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疑問不斷在我的腦海中徘徊,隻是我卻一絲頭緒也沒有,越想反而越是糊塗。


    在回村的路上,我忍不住把這些疑惑向外公道出,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答案。


    隻是外公對於這些問題,也是和我差不多,也是沒有什麽答案。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隻好把這些疑問按了下來。


    回到村子所用的時間,相比於去的時候要少得多,所以當我們回到的時候,村中的炊煙才零星升起。


    回到村中之後,陳六就招呼著眾人各回各家,隨後我們三個和陳六,則是向著宗祠所在地而去。


    推開斑駁的木門,廳中的情景就已經映入了眼前。


    十來個族老正坐在大廳兩旁,而村長並沒有坐在上首,反而在大廳之中不斷渡步。


    隨著木門的聲響,廳中的眾人齊齊向著我們這邊望了過來,大夥兒的臉上原本的憂慮突然就消失掉了。一個個都滿臉期待地望著我們,一時間廳中突然就變得十分安靜了起來。


    “村長,各位村中族老,在下幸不辱命,那窺視本村的鬼物,已經授首伏誅。”外公拱了拱手,向著廳中的眾人道。


    “好,實在是太好了,這下咱們村再也不用整天擔驚受怕,害怕隔三差五地有鬼物前來襲擊了。”


    “是呀,這下終於天下太平了。”


    “對,這鬼物既然已經被滅殺了,想來以後咱們村子就安全了。”


    廳中的眾人,聽到外公確認了鬼物已經被消滅之後,紛紛大聲議論了起來。


    “此次能夠誅滅惡鬼,卻是全賴大法師,您就是我們全村的恩人啊!”村中握著外公的手,一臉激動道。


    “村長不必如此客氣,這事情本就是我身位道公的本分,無需這般客道。”


    “大法師您太謙虛了,要不是您出手,咱們村不知道要被這鬼物禍害成什麽樣子呢!”


    “就是,要不是得法師出手,依照那些鬼物的本性,說不定我們整個村子……”


    “說什麽呢!這不是有大法師在嗎?”


    一個族老剛剛想要說著什麽,隻是他後麵的話估計不太吉利,所以邊上的一個老者,立時就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大法師不必如此,我們說的都是實話,本村此次能夠平安,全賴您的出手。”對於外公的再三謙遜,村長則是一錘定音般下了結論。


    “唉,大家都太過抬舉我了,我的道行實在低微,要是道兄在的話,肯定能震懾住這些孤魂野鬼,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聽完外公的話,廳中的眾人也是認同地點頭,似乎在他們看來,如果我師父在的話,這些事情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生。


    不過這些的想法卻也是沒有錯,想想之前師父在的時候,村子裏根本就沒有這麽多事情發生。村民們都是安安穩穩地生活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周而複始地循環著,卻是根本就不曾發生過這類的事情。隻是隨著外公出去遠遊沒有多久,這樣的事情卻是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仿佛約好了一般。


    說到師父,我也是怪想他的,此時距離他出去遠遊,業已過去差不多四個月了。而他離開時說過,最遲也就是三個月的樣子,就會回來了。但是現在不單單三個月過去了,甚至已經接近四個月了。


    想到這些,我不禁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蓋因師父本就是一個守信之人。如果他說了最遲三個月,那麽必定就是到了時間就回來了,但是現在時間不但過去了,而且還是過去很多了。


    卻是不知道師父是不是因為什麽事情給耽擱了,但是就算有事耽擱了,他也讓人帶個信回來啊。向現在這樣子,不是憑白讓人擔心嗎?


    “大法師,窺視咱們村的鬼物依然被消滅,今晚卻是要好好慶祝一番。”


    村長的話忽然就把我從遐想中給拉了回來,我不禁暗罵自己杞人憂天,師父隻是遲些時候回來而已,我居然會遐想這麽多,這不是庸人自擾嘛!


    “我看就不必了吧,些許小事,不用破費了。”外公趕緊推辭道。


    “法師,這可不是小事,而是整個村子的大事。你們先回去歇息一番,我等一下就安排人手,今晚咱們村一起慶賀一番。”


    “對呀,法師你可不要客氣,這樣的事情的確要好好慶祝一番。”


    “沒錯,一來慶賀,二來嘛,也是衝衝黴氣。”


    村長的提議一出,邊上的族老們,紛紛附和著。而外公看到眾人這般盛情,卻是不得不應承了下來。


    看到外公應承下來之後,大廳中的眾人紛紛商討了起來,卻是在商議著晚上的一些細節。


    看到眾人還在商議,我們也就沒有在此打擾了,向著眾人告辭。卻是準備回去好好歇息一番,畢竟此次對付鬼物,不單單身體上消耗很大,在精神上也是整天繃緊著,此時一經放鬆,真個人都感覺被疲憊給包圍了。


