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兵在兩軍陣前連喊的三個殺字的時候,不但大營之外的曹兵在喊,就連留守在大營之中的幾千曹兵也習慣性的跟著鼓點同時一起呐喊。


    許攸聽在耳裏,他好奇的問荀攸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雖然沒有看到前麵交兵的的具體情況,但許攸可不認為才剛開始打曹軍就全線出擊了。


    這一問可是問錯人了,要知道荀攸的強項是處理內政和對整個大局的戰略謀劃,對這戰陣之事卻不甚清楚,便叫了一個看起來快四十歲的老兵過來一問才知道,這套戰術的具體情況。


    當許攸聽到曹軍的弓箭兵竟然在激戰之時還忙裏偷閑的換了身鎧甲,然後就當作格鬥兵衝上了第一線後先是一呆,而後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訓練一個弓箭手出來要比訓練一個格鬥兵難的多,在各諸侯的軍隊中弓箭手的地位僅僅比騎兵低上那麽有限的一頂點,而曹軍竟然將其他諸侯都寶貝的不得了的弓箭兵當做格鬥兵使用,天底下還有如此可笑的戰術。


    可惜許攸不知道,曹軍的軍製已經遠遠的超越了這個時代,當其他諸侯還在拚命的擴充軍隊的時候,曹軍卻在精簡軍隊。


    當初百萬青州黃巾軍投靠曹操後,從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三十萬青州兵目前已經裁減到了十五萬,而從兗州和徐州征召的士卒算上城防軍也隻有十來萬人,在很多地方軍民比例已經上升到一比十甚至更高的時候,兗州和徐州的軍民比例才剛剛達到一比三十,而且這個比例還在不但的降低。


    人雖然少,但所投入的錢糧卻又比其他諸侯多。


    目前在兗、徐兩州,參軍已經不再是一種負擔而是一種謀生的手段了。


    普通士卒的軍餉完全可以供養一個五口之家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奉養老人娶妻生子完全不成問題。


    而且即便是戰死,也能為家中的子弟爭取到進入軍中子弟公塾就學的資格。


    隻要不是偷奸耍猾或過於愚笨,二三年後就又可以加入軍隊領取豐厚的軍餉了。


    當然,有付出才能有回報,在提高待遇的同時,曹軍對士卒的要求也水漲船高。


    雖然不能說每個曹兵都是放那那行的多麵手,但對經過初步培訓的職業軍人來說近身格鬥和開弓射箭已經是最低要求了。


    雖然沒見過,但以前還是聽到過曹軍的幾位主要將領議論過此類新戰術的荀攸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瞧著許攸如此肆無忌憚的譏笑各位將軍廢寢忘食辛苦演練出來的戰術,荀攸突然發現麵前的這個人竟然能讓自己從腳後跟到頭發梢都感到那樣的厭煩。


    在霹靂車強大殺傷力的**下,衝在最前麵的袁軍停止追擊正在撤退的曹軍,幾個副將為了防止曹軍反撲回來爭奪霹靂車。


    這些袁軍將領高聲吆喝著,指揮親兵收攏已經散亂不堪的隊伍在霹靂車前麵從新展開隊伍。


    曹洪看著袁軍圍著投石車微微一笑。


    這些家夥真是不知道死活竟然還妄想反過來利用這些投石車進行攻擊,被一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的袁軍將士連投石車上麵已經被潑灑了大量的火油都沒有發現。


    當袁軍開轉動投石車的時候,第二道防線後的弓箭手將早就準備好了的火箭點燃後按照事先測算過的角度射了出去。


    木製結構的投石車在經過長時間風吹日曬在這個幹燥的季節裏本來就是易燃之物,現在上麵又被撒上了火油那還不是一點就著。


    一百多輛緊密排列在一起地投石車立時變成了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牆將袁軍的先鋒分割開來,這突如其來的大火並沒有給袁軍帶來多少的傷亡,這裏畢竟是空曠的野外。


    一道火牆除了延緩袁軍攻勢外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況且後麵的大軍馬上就要趕上來了,隻要曹軍不反攻等後麵的大軍饒過火牆就可以繼續攻擊曹軍下一道防線了。


