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江湖動蕩,英雄堡自長子魏啟掌權之後,扶植親信,不斷向外擴張勢力,不少江湖門派畏忌英雄堡的地位,紛紛歸附。而此時,另一個消息也傳遍了江湖:神箭廉家與江湖黑白兩道人士結盟,討伐神霄派叛賊。聯盟內的江湖人士包括江湖三大家的神農世家、東海七十二環島、南海北神宮、岫風寨、玄靈道、曲坊等,甚至還有傳聞,江湖最神秘的門派“破風流”的少主,也在這聯盟之中


    。聯盟的盟主,是不久之前惹得江湖風起雲湧的“三弦女俠”。這聯盟的聲勢,自然是浩大無比,引得江湖上不少黑道人士投靠歸附。一時間,江湖風雨欲來。而同樣是江湖三大家的太平城,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石樂兒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驚訝非常。同樣驚訝的,還有嶽懷江和嶽懷溪兩兄妹,以及認識左小小的所有人士。


    “幾個月不見而已,小小竟然變成盟主了……”嶽懷江感歎,“果然是高深莫測。”


    嶽懷溪無奈至極,“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跟著小小的,唉……”


    石樂兒皺眉,“怎麽,你們對我有什麽不滿意?!”


    兩人立刻擺手,“不敢不敢。”


    石樂兒一挑眉,哼了一聲,滿臉不悅地繼續看著演武堂中練刀的人。


    嶽懷江和嶽懷溪對望一眼,扯開話題道:“魏公子真是天資過人呢。這套刀譜隻練了一個月,已經有模有樣了。”


    演武堂中練刀的人,正是魏穎。他手中握著的,正是“九皇神器”之一的“武靈霸刀”。“武靈霸刀”的刀法講究剛猛烈性,但到了他手中,配上英雄堡的“燕行步”,卻有了別樣的清逸瀟灑。


    石樂兒看著他舞刀,道:“就算是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也能耍成這樣,有什麽稀奇?”


    嶽家兄妹聞言,連連稱是。


    石樂兒心中也知那是奉承。她從未習武,昔年老城主在世,曾想傳她武藝,卻被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極力阻止。父親曾經對她說過:女兒家何苦習武。開心輕鬆地過一輩子,不是更好麽?練武這種苦差事,折磨男人就夠了。


    小時候,她覺得父親很體貼。但如今,她完全不這麽想。開心輕鬆地活著,哪有那麽容易?若不是不會武功,她早就弘揚太平城威名,一統江湖,稱霸天下了!哼!


    她想到這裏,心中不悅,臉色也陰沉起來。


    她一扭頭,道:“我去收租,你們給我好好看著,別讓他偷懶


    。”


    嶽家兄妹立刻恭敬地答應下來,恭敬地目送她離開。


    此時,魏穎已過了一遍刀法,慢慢往這邊走來,稍事休息。


    “魏公子啊,要不要喝水啊?”嶽懷溪殷勤地端上一杯茶,道。


    魏穎笑著接過,“多謝。”


    “公子太客氣了。練了那麽久,累了吧,我替您捶捶肩?”嶽懷溪捏捏手指,諂媚道。


    魏穎這才覺得氣氛詭異,連連拒絕。


    嶽懷溪笑著,道:“魏公子,捶一捶也就收十文錢,也不算貴的麽。”


    魏穎看看眼神閃亮的嶽懷溪,又看了看一旁習以為常的嶽懷江,開口問道:“你們……真的欠了三千兩?”


    嶽懷江和嶽懷溪聽到這句話,沉痛地點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清哪……”嶽懷江仰天一笑,道。


    魏穎想起了自己與樂兒簽的憑據,心中愈發不解,“我還是不明白。太平城乃天下大派,倉廩殷實,石樂兒為何會對金錢如此看重。”


    聽到這句話,兄妹倆都笑了起來。


    “魏公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嶽懷溪笑著說道。


    “樂兒什麽都不怕,就怕被人看低了。可惜她現在每天穿金戴銀,擺富擺過頭了。”嶽懷江也笑,“魏公子,你不是外人,我便跟你說實話好了。太平城占地千頃,應有盡有,這的確是事實。不過,太平城中的食客,何止三千。”


    “你的意思是……”魏穎明白了什麽,卻不敢確認。


    “老城主過身之後,太平城早已入不敷出。城內都是江湖人士,又有多少人願意耕田種菜,自給自足?魏公子不也是來白吃白住的麽。”嶽懷溪補充道,“樂兒繼位的時候,賬房裏隻剩下三百兩銀子,還不夠全城半年的花銷。當時,樂兒便替全城的人都算了一筆帳,還揚言,若誰還不清欠款,就趕出太平城,自生自滅


    。”


    “其實,樂兒完全不必如此。賺錢養家,是天經地義的事麽。”嶽懷江笑道,“對吧,小溪?”


