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所有來參加實習生選拔的年輕人們都準時來到指定的碰麵地點,沒有一個人遲到。


    這些來自不同學校的精英天才們相聚在一起時,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帶了些火藥味,大家都是天才,平常都慣於被別人高高捧起,因此在見到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時,都會本能地產生一股危機感與競爭意識。


    有火藥味,當然相處起來也不會有多愉快,多數人隻交換了姓名和自己的學院,少部分人冷傲得連話都不願說,蘇白漣顯然就屬於這一類的。


    季末和蘇白漣是一起來的,也被這些人劃分到蘇白漣這一國的,沒什麽人會主動和他搭話。不過季末也懶得應酬這些眼高於頂又乳臭未幹的小屁孩,他倒寧願抓緊時間套一套蘇白漣的話,看能不能從中找到關於“火焰”的線索。


    然而很可惜,蘇白漣盡管看起來腦子裏隻有機械兩個字,但涉及到他的機甲和家庭情況,蘇白漣隻會皺眉不快,一個字都不透露。


    季末試了兩次以後就不再問,免得蘇白漣對他起疑心。


    這些參與選拔的學生們到了沒多久,150層的電梯內就走出幾個人來,其中一人是接待過蘇白漣和季末的科林,在人群中找到兩人,科林俏皮地對他們眨了眨眼。


    和科林一起走進來的是其餘幾個負責人,都是機械師協會的記名機械師。所謂的記名機械師,就是這個組織的準會員,既是機械師,又負責協會內部的一些基本工作,根據工作的表現情況進行考核,考核通過後就能成為協會的會員,和那些優秀又有名的機械師們享受同等的地位。


    機械師協會裏共有三類人:第一是長老會,由不到一百名的星際頂尖的機械師組成,他們在協會內部可以無條件使用所有的資源,並有自己**的工作室。第二是會員,大部分是中高級的機械師,並且在星際中擁有一定的名氣與實力,他們可以以折價優惠的方式使用協會內的資源。第三種則是記名會員,申請會員考核期間的身份,也能以優惠的方式得到資源,不過這種權利需要以他們的勞動換取,換言之就是要為協會打雜。


    見到負責人都來了,這些嗡嗡討論著的學生們都安靜了下來。


    負責人中有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站了出來,他的側臉又一道猙獰的傷疤,看起來表情也有些陰鬱:“人都來齊了,可以開始第一階段的考核了。今天的考核內容,是到塔恩大師的工作室幫忙,塔恩大師那邊需要人手,所以這項內容是臨時決定的,具體的我們都不清楚,好好表現,希望你們不會在第一天就被刷下來。”


    來參加選拔的學生大約有四十人,聽了負責人的話後都有些嘩然,沒有具體的內容,就讓好好表現,這要怎麽表現啊?


    不過大家沒有多問,老實地跟著負責人下了樓,有一輛懸浮車正在門口等候。上了車,各個負責人都來到了自己接待的學生身邊。


    科林觀察了下兩人的臉色,笑著說:“嘿,你們看起來昨天休息得還不錯,真聽了我的話沒有去哪裏逛逛?”


    “我們隻是太累,不想出去逛而已。”所以和你其實的話也沒有太大關係,蘇白漣冷冷道。


    “年輕人玩得太瘋不是好事……”


    科林還準備以自己的經驗教訓教訓後輩,話還沒說完就又被蘇白漣打斷,“我們接下來要去什麽地方?”


    懸浮車一路穿行於參天的巨石之間,腳下是茫茫的黃沙,身後則是越來越遠的建築群,他們已經從建立協會總部的那塊巨石台下來,眼見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


    科林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笑眯眯地解釋:“哦,我忘了和你們說,塔恩大師的工作室不在工作區,而是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他向來性格孤僻離群索居,連工作室都要建在沒人的地方。”


    “離群索居?他不喜歡和人接觸?”季末奇怪地問,“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他缺人手,應該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讓陌生人來幫忙吧?”何況還是他們這些水平隻在中下,還沒從學院畢業的學生?


    科林也不明所以地搖搖頭:“這我也不清楚,據說這還是塔恩大師主動要求的,因為實習生不是每年都有選拔,可能塔恩大師也需要助手,所以就向協會提出要求。”


    “你剛才說了‘也需要助手’,那我可以問一下,我們這些人之前是為哪位大師準備的?”季末敏銳地捕捉到關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科林的臉。


    科林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從手掌間傳出含糊的聲音:“不能……不能說……反正到時候你們也會知道的!”