    但曹軍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進行攻擊呢?答案是肯定的!當弓箭手射出火箭的同時,一萬五千樸刀兵已經衝了出來,幾千個被分隔在火牆之前地袁軍對上這些養精蓄銳多時的曹軍,除了被屠殺外唯一的選擇就是冒著大火往回跑,不過估計下場會很悲慘。


    張頜見前軍生變,便不斷地下令加速前進,但也隻能隔著無情的火焰眼睜睜地看著數千精銳一個個的倒下。


    張頜心裏這個痛啊!這些人可都是跟隨在張頜身邊出生入死多年的親兵,其中一萬人所配備的鎧甲都是鐵甲,若非逼不得以希望速戰速決少生變故。


    張頜也不會首先把他們被派上來。


    曹軍如同一陣吹過大地的秋風一般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唯一不同的就是秋風掃的是殘枝敗葉而曹軍打掃的是人的生命。


    當張頜帶領著八萬袁軍會同七、八千被隔在後麵的先鋒軍饒過火牆後,地麵上已經隻剩下袁軍的幾千具屍體了。


    當前麵的戰報傳到參謀部時我和賈詡互相看了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彼此之間都心照不喧的笑了笑。


    今天針對袁紹前來襲營的這個作戰計劃是我們兩人攜手完成的,到目前為止看起來效果不錯。


    初步統計曹軍傷不到三千、亡不過六百。


    而袁軍的死傷之數當在萬人以上。


    如此戰果怎麽會不讓我們而人暗自得意。


    張頜令銳氣已失的先鋒就地休整,而其餘的兵馬則分成四個軍團輪番衝擊曹軍防線。


    高覽見火起,雖然因為離得太遠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料想不是好事,所以他不停的下令鼓手擂動戰鼓催促全軍前進。


    曹軍的第二道防線比起第一道防線來人數要多了很多,所麵對的敵軍也多了四倍。


    就數量而言,曹軍在這裏所部署的二萬人馬似乎單薄了一些。


    但兩軍一交手,張頜就發現,這兩萬曹軍絕對不是輕易就能拿得下來的。


    和第一道防線一樣,曹軍同樣是將盾牌兵放到了最前麵,但不同之處就在於這些盾牌並不是沒有絲毫的縫隙,但每個縫隙裏都伸有一隻長槍出來。


    而且曹軍也不是一條直線排列。


    而是東一堆西一堆的組成了很多個小圓陣。


    每個圓陣裏都配置了不同的兵種,槍兵、刀兵、刀盾兵、弓箭兵……幾乎除了騎兵外都應有盡有了。


    當袁軍衝過來時,這些猶如刺蝟一樣的圓陣踏著戰鼓的節奏有地收縮,有的擴展,更有一個大陣分成數個小陣的。


    最前麵的幾個圓陣根本就不和袁軍正麵衝突,隻是利用比人還高的盾牌進行防禦,而且還有意的讓開不寬不窄的道路讓袁軍過去。


    沒過多久,第一批衝上去的袁軍就被這些圓陣分割成很多的小塊塊。


    圓陣經常故意打開幾個縫隙,開始的時候袁兵是自己往裏衝,但等袁兵發現凡是衝進這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縫隙的人,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樣有去無回的時候,就再也不敢向裏衝了。


