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被拉進虛空,自然不知那瘦手瞬息間彈出的七道指風,不僅將拍向他的七隻手掌全部打散,似乎還將七人同時擊中。


    隻聽七聲悶響,八卦圖周圍本來盤坐如山的七道身影難以自持地晃動兩下。


    雖然又立即穩坐不動,但從悶響聲中也知,方才那瘦手兩根手指虛彈的指風,竟然同時讓七人受傷。


    震字之上,魂姓修士捂住胸口,雙眼死死盯住易恒消失之處,麵現驚疑不定之色。


    “好,好個巽堂,欺人太甚,不僅包庇孽徒,還仗著修為傷害我等,莫非欺我妖族無人?”


    妖姓修士脾氣暴烈,兩丈大小的身軀猛地站起,一副要衝去拚命的樣子。


    他想要拚命的對象正是巽字上空,剛才收手最快,唯一沒有受傷的巽堂禹長老。


    此時,禹長老麵上現出若有所思之色,並未在意妖姓修士的威脅,隨意說道:“易恒已死,妖道友若是不服,盡管將妖族修士請來。”


    “你......。”


    “你什麽你?妖道友莫非不問問魂道友此時在想什麽?”


    禹長老似乎有恃無恐,一頓反譏,將妖姓修士氣得七竅生煙。


    但他朝魂姓修士望去,確實見他像是正陷入回憶之中的樣子,不由開口問道:“魂道友,我等受到如此欺淩,你還在想什麽?”


    魂姓修士從回憶中反應過來,但根本不回答他的問話,反而略顯畏懼地朝禹長老問道:“乾坤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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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姓修士見兩人對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態度,很是不滿,猛地大吼道:“什麽乾坤無極,你等是軟骨頭麽?”


    禹長老對他的吼聲毫不在意,恭敬地微微點頭道:“正是!”


    魂姓修士得他答案,麵色一白,眼神中畏懼之色更深,隨即朝妖姓修士冷聲喝道:


    “什麽軟骨頭,妖道友想死別拉著我等,既然是他親自執法,那易恒必死無疑,我等走!”


    說完,絲毫不顧妖姓修士滿麵驚詫之色,盤坐在空中的身軀也不起身,口中暗念法訣,龐大的身軀便在原地消散不見。


    周圍五人似乎也知曉發生何時,同時施法,隨即身軀也消散在原地。


    唯有妖姓修士喃喃自語道:“乾坤,無極,乾坤無極,他是......。”


    他低吼出來,但隨即看見禹姓長老麵上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猛地捂住嘴巴,趕緊施法,瞬息間龐大身軀便已消散。


    見眾人離去,禹姓長老似乎感到有些可惜一般,嘴裏輕聲念道:“星空八層境,一層一星空,那是七層巔峰啊,想找死?”


    “長老請替趙家做主啊!”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試探著飛回八卦圖上,對著她,倒頭便拜,言語中冤屈、怨恨之濃烈,聞聲便可知。


    禹長老也不低頭,隻管說道:“替趙家做主?莫非是神鹿選你趙家之事?”


    下方跪拜的修士聞言,瞬間淚流滿麵,蒼天有眼,不,長老有眼,趙家冤屈快要得伸。


    他正要哭喊兩句,卻又聽禹長老說道:“那是之前的事,剛才收到傳訊,神鹿衝出趙家,投身於秦家,你且回去吧!”


    “這.......。”


    跪在地上的趙


    家修士滿麵驚疑,正想說“這不可能”,不料禹長老伸出右手輕輕朝他一揮。


    清風徐來,掃過八卦圖,那跪拜的修士便不知所蹤。


    “希尹,你是否有話要說?”


    “嗯嗯......。”掙紮著想要開口卻吐出連串焦急的聲音響起。


    “你不用說了,就算神鹿不轉投秦家,師傅也相信你的話。”


    “嗯嗯......。”顯然她還是被束縛著不能開口。


    “隻是師傅雖信你的話,也得親手殺了他,當年帶你進易門之時,便知他會拖累你的修行,隻是以為以他的資質,絕對進不了易門,如今看來,確實是你的拖累!”


    “嗯嗯......。”


    “哼!像你一樣資質的修士,近千年,在此天外天上,起碼也是中遊弟子,修為更是達到煉虛巔峰,而你,竟然隻到化神期。”


    “嗯嗯......。”


    “再有五百年,噬靈族攻來,沒有足夠的修為,如何保得性命?他拖累你,死有餘辜,如今你可安心修煉了,咦,你還想說什麽?”


    “哇!”一聲大哭響起,“師兄沒死,師兄不會死!”


    “哼!長老鐵麵無情,他豈有活命之機?好好修煉吧!”