    蘇白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頭看自己訊通儀中昨晚沒能看完的書。


    ======


    塔恩大師的工作室建立在距離協會總部建築群有半個小時路程的地方,也在一片荒涼的石堆中,不過這裏的石塊沒那麽大,地勢也不高,懸浮車能一直開到工作室大門前。


    領頭的中年負責人本想帶著這些學生進去,然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訊通儀,皺了下眉,就跟大家說:“塔恩大師讓你們自己進去,負責人不能跟隨,晚上八點我會讓車來這裏接大家回去。”


    學生們麵麵相覷,這個塔恩大師的脾氣他們路上也多少有了些了解,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古怪。


    塔恩大師的工作室像一間工廠,旁邊還有個不斷冒著煙的煙囪。


    這個場景有些怪異,特別是對於來自各個a級學院的學社們來說,他們拿到手的機械材料全都是已經經過處理的,這麽原始的工作室,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為了能夠成為大師的弟子,甚至哪怕隻是個記名的機械師也好,這些學生們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了這間油膩膩又髒兮兮的工作室。


    吱呀――


    膽子大的學生率先推開了鏽跡斑斑的大門,偌大的空間裏各種機械正在不斷運轉,發出轟轟隆隆的聲音。隔著門聽的時候還不覺得,走近才發現這聲音實在有些鼓噪。


    機械師都是講求精細的,環境的整潔的與安靜對他們的工作狀態影響很大,沒有良好的環境要如何製造出完美的機械?看到眼前的一幕,這些學生們眼裏都有些輕視與厭惡。


    “沒辦法,誰讓這是考核當中的一環呢,說不定塔恩大師隻是想考驗我們的承受能力……”有人自我安慰道。


    於是剩下的人也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終於,眾人在一台老式機器的前麵找到一個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的老人。


    “請問,您就是塔恩大師嗎?”走在前頭的學生忐忑地問。


    老頭沒有回答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機器。


    那個學生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請問您是塔恩大師嗎?”


    老頭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直到三分鍾後,機器劇烈地震動起來,咣當咣當晃得都快散架了,老頭眼睛放出精光,撲到機器麵前,打開蓋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器皿,將半器皿的溶液裝入瓶子裏。


    “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溶液承裝完畢,老頭這才發現自己周圍已經圍了一群人,頓時不滿地往旁邊一指,“工作服在那裏,穿好以後都去後門,把原石搬進來,找到像這樣的機器,學我剛才那樣。原石丟進去,溶液拿出來,就這麽簡單,快去!”


    眾人都呆在原地。


    原來以為大師是想考驗他們,沒想到是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免費助手……那些工作服看起來好髒啊,能不能不穿?


    有潔癖的人都紛紛拿出自己的工作服穿上,嶄新的白色仿佛令充滿機油味的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而同樣有潔癖的蘇白漣卻沒有這麽做,他隻是嫌棄地捏起了工作服,然後悶頭套在身上,一言不發地去了後門。季末也隨意拿了件穿在身上,和蘇白漣一起去了後門。


    後門外的倉庫裏成堆地放置著大小不一的石塊,棱角分明,上麵還帶著泥汙,比原石還更原石,有些連伴生石都還粘在上頭。


    這些學生都不是笨蛋,剛才塔恩大師捧起來的溶液是純粹的銀灰色溶液,說明就算是原石直接處理出來的溶液,那也是純度比較高的,這些原石在投入機器前,肯定要先經過人工處理,把泥汙和半生石都去掉。


    “這種工作連學徒都不用做!憑什麽讓我們來做!”有人忿忿不平道。


    “說不定這也是考核的其中一環呢,隻要通過了第一階段,後麵又不一定會遇到那個老頭……”旁邊的人安慰他。


    “說的也對,我們原本就不是奔著這個老頭來的。”


    蘇白漣壓根沒聽進去這些人說的話,隻是自顧自地從旁邊拿了籃子,放滿原石後提回工作室,從次元空間裏拿出自己的工具,開始專心地處理籃子裏的原石。


    其餘人有樣學樣,也紛紛忙碌了起來,並時不時會去瞄塔恩大師,看他是不是真的在考驗大家,有沒有偷偷觀察自己。


    然而塔恩大師似乎真的把這些學生都當成了免費勞動力,從白天直到夜幕|降臨,他都隻是專注地埋首在自己那台機器前,除了收集礦石溶液以外,連個正眼都沒有給別人。


    學生們又累又窩火,大多數的人習慣養尊處優的生活,處理完一天的原石後雙手都是酸疼不已,心裏早就把塔恩大師罵了千百回。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八點,見到陰鬱臉的負責人時大家都像看到了親人般感動到熱淚盈眶。


    負責人們都被嚇了一跳,陰鬱臉也愣了愣。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車,確定沒有遺漏,車子開始駛回協會總部,陰鬱臉這才對大家說:“塔恩大師說,今天大家的表現都不錯,明天他會繼續在工作室等待大家。”


    原本累得不行的學生們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個消息仿佛晴天霹靂,不到半分鍾,車內的氣氛就變得格外低沉,比陰鬱臉的氣場還要淒慘。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雄心壯誌地想碼一萬字的,但是一看時間……我還是明天再努力看看吧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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