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寧於修行之中,正感悟萬千大道真意,卻覺心頭微動,一瞬茫然,萬千大道真意崩離潰散,不見其蹤。


    晶瑩冰石瞬間隱入識海深處,無法找尋,大道長河洶湧而過,僅餘一絲玄奧波紋。


    他緩緩睜開雙目,眸中一縷微芒閃動,隨即便是平靜無波,眉目冰寒,似是無心無情。


    他一身素衣無風而起,凜冽如鋒,袍袖輕拂間,空間顯現出道道裂痕,幽深暗沉。


    隻見其間瑩星點點,透過裂縫傳遞而出,本應顯得深邃柔美,但在左丘寧看來卻毫無旖旎之感,而是透露著一絲邪惡詭異的氣息,帶著迷亂與惡意,便是普通修士見之亦是會登時感覺不喜與不安,更枉論左丘寧這等心台通明,體清身淨之人,更是對這般氣息排斥不已。


    左丘寧眉峰微皺,氣息冰寒綿長。


    那邪惡氣息甫一泄出,左丘寧便覺隱有不妥,本是極為穩固牢實的道心竟隱隱有動搖之態,讓得他眉眼間寒意更甚。


    正欲安撫道心,卻不知那幾點瑩瑩星光微微閃動之後,竟是突然發難,一股無形而強大的風浪越過虛空裂縫,直往左丘寧之處噴湧而來。


    左丘寧眉間微熱,磅礴神識順湧而出,與那虛空風浪一瞬相接。


    “嘭——”


    兩股力量於空中交匯,發出一聲巨大轟鳴。


    空間被強悍的衝擊震得再次裂開,那諸多裂縫中,本是暗沉不已的虛空內壁,逐漸顯現出點點熒光,明滅閃爍。


    常言虛空浩渺,其間暗藏殺機無數,但這般詭異之事仍是極為少見,而左丘寧雖已是金丹真人,但那風浪無端無由,卻帶著極為恐怖的力量,左丘寧便是拚盡全力,亦是無法抵擋其間的洶湧惡意。


    左丘寧悶哼一聲,一身氣息翻湧,寒意盡出。如同這般無可奈何之態,左丘寧所遇,不過是在麵對漢源城中的詭秘神識,來去無蹤的黑袍之人,以及如今的虛空惡意罷了。


    大道無涯,仙途漫漫,便是他已躋身金丹,亦不過滄海一粟,在高階修士眼中亦不過一隻稍大的螻蟻,算不得什麽。


    如今他所遇之事處處透著一絲詭異,雖不知是何緣由,但若是他修為高深,卻是能不懼任何。


    說到底,修為,於修真界中,方才是被人所認可的底氣,其餘它物,如宗門底蘊,如家族勢力,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麵前,便顯得毫無輕重了。


    左丘寧手中微動,冰寒湧動的真元凝聚於掌間,冷意湛湛,令人觀之便覺遍體生寒。


    那熒光猛然一閃,刺眼銀光掠過,隨即便是遮天黑暗——挾帶著更為猛烈的風浪,再次席卷而來。


    左丘寧袍袖一抖,真元流轉間一道術法破空而去,化為一柄巨劍,橫亙於左丘寧身前,劍身顫動間,道道劍氣噴薄而出,凝成密不透風的劍網,與那幽暗風浪糾結於空中,看似脆弱不堪,卻將那來勢洶洶的風浪阻擋於身前。


    左丘寧抬首,眼瞳竟是化為銀白之色,丹田之中靈劍旋繞,發出陣陣錚鳴,仿佛在渴望與那詭異風浪快然一戰!


    左丘寧抬手一指,丹田之中氣息升騰,寒意彌漫,金丹急促旋轉,激起一層層真元之力,本源寒意從中抽取而出,融入真元之內,本便磅礴的真元更顯強悍。


    道道真元夾雜著本源寒意湧入靈劍之中,靈劍發出一聲長鳴,劍身顫動不已,竟似是萬分興奮。


    靈劍從丹田之中幻化而出,於空中飛旋,不過一瞬便是衝入了那劍網之中,與劍網融為一體,瞬間寒意森然,劍網光華更甚,向著那詭異風浪包圍而去。


    隻見本便覆蓋著厚重冰層的洞府再次結出冰華,形成一叢叢冰刺,晶瑩華美,而又滿是危險之意。


    劍網將那風浪層層包裹,不露一絲一毫氣息。那虛空風浪在其間掙紮翻滾,扯出道道裂痕——卻再沒有出現那詭異熒光。


    左丘寧心念一轉,金體內金丹滴溜溜地急促旋轉,縷縷寒意被抽取而出,盡數融入了劍網中的靈劍之內。


    靈劍一霎之間劍芒大盛,直入風浪之中,在其間翻轉攪動,鋒芒盡顯。


    劍鋒凜冽,寒意森然。靈劍本便是由左丘寧蘊養而出,與左丘寧心意相連,性情相近。


    而左丘寧乃是心思純正之人,體內無塵無垢,正氣凜然,是以靈劍亦是正氣盈身,術法運使間罡氣十足,正是能將那邪惡風浪穩穩克製之物。


    那靈劍一個突刺,劍罡暴漲,劍意凜然,便是將那詭異風浪狠狠擊破!


