒塌不少,人影晃動。


    “哈哈,道友不必驚慌,離某不過是路過此地!”


    “路過此地?離道友不好好在你河州呆著,難道想來切磋一番?”


    天空之中兩人聲音越去越遠,顯然已是追擊而去。


    而山上人影晃動之時,有修士想偷偷飛下山,剛出山界,身體便爆炸而死,灑下一地鮮血碎肉。


    易恒暗自心驚,這煉虛期修士殺起人來,其殘忍程度不差自己,而且根本不見動手,這比起自己又優雅得多。


    “如今,還要解釋什麽?”孔自驚此時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何事,那離火聖宗煉虛期到此自然不會是偶然路過。


    想必趕到此地之時,見大勢已去,不得不退讓。


    “嗖,嗖,嗖......。”


    數道人影瞬間朝不同方向衝下山去。


    孔自驚大笑一聲,“你等未曾見過煉虛之能,此時竟然妄想逃走?”


    “嘭,嘭,嘭......。”


    無一例外,凡是衝到空中,超過某一界限,無論化神還是元嬰,全部身體爆炸而死,僅僅剩下一地鮮血與碎肉。


    瞬間,空中便飄灑下鮮血細雨,勾有為嚇得雙腳顫抖不已,站在椅子後牢牢抓住椅子靠背,才堪堪保持身體直立。


    毒蛇與陳守天眼裏,卻露出羨慕之色,這才是修仙界該有的風景。


    易恒同樣心驚不已,化神期與煉虛期相差竟然如此之大?


    微微思索,便找到原因,這幾個煉虛都是從試煉之地回來,自然也經過十年磨煉,煉體訣和靈魂早已修煉到不知何種等階,又豈是這尋常化神期可擋?


    “易道友,這,這是發生何事?”勾有為顫抖著問道,不知他為何能夠如此反手為雲,覆手為雨。


    三天之後,易恒已經盤坐在城主府的地下修煉室之中。


    三天前,自己傳音給孔自驚老祖的隻有一句話,“有蒼羽玄晶礦,私自賣給東南大陸,甚至離火聖宗也有染指。”


    那孔自驚聽到蒼羽玄晶礦,便已大為震驚。


    後來自然帶他前去那礦洞之中,那礦洞已經全部堵好,但對於煉虛期來說,想要再挖開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當孔自驚臉色難看之極地麵對已經被挖走的小部分玄晶礦,那能殺人的眼神,自己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一聲令下,六個家族三千上下修士,全部擊殺當場。


    煉虛一怒,滿山血霧。


    整座中央大山,飄著蒙蒙血霧,直到昨日,才漸漸消散,隻是樹上、石頭上、地上的碎肉,讓勾有為勞累


    一天,方才清洗幹淨。


    當然,他很是願意,如今正在將城中數個略有實力家族召集過來,不得一個時辰,又有六個家族將各種崗位填充,礫砂城又恢複之前的穩定。


    這修仙界中,缺的自然不會是修士,他一聲招募令,無數修士便匆匆趕來。


    而作為此次最大功臣的易恒,理所當然將此城占據,同時還能與幾位老祖談起條件。


    隻不過他也是知進退的人,那蒼羽玄晶礦不敢多染指,隻是要產量的一成而已。


    哪怕如此,也讓幾位老祖麵露難色,那時,麵對幾位老祖的臉色,他懷疑自己是否要求太高,是不是也會被斬殺滅口。


    但後來他還是小看煉虛老祖的算計,等麵露難色勉強答應之後,讓他對於後麵的蒼羽玄金礦便不再敢開口多要,僅僅保持原來份量。


    一切談結束之後,幾個老祖便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立即知道吃虧太多,但奈何為時已晚,隻得苦笑接受。


    誰叫自己心計不足?老辣不夠?


