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苓往白子笙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美眸中精光湛湛。


    虞苓所想,白子笙自是不曾知曉。


    他想著回去便能見著左丘寧,嘴角微勾,眼中滿是清緩笑意,顯得端方如玉。


    “師兄……”


    隻是待他回至冰淩峰,卻不曾看見左丘寧之身形。


    白子笙眉間一皺,心中不知怎地有些慌亂。


    他穩下心神,神識由眉間抽出,探入山脈之中,緩緩掃過。


    未曾在此……白子笙把冰淩峰仔細查看了一遍,卻是絲毫未曾發現左丘寧的蹤跡。


    “莫非師兄離宗曆練去了麽?”白子笙眼中猶疑,卻隻想到了這般可能。


    左丘寧既是出關,想必除去暗傷已愈,亦是有瓶頸之故罷,這般情況之下,出宗曆練倒是極有可能的。


    他輕歎一氣,眼底閃過一絲黯色。


    也罷,修行之人,便是應一心向道,不該兒女情長,他又何苦糾結於此,徒生煩惱。


    白子笙於左丘寧洞府前靜立片刻,隨即身形一晃,便是往山外而去。


    他的師兄已是不在冰淩峰,那麽他白子笙亦是不必苦等,既已得了弟子令牌,便去試煉之地好生體會一番罷。


    白子笙尋著弟子令牌的指引,腳下迅疾如風,正是往宗門南向那處群山而去。


    白子笙在臨近那片山脈之時,便足下輕點,落於地麵之上——宗門有令,試煉之地方圓千裏,皆是不得禦空而行。


    白子笙從空中落下,腳下卻是不停,乃是以不疾不徐之速度,緩緩而行。


    隻見其身姿挺拔,步履穩健,看似平常,實則兩步之間,已有數丈之遙。


    便是這般從容之態,不過數十息,白子笙已是到了這片群山之外。


    山前設了一處城牆,足有千丈之高,把這片試煉之地牢牢圍護。


    他暗暗打量一番,腳下一轉,便是往一處而去——


    那裏,有許多穿著不一的弟子行進行出,想來應當是進出之門了。


    白子笙神色自若地排到了一行人之後,手中輕撫衣襟。


    那隊伍卻是不長,很快便是輪到了白子笙。


    一個麵白無須,神色漠然的中年築基修士看了白子笙一眼,淡淡道:“將弟子令牌至於此處。”


    白子笙一看,白玉鑄成的玉台之上,有著一個小小的凹槽,觀其形狀,卻正是弟子令牌的大小。


    白子笙掏出那如雪般的令牌,輕輕至於凹槽之上。隻見一陣靈光乍現,玉台之上浮現了密密麻麻的字眼。


    腐沼死地、命蛛紅林、吞噬魔窟……


    “欲往何處,隻需集中心神於那處字眼便可。”那修士撩起眼瞼看了一下白子笙,緩緩解釋道。


    白子笙眉梢微動,甫一把心神至於吞噬魔窟之上,便是眼前一暗,再睜開眼來,已是到了一處黑暗所在。


    白子笙眼睛微眯,他此刻已是知曉,現在他所處之處,必定是那吞噬魔窟了。


    隻是……


    此地雖是黑暗幽深,卻是一絲氣息也無,仿佛是一片死地。


    白子笙輕輕皺眉,一手猛地一揮,似柔實剛的真元噴湧而出,直往一個幽暗的角落。


    “嗤嗵——”仿佛有什麽東西掉落於地,發出一聲悶響。


    白子笙手中真元流轉,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待他見著地上的那物時,隻一眼便是認出了,地上這苟延殘喘的物事,正是大名鼎鼎的一類妖獸——


    吞噬魔蝶。


    隻見地上那魔蝶,身長不過一臂,目若鬥珠,雙翅為暗藍之色,此刻已是破爛不堪了。


    而它的口中,有一口器,極為細長,閃爍著暗黑色的光澤,正是它的成名之物,吞噬長喙。


    此物不僅可刺破元嬰以下修士的*以吸取血肉,更可把神魂從修士軀體之中牽扯入腹,用以滋養其身,端得是狠辣無比。且其善於隱藏,常是出其不意地一擊,便要把修士吞吃入腹了。


    白子笙能夠把這魔蝶一擊既中,卻是有些僥幸,不過因著這魔蝶道行較淺,隻堪堪成年罷了。


    若是遇上這吞噬魔蝶之母吞噬王蝶,他白子笙可能尚且來不及反應,便隻剩下一具血肉盡去的空殼了。


    白子笙心頭一跳,額間微濕,行動間愈加謹慎自是不提。


    吞噬魔窟……莫不是吞噬魔蝶的巢穴所在?