    “希尹自,自今日起,閉,閉死關修煉,噬靈族不來,絕不出關,噬靈族來,希尹必全力斬殺,直到身死道消為止......。”


    似乎悲傷到極致,哽咽得話不能連續。


    帶著哭聲的話語未落,嬌小的身軀便已飛出百丈有餘,轉瞬間,便消失在遠處。


    巨大的八卦圖上,再無任何人影,隻有一聲輕歎留在原地,隨後又消失在空中。


    易恒雖然意識模糊,但卻仍是能感覺身下很是冰涼,那種冰涼,從後背侵入心裏,傳遍全身。


    他眼珠在緊閉的眼皮下微微轉了半圈,隨即又停止不動,仿佛仍是昏迷一般。


    對於他來說,距離神鹿虛空通道傳送隻剩一息的那一刻起,所經曆的一切,像是一場惡夢一般。


    時而峰回路轉、驚喜交加,時而性命難保、哀傷絕望。


    是的,哀傷絕望。


    他暗歎一聲,想不到神鹿最後關頭答應了自己,卻仍是落到如此下場。


    距神鹿虛空通道傳送結束一息之時,他用盡全力將靈魂衝出紫府,隻要傳送出來,靈魂便立即帶著八卦盤逃之夭夭。


    他不敢賭。


    隻要神鹿不答應交易,那他與仇希尹的計策就絕對不會成功。


    所以他隻想在衝出虛空通道的那一瞬間,逃走。


    隻要靈魂能逃走,那奪體重生也不是難事。


    當然,一直陪著他的八卦盤也定要帶著。


    卻不料當靈魂攜帶著八卦盤衝出紫府時,便聽神鹿驚疑地“咦”了一聲,隨即,剛衝出紫府的十二丈大小的靈魂,便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砸回紫府。


    那一刻,他心裏的震驚無複以加。


    十二丈大小的靈魂離體,竟然連是什麽攻擊都未曾看到,便被打回紫府,這是何等攻擊?


    當他暗道“吾命休矣”之時,卻發現回到紫府中的靈魂安然無恙,並未破碎也未受傷


    。


    那道攻擊之強大,竟然能夠將力道用得如此之完美?


    除了神鹿,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


    神鹿,竟然強大如斯!


    好在他震駭之時,腦海中卻傳來神鹿急急的話語。


    “竟然在你這裏?為何會在你這裏?”


    “既然在你這裏,那便再信你一次,不可再暴露此物,一定要活下去,我馬上去秦家!”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耳邊便聽見“轟”一聲響動。


    他知道,傳送已經結束。


    神鹿的話隻聽懂了一句,它馬上去秦家。


    當即,他興奮不已,雙眼發光。


    正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實在讓他心潮澎湃、信心頓生,神鹿既然答應,那今日無憂矣。


    隨即他身體破空而出,朝地麵巨大的八卦圖落去。


    但當他跪倒在八卦圖上時,才發現在八個星空境身前,哪怕隻是麵對他們的法術虛影,自己也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骨骼一寸一寸被威壓壓碎,麵部一寸一寸接近地麵。


    連話都無法多說一句,更別說辯解。


    那時,他的心從萬丈高空瞬間跌入萬丈深淵。


    死則死矣,這一起一落,差別之大,實在令他難以接受。


    那一刻,連同骨骼一起被壓碎的還有所有的狂妄、驕傲和尊嚴。


    沒有實力,何來尊嚴?


    正當他心灰意冷之時,卻又看到那道熟悉之極的身影。


    要與自己“朝朝暮暮,陽台之下”的身影。


    他腦海中回想起淩空站立在禹長老兩丈大小身軀旁的嬌小身軀。


    雖然被禹長老施法遮蓋全身,但那熟悉之極的身影,卻像是用刀刻在心裏一般,想要抹去一切印記,但卻又深深想起。


    那絕對是希尹。


    絕對是從小島之上便一路走來,經曆過萬千磨難、死而還生還說永遠不離不棄的仇希尹。


    那絕對是巫山之上共赴雲雨,吟出“旦為朝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的仇希尹。


    隻是她為何從頭到尾,卻一句話也不曾說?


    她為何能冷眼看著自己遭受這一切?


    此時,他心裏之痛楚萬言難敘,右手自然彎曲的小指微微顫抖,像是想要握緊拳頭一般。


    但他卻極力壓製著,不敢有分毫動作。


    他能感覺到,此時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後背接觸地麵之處,冰冷的感覺中還有些粘稠。


    冰冷是地板傳來的,粘稠卻是身上的血液滴趟在地上、在身下,將幹未幹之時,便有些粘稠。


    此處是何處?


    莫非,八個星空境同時伸手取自己性命,八道威壓率先壓到身上,自己便已昏迷,但卻因此逃得性命?


    他想要用力搖晃頭顱,卻又生生忍住。


    危險,雖是若有若無的危險,卻也是自穿越以來,從未感受過的危險。


    渾身帶血的汗毛保持著昏迷時粘貼在肌膚上的樣子。


    那種心驚肉跳的危險,令他連一根汗毛都不敢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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