    嶽懷溪點了頭,“就是啊。”


    魏穎聽到這裏,不禁微笑。


    嶽懷江帶著笑意,道:“魏公子,樂兒與你合作,表麵說是為了那七成收益。但這是豪賭,太平城根本輸不起。這其中多少是利益,多少是情分,魏公子應該清楚。”


    魏穎的笑容依舊留在臉上,握刀的手卻握緊了。即便以前不清楚,現在也清楚了。他曾經的所做作為,都是如此幼稚。責任一物,他曾棄如敝屣,但如今那份沉重,讓他心安。


    三人相談甚歡,待談罷之後,又開始互相切磋武藝。一時間,演武場內便歡鬧了起來。眾人全然忘了正事。興致一高,更同行飲酒,好不快活。而後,此事被石樂兒知悉,自然少不了一頓訓斥。魏穎也在此時明白了,為何嶽家兄妹此等高手,對石樂兒卻唯唯諾諾,敬畏三分。全因那“親情”二字,惟人間赤誠。


    反觀自己,兄弟反目,家人決裂。他心中更覺淒涼。然而,此時,他的意念愈盛,全無迷惘。他要戰勝一個人,取回失去的東西,有了這樣的信念,他便有了信心。


    隻是,他沒想到,那一天會來的那麽早。


    ……


    第二日正午,嶽嵐劍派的弟子前來傳信。說是幾日之前,英雄堡向嶽嵐劍派發下戰帖,要挑戰江湖絕學“嵐劍十七式”。


    英雄堡自新堡主繼位之後,吞並了不少小門派,擴張勢力。如今,這所謂挑戰,恐怕也是向嶽嵐劍派施壓。嶽嵐劍派現任掌門嶽隱壑對此事甚感擔憂,恐有意外。特地來向身在太平城內的兄長嶽隱峰求助。


    聽到這個消息,石樂兒躍躍欲試。馬上召集了城內的人進大堂,商議此事。


    “哼,我還當魏啟有多聰明,其實也不過如此麽。挑戰嶽嵐,豈不是正好給了我太平城出手的借口……”石樂兒坐在堂上,快樂地說道,“馬上調集人馬,支援嶽嵐劍派。”


    嶽嵐劍派的傳信弟子聞言,道:“城主,此舉不妥


    。英雄堡既然是來挑戰的,本派若不迎戰,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掌門遣弟子來,並不是為了要太平城出手,隻是,想找前掌門一起,共挫對手罷了。”


    石樂兒笑道:“那我去旁觀,總行了罷?”


    傳信弟子無話可說,隻得答應。


    石樂兒轉頭,看身旁的魏穎,“看來,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魏穎的神色有些緊張,他握著腰間的刀柄,感覺著那種隱隱的興奮。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渾厚的聲音,“樂兒,這麽大的事,怎麽不通知我?”


    石樂兒抬頭,就見一眾鏢師打扮的人大步而入,領頭的,正是“行風鏢局”的總鏢頭,厲正海。


    “厲伯伯,樂兒怎麽會忘記您呢。”石樂兒站起來,笑道。


    厲正海朗聲笑著,又看了看坐在石樂兒身旁的魏穎,“沒想到,你這麽快定了婚事。伯伯真替你高興啊,哈哈哈!”


    聽到這話,石樂兒和魏穎皆是一僵。


    石樂兒不滿地開口,道:“厲伯伯,我們談正事吧。”


    厲正海一伸手,道:“不用說了。英雄堡自三英去世之後,魏啟獨攬大權,排除異己,橫行江湖,行事全無一點英雄風範。我聽得嶽嵐劍派來找你,就知道是要對付英雄堡。這還有什麽好談的,我‘行風鏢局’全力支持,絕無二話!”