    隨著戰事的持久,袁兵越打越心驚,明明雙方的兵力的差不多,可幾乎每個袁兵都覺的自己是在孤軍做戰四周到處都是曹軍。


    張頜已經察覺到前軍的情況不是太妙,按照正常的打法應該是等第一批攻擊軍團在經過一番衝擊,消滅一定的敵人後退下來再將第二批部隊派上去。


    但看現在的形式,再不派第二軍團上去的話。


    前麵派上去的人隻怕要全軍覆沒了,若是在這裏再損失二萬人的話,曹軍的第三道防線根本就沒有可能衝破。


    知道到了不能再遲疑的時候了,張頜下令第二軍團投入戰鬥,待第二軍團即將衝入曹軍防線的時候又命第三軍團跟上,務求將曹軍第二道防線上的兩萬人馬全部殲滅。


    隨著袁軍大規模兵力的投入,曹軍盾牌陣的運轉已經沒有那麽流暢了。


    尤其是最前麵的幾個小陣隨時都有被衝破的可能,就在這時候,曹軍的戰鼓節奏改變了,整齊的鼓點變的雜亂無章起來。


    如果在以前碰到這樣的情況。


    張頜可以輕易的認定這是敵軍陣腳大亂,即將敗退的表現,但經過了剛才曹軍第一道防線撤退時的情形,他知道曹軍又要開始玩花樣了。


    果然,第三道防線上的曹軍開始穩步地向前推進。


    而那些即將崩潰的小圓陣也改變了各自地運轉方式,在後撤的同時與附近的圓陣融合在一起,如同滾雪球一般是越來越大,最後所有的小圓陣都消失不見了,阻擋在袁軍麵前的是一個有兩萬人組成的巨大的盾牌陣。


    而正在推進的曹軍此時間分成了兩隊,從左右包圍過來。


    好大的胃口啊!看起來曹軍竟然想用最後的三萬人馬和已經投入戰鬥的二萬人對袁軍來個裏外夾攻。


    看這架勢分明是想來個小魚吃大魚。


    曹軍的戰鼓擂出的鼓點是越來越亂了,似乎是受到鼓聲的影響。


    盾牌陣的邊緣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蠕動,但就是在這種不規則的蠕動下,成批的袁兵被囊挾進了曹軍的盾牌陣後就消失不見了。


    張頜一麵指揮軍隊一麵仔細傾聽曹軍的戰鼓之聲,沒多久他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原來這些聽起來似乎雜亂無章的鼓聲裏麵有三到四種高低不同的音調,這些高低不同的鼓聲都有著自己各自的節奏。


    而曹軍的盾牌陣,就是根據這些不同的節奏變換出不同的形態。


    反過來再看己方的士卒,基本上都是在各自為戰。


    如果不盡快的設法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麵的話,不要說攻破曹軍大營,已經攻上去的袁軍想要全身而退都難之又難。


    無奈之下,張頜親自率領最後的兩萬預備隊加入了戰團,兩方正麵作戰的部隊已經是再無保留的拚出了全力。


    張頜現在帶領的兩萬人可是袁軍之中絕對的精銳。


    袁軍之中隻有不到十萬的士卒裝備有鐵製的鎧甲,其中五萬人被袁紹當作親兵留在了身邊,而其餘的四萬鐵甲軍被平均分配給了顏良、文醜、高覽、張頜四個人。


    張頜自己的一萬鐵甲軍在衝擊曹軍第一道防線的時候就派了出去,而現在所帶的兩人鐵甲是袁紹特意派來協助張頜的。


    張頜帶領著這兩萬精銳鐵甲軍衝入曹軍陣營,硬生生的將曹軍的盾牌陣撕出了一個口子。


    沉悶已久的袁兵終於找到了發泄心中苦悶的地方了,殺紅了眼的袁兵見主將身先士卒士氣大振從缺口處不斷的衝了進去。


    迫不得已,曹軍的盾牌陣隻得再一次的變陣,從一個大陣分裂成了兩個中型陣。


    曹洪眼見中間的盾牌陣岌岌可危,忙下命他們向左右突擊以便和外圍的曹軍匯合。


    盾牌陣向左右衝擊後。


    中間立刻閃出了一條道路,張頜抬頭一看,曹軍指揮台已經暴露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大喜之下張頜帶著上萬鐵甲軍向曹洪攻去。