    那風浪一瞬之間四散而去,撒下點點黑塵,隨風而起,陰邪之意卻毫不削減。


    左丘寧隨手一揮,一道真元突射而出,刹那間籠罩洞府,那些黑塵便徹底消亡,不留一絲痕跡。


    那靈劍於空中盤旋幾許,錚鳴不已。左丘寧雙目微動,它便飄至左丘寧身前,輕輕地融入了左丘寧體內,與金丹為伍。


    左丘寧雙目微闔,真元自丹田而起,流入四肢百骸——卻不知異變突生!


    左丘寧隻覺眉間一痛,識海之中不知為何閃出一絲詭異黑光,四處飛掠,掀起滔天巨浪,翻騰不已。


    而識海被侵,周身經脈流淌的真元亦是瞬間湧動而起,饒是左丘寧經脈坦拓,亦是有了一絲脹痛之感。


    這般情形,可不就是神識反噬麽!


    原來那詭異風浪非是不敵,竟是暗藏殺機,分離出一抹詭異黑光,要將左丘寧之神識絞殺殆盡,占據其身,使其成為傀儡!


    然而,這般風浪,本不應有這般靈思,又何來如此歹毒的手段?且左丘寧素來謹慎,卻不知為何那黑光竟是進入了識海之中而未曾被覺察?


    左丘寧眉間緊皺,氣息翻湧,金丹之中本源寒意盡出,將那黑光一一鎮壓,再以神識細細查探,將那隱藏的黑光一一消除!


    左丘寧雙目微寒,麵容冷肅,心中思緒萬千。


    虛空裂痕不比虛空之眼,若是鬥法激烈,修行之中氣息過於龐大,亦是會將虛空割裂出道道痕跡,然不過須臾,這般虛空裂痕便可自行貼合,卻從未如此時一般,於其中衝出詭異風浪,傷人奪命。


    左丘寧微微抬眸,眼底幽暗深邃,神色不明。


    放眼望去,洞府之內早已是盡覆寒冰,幽藍暗沉。其冰層厚重,竟是使得原本極為寬闊空曠的洞府顯得有些狹隘不堪了。


    左丘寧手中一動,真元流轉,寒意逼人。


    他仍是端坐於石台之上,衣袍獵獵,氣息翻滾間,那層層寒冰似是不堪重負,紛紛皸裂,四散崩離,塵冰盈天。


    隨著冰層的潰散,左丘寧之氣息亦是緩緩平複,眉眼冷肅,一身威勢拒人千裏。


    他伸手一撚,一抹晶瑩顯現在其指尖,微帶殷紅。


    “子笙?”


    左丘寧眉間微皺,心中不知為何隱隱有所不安。


    他站起身來,袍袖輕拂,掃去洞府之中的微塵冰屑,便緩步行至那仍是滿覆寒冰的巨石之前,眉眼淡漠無情。


    左丘寧一指輕點,上麵覆著的冰刺冰層瞬間消融,露出巨石原本的模樣。


    巨石緩慢移動,耀目的光芒照射而下,投射在搖曳的冰淩花之上,閃出縷縷瑞氣寶光。


    左丘寧眼神微眯,身形未動,足下已是到了白子笙洞府之前。


    且說白子笙,他於左丘寧之處回轉至自家洞府,卻並未立時進入修行——畢竟異水未得,便是再閉關數十載,亦是毫無用處。


    而他為救白帆,真元幾近枯竭,雖有靈藥滋補,卻有些許藥力殘留,少不得要好生轉化一番,省得堵塞經脈,得不償失。


    於是他自左丘寧之處回至洞府,便是衣衫盡去,將一身白皙肌理盡皆浸泡於靈泉之中,雙眼微闔,不去理會心中萬千心緒,功法自行運轉下,靈藥之力順丹田而起,濃稠如霧,彌漫周身,自四肢經脈中遊走不定,又圍繞靈塔緩慢移動,一絲一縷滲入其內。


    靈泉內有靈花異草無數,皆是經由煉藥大師精心調配而成,藥性平和,本便有調理之能,加之功法奧妙,不多時,白子笙便是氣息平和,眉眼溫潤,俊秀麵容之上略帶薄紅。


    “師兄……”白子笙輕聲呢喃,隨後卻再無聲息。


    若是師兄傾心之人是他白子笙,那該是……


    “子笙。”左丘寧眉間一動,略為感受一番,便知白子笙並未處於修行之中,眉間微緊,口中輕聲喚道。


    那聲音似是極低,清清冷冷,卻又似是極為清晰,越過封堵的石門,直抵白子笙耳側。


    白子笙眉心微跳,眼睫微掀,眼底流露一絲疑惑,一絲壓抑極深的妄念。


    方才……是師兄在喚他?


    白子笙隨後便是一驚,正欲從靈泉之中脫身而出,卻不曾想身體微微一動,竟如被萬斤巨石鎮壓於下,再不能移動一絲一毫。


    這般狀況,亦是白子笙所料未及。


    白子笙輕喘一聲,眉間緊皺,俊秀溫雅的麵容之上,冷意微現。


    而白子笙,雖是未曾處於修行之中,但體內藥力勃發,困於丹田之中,擁堵於四肢百骸中,經脈飽脹,一切氣力仿佛被盡皆卸去,此刻卻是有口難言。


    “子笙。”左丘寧麵色不動,仍是喚道,冷厲的麵容於耀日下竟似顯得有些溫和之意。


    無人應答。


    左丘寧眉眼一斂,素衣無風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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