    他說完,身後的鏢師都應合了起來。


    大堂之內,立刻一片豪氣衝天。而此時,姍姍來遲的嶽懷江和嶽懷溪兩兄妹進了大堂。嶽懷江的身後背了一個四尺長的木匣,神色裏帶著少有的嚴肅。他走到堂中,對石樂兒道:“城主,我與小溪都是嶽嵐劍派的人,這件事,責無旁貸。我爹方才吩咐了,若是英雄堡真要挑戰‘嵐劍十七式’,便由我和小溪迎戰。還請城主允許我們破戒動手。”


    石樂兒笑笑,“正合我意


    。這一次,我要讓魏啟輸得心服口服。”


    眾人商議妥當,便休息整裝,第二日,快馬加鞭,趕往嶽嵐劍派。


    ……


    嶽嵐劍派離太平城不遠,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三日篤定能到。


    太平城的人馬聲勢浩大,多費了些時日。待趕到的時候,以是比武當日,嶽嵐劍派早已焦急不堪了。看到他們趕到,才算鬆了口氣。


    眾人急忙趕往比武場地,卻見那裏空無一人,甚至不見嶽嵐劍派的掌門嶽隱壑。


    眾人正心生疑惑,方才那些嶽嵐劍派的弟子突然紛紛拔劍,迅攻而上。


    這般突發的情況,讓眾人反應未及。隻見電光火石隻見,幾名嶽嵐弟子已將劍架在了石樂兒脖子上。


    “是陷阱……”石樂兒意識到的時候,心中一涼。


    “樂兒妹妹,現在知道,太遲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石樂兒寒毛直豎,異樣的驚懼從心頭湧上。


    那些持劍的嶽嵐劍派弟子讓出了一條道,魏啟就背著手,慢慢地走上前來。他身著一襲黛紫衣衫,衣襟和袖口用銀絲鑲了邊,絲絲發亮。他的神情輕鬆悠閑,笑意溫雅,全無戾氣。


    魏穎看到他,壓不住心頭的一股怒氣,正欲拔刀。然而,隻是那一瞬間,他便意識到了四周的情勢。終是按捺下了自己的衝動。


    “魏啟……你把嶽嵐劍派的人怎麽了?”石樂兒忍下恐懼,問道。


    魏啟微笑,“諸位放心,我怎麽舍得殺他們呢。”他的眼神慢慢落到嶽家兄妹的身上,“二位就是嶽嵐劍派‘懷’字輩的傳人了吧,得知家族有難,就趕來相助。果真是血濃於水,情義無私。”


    “你不是來比武的麽?為何耍這種手段,快放開樂兒!”嶽懷江開口,大聲喝道。


    魏啟笑道:“樂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絕對不會動她一根頭發的


    。不過,嶽嵐劍派的人,我就不保證了。”


    “你想怎樣?”嶽懷溪皺眉,道。


    魏啟悠然開口,道:“嶽嵐劍派能在江湖上有一襲之地,靠的是‘嵐劍十七式’,還有,戚氏名兵:‘嵐劍’。世人隻知道嶽嵐劍派擁有‘嵐劍’,卻不知道‘嵐劍’雙生,一山一風。惟有雙劍合璧,才能發揮‘嵐劍十七式’的精髓,縱橫天下,無人能敵。”他看著嶽家兄妹,目光落到了他們攜帶的木匣之上,“……九皇神器,必是由戚氏打造,且不記錄在名兵譜上。‘嵐’之‘山’‘風’,自然就是神器。如今,用二位手中的‘風’,換嶽嵐一派的性命。這交易如何?”


    “原來,你根本不是想要收複嶽嵐劍派,你的目的是‘九皇神器’!”石樂兒霎那領悟,她看著嶽家兄妹,喊道,“不準答應他!魏啟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根本不會信守諾言!你休想!”


    魏啟並不生氣,“樂兒,離開了太平城,你便什麽也不是。有什麽資格跟我嗆聲。”


    石樂兒氣紅了臉,但確如魏啟所說,她手無縛雞之力,根本無法反抗。她不禁覺得懊惱,用力掙紮了起來。拿劍挾持她的人本就不敢傷她,她這麽一動,反而讓他們畏怯起來。


    這個空隙,魏穎看在了眼裏。他拔刀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了挾持石樂兒的人,長劍被刀鋒粉碎,碎片與陽光下閃閃發亮。那眩目的景象隻是一瞬,而這一瞬,魏穎已將石樂兒護在了身後。


    “武靈霸刀……”看清魏穎手中的兵器後,魏啟的語氣裏染了陰寒,“樂兒,你選他?”


    石樂兒突然獲救,餘悸未消。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道:“選他怎麽了,難不成選你這個下流小人麽?”