    回到家中,草草吃了些胖墩平時弄的糕點,我們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待到了晚上,在陳六的來喊人之時,我們這才睡醒了過來,洗漱一番後就跟著陳六後麵,卻是要去參加今天晚上的宴席。


    白天之時,村長隻是說小小地慶賀一番,但是等到來到地頭之後,我們才知道這個所謂小小的意思。


    宗祠外麵的廣場上,此時可是擺滿了差不多上百桌,而且每一桌基本都坐滿了人。男男女女都有,從嗷嗷待哺的嬰兒,到那滿頭白雪的老人,想來卻是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們隻好硬著頭皮,跟在陳六身後,向著我們的位置而去。


    等到了地頭,卻是發現村長早已坐在那裏了,邊上更是滿是村中的族老,要不就是年輕一輩中比較有威望的人。


    一番客套過後,我們就開始了今天的這個小小的喜慶宴席。


    這次宴席,卻是從天色剛剛開始入夜,就吃到了酉時,這時大家才紛紛散場。


    由於和我同桌的,是陳六以及一些村中的小頭領之流,所以不免地,我就被灌下了不少酒水。我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回到了家中,看到床鋪之後,卻是一躺上去就已經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


    “瘦狗,四部經卷你背出來了嗎?”恍惚間,一道聲音忽然就從我背後傳來。


    這聲音在我聽來是如此熟悉,我滿心驚喜地向著聲音看去,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看著這熟悉的臉龐,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心裏有好多的話要說,隻是忽然間發現話到了嘴邊,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為師問你話呢,四部經卷你有沒有背出來?”


    “我已經背出來了,師父”看到那滿是嚴肅的臉龐,我趕緊回答道。


    “嗯,既然背出來了,那麽你就背一遍,為師看看你是否真的已經背出來了。”


    “是,師父。”


    在略微醞釀了一番之後,我就背起了四部經卷。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我一邊背誦著經卷,一邊看著師父,觀察著他的反應。


    而師父在我開始背誦之後,在那裏背著手,微閉著眼睛。


    這四部經卷,我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所以此時再背誦,卻是沒有絲毫停頓。而師父一邊聽著,一邊還時不時地撫須微笑著。師父不時微笑著點頭,想來對於我的背誦,卻是十分滿意的。


    看到師父高興,我更加賣力地背誦了起來。


    “上藥三品,神與氣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杳杳冥冥”


    突然,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我正在背誦的當口,原本心中早已滾瓜爛熟的經文,忽然就記不起來了。明明我平時早已經對這些經文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隻是現在卻是仿佛根本就沒有接觸過一般,隻是背誦了開頭的幾句,後麵的根本就記不起來了。


    “嗯?為什麽不接著往下背誦了?”師父忽然睜開了眼睛,一臉疑惑地問道。


    “我,師父,我……”支支吾吾地,我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師父。


    我很想要告訴師父,自己已經完全記住了這四部經卷,隻是此時我卻是根本就背誦不出來。


    “是不是還沒有記得住?”師父平淡地問道。


    聽到師父的話,我心中更是焦急,就在此時,我忽然就又再度記起來了下麵的經文。


    我張口就想要大聲諷誦,隻是開口之後,卻是根本就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看到這種情況,我心中更加焦急了,我不由地想要更加大聲的諷誦出來。隻是和剛剛一樣,我隻是嘴巴在動,但是根本就沒有聲音出現,仿佛我隻是在動嘴巴而已。


    “沒有事,既然沒有熟背,那麽你就更應該努力了,要知道著四部經卷可是基礎。”師父平淡地說著。


    隻是師父雖然說得風輕雲淡,但是我卻是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說完之後,師父就背過身去,向著門外走去。


    看到師父就要走,我趕緊想來起來,隻是我的身體仿佛千斤力道壓在其上一般,一絲都動彈不得。


    看著師父的身影就要走出大門,我不由地更加焦急了,使勁想要站起來追過去。隻是我的所有努力仿佛都白費了一般,哪怕我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是身體依舊牢牢釘在原地。


    我朝著師父喊著,想要讓他停下來,可是和身體動彈不得一般,我哪怕嘴巴大張了,卻詭異地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漸漸地,師父的身影已經走到了門外,眼看著轉身就離開了我的視線。


    ……


    “師兄,師兄,你怎麽了?”