    好在此次收獲也是巨大,蒼羽玄晶礦是其一,那礦可不敢賣,隻能自己用,他自然也沒有想過要賣。


    玄金礦則可為他一年帶來兩三千萬靈石的收入,還有其他產業也能帶來收入,隻是這些,全部交給勾有為。


    勾有為不覺得壓力大,反倒覺得興奮之極,麵色紅潤,羽扇狂煽。


    易恒在意的自然是這落腳之地,靈氣倒是不濃鬱,但卻是自己的地方,是用命換來,如今心裏覺得踏實不少。


    毒蛇與陳守天似乎受到刺激,或者是見到煉虛期修士之能,自己找尋城主府兩個修煉室,閉關修煉。


    如今,一切進入正軌,整個礫砂城似乎沒有受到那夜的影響,當然,那夜長街一戰,被千餘修士傳播之後,從今便成為城主傳說之一。


    而後,所有關於城主的事跡漸漸被挖掘出來,隻不過相對於長街一戰來說,其他事跡也隻是略有亮點而已。


    易恒盤坐下來,安心修煉煉體訣與真魂訣。


    如今,等待的,隻是易門消息。


    “道友請留步!”聖魔宗,申屠天不知受到何種打擊,或是高興過度。


    自試煉之地回來之後,稱呼聖魔宗修士不再稱謂師兄師弟,通通稱作道友。


    想來是要進入易門,不再將自己視為聖魔宗弟子一般,唯有對蘇妖妖與坤如山的稱呼不變。


    其他弟子不知他發什麽瘋,但他實力也強,被他叫住,自然也不敢不應。


    此時,他叫住一位聖魔宗弟子,“道友請留步!可知蘇師姐在何處?”


    “蘇師姐,好像在那座高峰,數天之前就有師兄隱隱聽見琴聲。”


    申屠天聽他說完,眼裏閃出欣喜之色,拱手告辭,朝遠處山峰飛去。


    臨近山峰,果然能聽見隱隱傳來的琴聲,正是那曲《修仙途中忘平生》。


    隻是此時琴聲,已無牽強附愁之意,而是滿滿淒涼之音,聞之催人淚下。


    但申屠天不僅沒有被催下眼淚,反是欣喜之極,朝山頂急速飛去。


    晨風吹過,他欣喜的麵容漸漸變得悲戚,似乎受到此琴聲影響,也或是心裏痛惜之極。


    山頂之上,一黑衣修士背對著他,遙望蒼穹,癡迷撫琴。


    “蘇師姐。”申屠天微微心驚,本來喜愛豔麗道服,正好配合她修煉功法的蘇妖妖,此時竟然是一身黑色道服。


    那黑色卻又不是一般黑色,而是魔幻一般的黑色,雙眼凝視瞬息,便覺心神渙散,漸漸有入魔之感。


    這身道服,她何時獲得?


    蘇妖妖仍是癡迷一般,並未回話,也未轉身。


    “蘇師姐,為何變成這身打扮?”申屠天揣摩之能自然非同一般,見她數息不答,便已大致知道原因。


    當下眼裏射出一絲狠辣,沉聲問道:“蘇師姐莫非是因為易恒?”


    “我的事,不用你管!”蘇妖妖聲音不再充滿媚意,而是毫無感情的冰冷。


    “那易恒不過資質極差修士,仗著機緣才有如今修為實力,有何值得師姐掛念?”


    蘇妖妖見他老是提起那名字,猛地轉過身來,嗬斥道:“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


    申屠天雙目發紅,這是何等悲痛才會如此神情?


    隻見蘇妖妖眼中早已不複媚意,哪怕是看著他,也如同看著一塊石頭,甚至連石頭還不如的樣子。


    言語間雖是憤怒,但絕美的臉上,卻無半分情感,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團空氣。


    他雙拳猛地捏緊,心道,今生必殺你,哪怕為此佳人。


    “蘇師姐,我這便去將易恒斬殺!”他眼裏含淚,在此時的蘇妖妖麵前,感到很是痛楚。


    一種無能為力的痛楚,從心而生,直至靈魂。


    “哼,憑你?言姨不妨之下,也未曾成功,敗退而回,如今他更是穩坐礫砂城城主之位,你,用什麽去殺?”


    申屠天眼中猛地驚喜之極,哪怕是諷刺是嘲笑,隻要她能有一絲感情便好。


    但隨即,他麵色又瞬間如死灰一般。


    語氣之中雖有諷刺有嘲笑,但眼神還是像在看一團空氣,潔白如玉的容顏,仍是毫無一絲表情。


    連冰冷,連譏諷,都未見一絲。


    更令他心痛的是,哪怕此時,仍是將易恒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


    恨到極致,便是愛?