    魏啟的眉頭鎖了起來,原先的溫雅消褪,靜靜透了殺氣,“三弟,你果然得天獨厚,從小到大,所有人都選你。我將你逼至如此絕境,你竟還能翻身。”


    魏穎看到他眼中的殺機,心中不免淒寒。


    “發什麽呆!還不給我教訓他!”石樂兒一跺腳,推了魏穎一把,道。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地下突出無數利刃,直刺眾人雙腳


    。


    魏穎反應及時,抱起了石樂兒,險險避開。


    攻勢卻還未停止,十數利刃破土而出,爆出了一片煙塵,迷人雙眼。隱約有無數人影穿梭,目雖不能辯,但所有的攻擊都是實打實的。不少人無法應對,負了傷。


    嶽懷江和嶽懷溪驚愕之間,也遭了襲擊。隻見數枚模樣怪異的暗器飛射而來,腳下又布滿利刃,上下夾擊,躲避不易。


    嶽懷江皺眉,開匣取劍。


    隻見那長劍三尺有餘,劍身流彩雲紋,銀光熠熠,雋麗無雙。


    他縱身躍起,翻身以頭向下,揮劍旋身。那身形輕靈無比,劍光倏忽間,暗器均已落地。隻見他以劍尖輕點地麵,借力而起,一個後翻,穩了身形。


    他剛鬆一口氣,卻覺一股掌力襲來。


    他身畔的嶽懷溪見狀,立刻出手,替他阻擋。


    當接了一掌之後,嶽懷溪卻皺眉退開,氣息微顫,道:“冥雷掌!”


    出手的人,正是魏啟,他一掌未成,立刻再起一掌,攻向了嶽懷江。


    嶽懷江正憂心嶽懷溪的傷勢,一時之間,招式有些混亂。


    魏啟一掌擊向他的胸口,嶽懷江弓身,讓那一掌隔了空。他連退幾步,稍穩身形,隨即出劍,取魏啟的頭顱。


    魏啟旋身,避開那一劍。而後,以後背對著嶽懷江,向後一靠。左手抬肘,瞬時抵住了嶽懷江的咽喉。隨即,右手擒拿,扼住了嶽懷江握劍的手腕。扣著脈門,微一使力。


    嶽懷江隻覺得手腕一麻,力氣頓失,手中的長劍脫出。


    魏啟立刻接劍,迅速退開。


    嶽懷江回神之時,就見魏啟已握著長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嵐劍合璧,天下無敵。”魏啟悠然開口,“而今隻有一把,你們又豈是我的對手


    !”


    嶽家兄妹對望一眼,深深皺眉……


    與此同時,一旁,魏穎護著石樂兒,躲避著攻擊。突然,那煙塵之中,隱有一道赤光閃過。他本能的反手出刀,兵器相撞的聲音清脆。魏穎隻覺得刀鋒一震,竟讓他手腕發麻。


    天下,“武靈霸刀”斬不斷的東西,惟有同為“九皇”的神兵!


    赤紅的光再次迫近,魏穎慌忙阻擋,但煙塵蔽目,他防了那一招,卻防不了緊隨其後的陰寒掌力。他慌忙之間,橫刀防護。掌力擊中刀刃,勁力之強,迫得他手勁一鬆,“武靈霸刀”被擊飛出去,在空中旋轉幾圈,落在了魏啟腳邊。


    魏穎被逼退數步,微微喘息。


    此時,煙塵減散,魏穎就見一個五十出頭的男子,他左手持的一副赤紅雙刀,正是“九皇”之一的“逐暘”,右手依然是出掌之勢。他不是別人,正是東海七十二環島的前島主:溫靖。他身邊還有數十名東瀛忍者,方才的利刃與煙塵,皆是忍法作祟。


    溫靖收掌,望向魏啟,“魏公子,老夫不是早就奉勸過你,不要多費口舌了麽。”


    魏啟笑而點頭,“島主說的是。”


    魏啟從地上拔起了“武靈霸刀”,慢慢開口:“殺。”


    話音一落,殺機立現。太平城的一眾人因方才突襲皆有損傷,情勢大為不利。


    就在此時,詭異的樂音飄然而來,眾人隻覺得一陣眩暈,內息開始紊亂。與此同時,銀白的羽箭破空,直襲向魏啟和溫靖的人馬。


    “魅海神音……”溫靖慌忙閃避,說出了這個名字。


    然而,這些還不算完,淡淡的幽香彌漫而來,隻見一名十歲女童身手提宮燈,翩然而降。一眾著綾羅、挽飄帶的女子緊隨其後,捧著花籃,飄然而來。一時間,漫天飛花,倩女如雲,美不勝收。


    眾女子站定,半側身子,恭敬站立,齊聲道:“恭迎盟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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