    可就在張頜剛衝過曹軍的盾牌陣的時候,一隊身穿血紅色戰甲的曹軍擋住了去路。


    眼見勝利在望的袁軍對群殺氣騰騰曹軍絲毫沒有放在眼裏,因為即便是他們在厲害,也不過隻有三千人左右,隻要掃除了這最後的障礙升官發財就不再是夢想了。


    袁軍呼嘯著就衝了過去,但迎接他們地是從天而降的投槍。


    陷陣營在這麽近的距離內投射出去的投槍比起強弩所發射的弩箭毫不遜色,第一批三千隻投槍如同烏雲蓋頂一樣壓到了沒有防備的袁軍頭上。


    一千多衝在最前麵地袁軍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倒了下去。


    被人悶頭打了一棍子的袁軍在張頜的催動下不但沒有後退,反而同仇敵愾的衝殺了過來。


    高順見袁軍如此。


    不由得在心中稱讚袁軍主將的確不凡。


    看現在的情況,若是再次投擲投槍也起不到什麽效果,高順當即下令陷陣營的將士全軍突擊。


    有道是兩強相遇勇者勝,三千名經過十年以上訓練的陷陣營絕對是勇者之中勇者。


    一時間,血肉橫飛,隻見袁軍的兵士不斷地倒在陷陣營士卒地麵前。


    張頜還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士卒。


    他領親兵從後麵衝到了前麵,企圖挽回敗局。


    從兩翼包抄過來的高覽眼看著就要和張頜匯合了,他心裏清楚,隻要能解救出陷入苦戰的張頜,那麽消滅已經成為疲軍的曹軍是易如反掌。


    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這時候忽然鼓聲大做,曹軍兩翼湧出數萬伏兵,這些伏兵在夏侯兄弟以及曹仁、李典地指揮下直朝自己撲來。


    而自己因為太急於匯合張頜,使部隊收縮的過快,本來應該是從兩翼包抄曹軍。


    現在卻被曹軍從兩翼包抄了自己,好在曹軍的兵力看起來最多也就有五、六萬人的樣子,加上和張頜交戰的五萬人,這應該是曹軍最後所能投入的兵力了,而自己後麵還有十萬人馬已經整編完畢馬上就可以投入戰鬥了。


    隻要拖住曹軍這最後的力量,憑借後麵地十萬機動部隊仍可一戰,不過若是主公能再派些援兵過來就更有把握了。


    所以高覽連下三道軍令,首先停止向張頜靠攏就地迎戰曹軍,其次令後麵的十萬人馬加速前進,最後又派了使者回大營請主公再派兵出來。


    高覽的想法總體來說是很不錯的。


    後麵的十萬人馬是很快就投入了戰鬥。


    而袁紹也派了五萬人前來增援,可惜很多時候許多事情往往是事與願違。


    十萬袁軍和同等數量的曹軍這一交手。


    高覽才知道張頜為什麽領著十萬人卻被五萬曹軍打的如此狼狽。


    無論是個人素質還是相互配合,曹軍都遠勝於己方,而且在武器裝備上己方更是遠遠的落在了曹軍的後麵。


    當身穿布衣、皮甲的袁軍士卒和有鐵甲護身的曹軍一接觸,那場麵就算不是雪塊掉進了熱油鍋裏也差不了多少,袁軍被殺的是節節敗退。


    幸好曹軍似乎沒有死命攻擊的打算,而是很技巧的驅趕著驚慌失措的袁軍向戰場的中心而去。


    藏身在高坡之後的虎豹騎的兩位曹將曹純和張繡看在眼裏是樂在心裏,曹純樂嗬嗬地說道:“一看就知道,火燒投石車斬殺袁軍先鋒是文和先生的謀劃,而這驅趕敵軍之策則是奉孝先生的手筆。”


    張鏽也道:“不錯!文和一貫喜歡在不給敵人留後路的情況下以優勢兵力殲滅敵軍,而奉孝則最愛在看似處處留生機與人的情況下,讓人不知不覺間陷入絕境。


    他們兩人一張一弛,攜手之間不知道天下是否還有人能與之匹敵。”


    曹純道:“好了,袁軍最後的人馬已經出動了,也到了我們出馬的時候了!”張繡翻身上馬後說道:“上次出兵徐州,太不過癮了,今天我們好好比試一下,看誰能立下頭功!”曹純笑道:“甚好!”二人大笑著各令一萬鐵騎朝著高覽後軍的十萬人馬衝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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