    若是這樣,他也寧願她恨自己,恨到極致,恨到時時關注自己的一切。


    隻是,如今不僅不恨,或許,是不屑去恨。


    “嗷!”他心裏猛地高吼,但當著蘇妖妖,自然不會如此失態,隻是痛苦卻是必然。


    “師姐自得到那卷曲法要訣,琴技大增,隔著老遠便覺猶如仙音一般。”


    他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誠心誇讚道。


    蘇妖妖右手朝後一招,那古琴便飛到手上,微微運轉法力,隻聽“嘭”一聲,古琴瞬間化為粉末,被晨風吹散。


    “從今往後,再不撫琴。”低歎一聲,蘇妖妖飄身離去。


    申屠天滿麵癡呆地望著到處飛舞的古琴粉末,毫無意識地雙手伸出,欲將一點點粉末接住。


    “這裏,還有這裏,過來,哈哈,來。”如同瘋魔一般,身形四處晃動,將一粒粒粉末抓在手裏。


    片刻之後,終於停下,攤開滿是粉末的雙手,仍由晨風吹散。


    如同吹散他心裏的最後一絲情感,如同吹散他最後一絲希望。


    山峰依舊,晨風依舊,他凝望著遠空的雙目漸漸變得空洞,一身道服被陽光從樹葉中照射,映射成斑斑點點的樣子,胡亂在晨風中飛揚。


    隱世佛門,胖子餘高飛喃喃低語:


    “......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隨著這低語聲,胖子盤坐的身體漸漸膨脹高大,散發縷縷佛光。


    公孫世家,公孫致昌認真聽著麵前老修士教誨:


    “合縱連橫,合眾弱以攻一強,連橫,事一強以攻眾弱,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生存所逼迫,都是為了生存......。”


    一處綠水碧波之上,秋水依依笑吟吟地看著十多丈外的坤如山。


    有水的地方,便是她的主場,兩人交手盞茶功夫,難得平手收場。


    “依依,若是以後有人要與你鬥法,我一定會告誡他,不可在帶著水的地方。”坤如山眼中散發光芒,收斂法力,踏波朝她走去。


    秋水依依嬌嗔道:“若是你舍得,依依便輸了又如何?”


    坤如山長笑一聲:“哈哈,自然舍不得,舍不得!”


    碧波依舊,兩人親密並肩遊水,留下陣陣笑聲,驚醒波浪不斷翻滾。


    墨家,墨昌誠一臉恭敬。


    前麵坐著的可是墨家唯一老祖,當年也從試煉之地殺出重圍,隻可惜危機之下,不得不突破元嬰,無緣進入那勢力之中。


    “修仙界之安寧,非戰之功,乃是平等仁愛所致;唯有異族來襲,方能體現本家思想,卻是晚矣!”


    ......


    凡是從試煉之地出來的修士,皆在等候著易門信息。


    而在此期間,各家各門長者師傅皆對弟子有所交代,畢竟,進入易門如此門派,能為家族為門派帶來巨大利益和榮耀。


    更為重要的是,若是進入易門有所成就,更能宣傳自家思想,讓更多修士得以知曉。


    易恒與毒蛇、陳守天三人自然沒有長者師傅叮囑。


    但卻有勾有為叮囑。


    此時他鬱悶地看著前方搖著羽扇,已經叮囑了兩個時辰的勾有為,一邊渡著步子,一邊思索著還有什麽沒有交代。


    毒蛇與陳守天早已聽得昏昏入睡,若非易恒一再要求,他倆恐怕早就離去。


    兩個時辰以來,勾有為從他獨自一人一鋪,做丹藥生意開始,一直講到今日,城與城之間的交易。


    他想要闡述的意思,易恒很明白。


    隻是他不明白易恒很明白,想了十多息,感覺再沒有什麽要叮囑,便總結道:


    “總之啊,這生意之道,與修煉之道並無多大區別,從大方向來說,是相輔相成,易道友你等可是明白?”


    勾有為隻能問他,唯有他尚在認真聽。


    “自然明白,若是我等實力越強,你生意便越是好做!”


    勾有為大為欣喜,右手羽扇煽得更是著急,大笑道:


    “哈哈,不錯不錯,這是大方向,若是從細節來說,其實生意之道與修煉之道也是相同,易道友,明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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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恒低笑一聲,不明白他既然知道兩者相通,為何就不願意修煉,當下回答道:


    “自然明白,生意之道,哪有穩賺不陪?就算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若是稍不注意,也有血本不歸的一天。”


    “啪。”一聲,勾有羽扇重重拍在左手。


    “不錯,但哪怕是遇到如此情況,萬萬不可有輕生之意,若是振作精神,能夠小心慎為,也定然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他很是滿意,易恒竟然真的明白。


    易恒自然知道,修仙界險惡,哪怕修為高實力強,若是稍不注意,也能輸掉性命。


    但卻不可有放棄想法,保住性命,定然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他盯著不再思索不再囉嗦的勾有為。


    心裏知道,這便是他的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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