    忽然,我的耳畔傳來的胖墩的聲音,而我的身體也感覺到在被人不停地搖晃著。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之下,胖墩正一臉擔憂地站在我的床前。


    此時胖墩一邊喊著我,一邊搖晃著我的身體,一臉的擔憂。


    看到屋子裏熟悉的情景,我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剛剛那些隻是我的夢境而已。


    “沒事,隻是剛剛做夢了而已。”我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對胖墩道。


    “呼,沒事就好,師兄你不知道,剛剛你可嚇死我了。剛剛你在床上不停地喊著師父,身子更是不斷地折騰,不斷地翻滾著,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麽事了呢。”


    “能有什麽事,隻是做夢夢到了師父而已,剛剛師父在考我經文的背誦呢。”


    “啊,師父在夢裏還考你經文背誦?”胖墩一臉稀奇問道。


    “對呀,剛剛就是在夢裏,師父在考我經文呢。對了,說到這個,胖墩你可要好好努力才是,要不然師父回來了,看到你的功課像現在這樣子,肯定十分失望。”


    聽到我的話之後,胖墩突然臉色就是一暗,仿佛有什麽心事一般。


    “師兄,你說師父什麽時候回來?這都已經準備四個月了,當初師父他老人家出門的時候,可是說過了,最多三個月就會回來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應該也快了吧?”聽到胖墩的話,我語氣有些不確定道。


    “可是師父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的,當時說過三個月,應該就是三個月,可是……”


    “可是什麽,沒有什麽號可是的,說不定師父隻是有事耽擱了呢,你不要瞎想那麽多。”我趕緊打斷了胖墩的話。


    “但是就算有事情耽擱了,那也應該托人捎信回來,告訴我們一聲吧。會不會師父出了什麽事了?”胖墩一臉擔憂地推測道。


    “能出什麽事,你還信不過師父嗎?依照師父的道行,就算有什麽事情,那也能輕鬆解決的,你就不要瞎擔心了,趕緊睡覺吧。”


    為了避免胖墩繼續瞎想下去,我趕緊催促著他,讓他睡覺。


    胖墩原本還想要在說什麽,隻是看到他還這麽不依不饒的,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後胖墩吞回了到嘴邊的話,低聲嘟囔了兩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看到胖墩終於回去睡覺了,我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要知道胖墩要是再這麽尋根究底下去,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說服他了,畢竟他這人就愛瞎想。為了避免他往壞的方麵想下去,我隻得擺起了師兄的架子,讓他趕緊睡覺。


    隻是我雖然讓胖墩回去睡覺了,但我自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滿是師父的身影:平時教導我們讀書識字,讓我們背誦經文,給我們做菜,我們做錯了,被師父拿竹條抽……往日的一幕一幕,不斷地在我腦海裏浮現,種種情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今天晚上忽然就夢到了師父,要知道自從師父離開去遠遊以來,這麽久的時間了,我隻有今天晚上才夢到了師父。三個多月接近四個月的時間裏,我晚上做夢,哪怕是一次都沒有夢到過師父,偏偏今天晚上就夢到了。


    隨著我不斷地思考這個夢,我的腦海中,平時和師父相處的情景,不斷浮現出來。


    俗語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說地白天的時候想念某個人了,到了晚上就會夢到他。這樣的說法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對於修行者來說,有時候卻是並非這般簡單。


    修行之人,有些時候會突然心血來潮,感應到一些東西。而這些感應的來源,有時候是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或者突然在腦海裏浮現一些情景,而也有可能是會在做夢之時,夢到一些特別的東西。


    而我今天晚上所做的夢,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隻是因為思念師父所致,還是源自於修行中人所說的心血來潮。依照我與師父的關係,彼此之間有所感應,從而冥冥之中得到一些信息,卻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般想著,我卻是越來越沒有睡意了,心中的擔憂也隨之加重。


    又是折騰了可能有一個多時辰,直到打更的聲音傳來,這時夜色已經深了。


    聽著外麵的打更聲,我恍然就從這胡思亂想的魔障中清醒了過來,暗道我現在就算在怎麽擔憂也無濟於事。因為就算師父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我也幫不上忙,不說我不知道師父所在,就算知道了,隔著這麽遠,我又能有什麽辦法。而且相比起來,師父的道行比我厲害得不知道多少倍,他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又能幫得上什麽忙呢!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我隻得拉過被子,緊緊蒙著頭。我不斷想著其他的事情,用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在往這方麵去想。


    隻是這樣的做法,成效根本就不大,最後還是身體身在頂不住了,我這才帶著複雜的心情,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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