    白子笙這般想著,倒吸一口涼氣。


    他此刻修為不過爾爾,若此處當真是吞噬魔蝶的巢穴所在,他稍不留意便會葬身於此了。


    白子笙微微皺眉,看著腳下不斷抽動的吞噬魔蝶,手中彈出一抹藍光,那魔蝶便停下了動作,失了聲息,不過一息之間便化為一堆塵土。


    白子笙不曾知曉這般試煉如何才能結束,此刻亦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遇上吞噬王蝶……憑借那個東西,他白子笙未嚐不能留下一條命來。


    這般想著,白子笙足下輕點,離地而行,朝著一處石道緩緩行去,手中靈光氤氳。


    ————————


    那廂白子笙進入了試煉之地的吞噬魔窟,不知會遇上什麽,這廂左丘寧卻是不曾知曉,正在與一個渾身隱匿於黑袍的“人”對峙。


    “緣何帶我來此?”左丘寧麵上毫無波瀾,唯有眼底有著一絲波動。


    此人能避過仙宗禁製,悄無聲息地把他帶了出來,想必修為極高,他卻是不能與之力抗。


    “嗬嗬,這裏可是起始之地,不帶你來此,又去往何處?”黑袍之中傳來一陣輕笑,本該是極為悅耳的聲音,在此時卻是顯得詭異非常。


    隻見此地雲氣升騰,滿眼皆是黛綠之色,不是萬青山上又是何處?


    此時左丘寧與那黑袍人,正是端坐於那白子笙曾經修煉之地,亦是左丘寧曾於此處的居所,那方簡陋的洞府。


    左丘寧坐於石蒲之上,背脊直挺,眉目含霜。他未曾把目光投注於那黑袍人,而是盯著另一處,不再言語。


    黑袍裏伸出了一隻蒼白至極的手,在陽光下幾近透明。那手輕輕一翻,掌中便出現了兩個瑩潤的玉杯,內裏是清香撲鼻的靈茶。


    “此茶乃是萬青山一絕,來此不品卻是可惜了。”那聲音輕輕淺淺,仿佛與左丘寧乃是知交好友,勸他品一壺好茶。


    左丘寧垂眸一掃,手中拿起玉杯,放在唇邊輕輕一抿,隨即便放下了。


    “你啊……”黑袍人輕輕一笑,語氣中仿佛帶著一絲無奈。


    “想必你心中甚多不解罷?”黑袍人蒼白無比的手指摩挲著玉杯,漫不經心道。


    左丘寧眉頭一皺,緩緩道:“此事與子笙有關?”


    “嗬嗬嗬,那是自然。我帶你來此,便是為了告訴你他的過往罷了。”黑袍人仿佛極為愉悅,很快便是回答了左丘寧。


    “有何過往。”


    “白子笙是白龍府的庶子,此事你應是知曉罷?”黑袍人緩緩道,想來他也未曾覺得左丘寧會回答於他,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那你可知他雖名為庶子,實則連得雜役亦是不如?那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凡女——這個估計你也是知曉的,”黑袍人頓了頓,又道:“可是一個凡女,又是如何生出一個單水靈根的孩童?你等不知,我卻是知曉,天地有則,雖仙凡結合亦是可以誕下身懷靈根之人,卻皆是為五靈根,不曾會出現單靈根之子。”


    左丘寧聞言,麵色微變,隨即又恢複了冷若冰霜的模樣:“那又如何?”


    “嗤,不如何。”黑袍人放下手中的玉杯,那隻蒼白極致的手又伸回了袍中。


    “我不過是想告訴你,白子笙之母,並非凡女,僅此而已。”


    “是以,子笙生母為誰?”


    “自然是你所知那人,我不過說她不是凡女罷了,又不曾說她不是白子笙之母。”黑袍人語帶促狹,輕聲道。


    左丘寧微微頜首,心中卻仍是疑惑。


    “她並非凡女,卻亦非修行之人,她的身份牽扯極深,便是我,亦是不能找出她的來曆。”黑袍人口中喟歎,語意深長。


    左丘寧暗自皺眉,並非是因著黑袍人所言這般,而是在想,若是白子笙得知這般情況,當是何反應?


    “莫要擔心你那小師弟了,他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黑袍人仿佛看出了左丘寧心中所想,淡淡開口,言語中帶著微微提醒。


    左丘寧看他一眼,麵色絲毫不變:“子笙乃吾之師弟。”


    “嗬嗬,你倒是個好師兄……”黑袍人站起身來,“白子笙之事,便隻能告於你這些。但有一言,本座需要你記住。”


    左丘寧微微抬頭,黑袍人卻是不看他:“白子笙執念已是極深,若是你……”


    左丘寧神色不變,打斷了黑袍人:“子笙乃吾之師弟。”


    “既你這般篤定,那本座亦是無話可說。”黑袍人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語氣平常道。他黑袍舞動,衣袍一兜,便是把左丘寧收入袖中,隨即便如一縷青煙,霎時間飄蕩不見。


    左丘寧站立於黑袍人袖中,眉間緊皺。


    雖他自黑袍人口中知曉了一些東西,但卻不一定當得真。隻看這人藏頭露尾,便是令他有些疑慮。


    但這般說辭若是不假,那他是否要與白子笙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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