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慈雲觀回石橋鎮有兩條路,一條是穿過陸家灣直接進入鎮裏。一條是沿著石橋鎮轄區邊沿繞圈,最後通過湖城隧道進入鎮裏。


    我明明跟洪妍說了直接走陸家灣的,可車卻不知不覺來到麗灣村,這裏是轄區最邊沿地帶,必須繞一個大圈才能到達隧道入口。


    我幾次提醒洪妍,可她說是看著前方的指示牌行駛的,和車上導航相吻合,沒有錯,這裏就是陸家灣入口。


    聽他這麽一說,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剛才想了別的事,腦子糊塗了,也就沒再說話,繼續往前。


    沒走多遠,車子忽然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溝渠路段熄火了,要知道這裏以前經常聽人說被搶劫,而搶劫的人都沒有人影,被搶的車輛和人全部神秘消失,過了七天之後又平安出現在這路段。


    但他們都不記得被搶劫過,似乎隻是在車裏小睡了一覺。


    看著外麵烏漆嘛黑的,洪妍不敢下車,隻有我獨自拿著手電下來查看。查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正在我準備要上車的時候,遠遠的一個人影走來。我用手電照了照,那人便大聲的說,照什麽照,晃得眼睛疼。


    大晚上用手電照別人的臉是不對的行為,所以我照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照臉,隻是橫著掃了一下,隱約看見是個老人。


    聽聲音,有點像凸凹村的布依族。我連忙說對不起,然後上了車。再次讓洪妍發動引擎,試試看能不能打著火。


    還是沒用,我和洪妍坐在車裏著急,開始猜測各種可能。這時候車邊響起了腳步聲,我估計是那個老人走近了車身。


    忽然,那老人趴在車窗上,滿臉的皺紋堆在一起,像一塊槐樹皮粘在上麵一樣,在夜色的反射下,顯得極為恐怖。


    他敲著窗戶問我們需要幫忙嗎?我連連擺手。但他又說,我看你們停在這裏半天了,如果沒什麽事,趕緊開走吧。


    我說,好的,好的,馬上就走。


    可洪妍再次著急的啟動引擎,就是打不著。那老人又敲了敲窗戶說,小夥子,別強了,我來幫你們吧。


    我不知道他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能幫什麽,這麽一個窮村子,可能他連洪妍這寶馬都沒見過,還是全自動的。


    可他一直堅持要幫我們,洪妍看這老人也挺真誠,不像是壞人,就開門下車,讓老人上車幫忙。


    老人上車東摸西搞,不一會,還真就打著火了。我和洪妍心裏正想誇讚老人幾句,嘟地一聲響,老人一踩油門,將車開走了。


    我和洪妍這才發現上了當,我追出去,但車已經一溜煙轉過山路彎消失在黑色中。


    我氣得將手電狠狠摔在地上,大聲朝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大罵,操你奶奶的,老不死。


    還好手電沒摔壞,洪妍跟過來說,我們報警吧,這裏位置是哪?


    洪妍拿出手機撥打了110,那邊傳來嘟嘟嘟的長音,就是沒人接,也沒有自動接待語音留言提示。洪妍看了看我,我也看著她,兩人就這麽呆站著。


    好不容易有人接了,是個女孩的聲音,洪妍給她說了具體情況,又報了這裏的地址,那女孩說已經將我們的情況轉給石橋派出所,讓我們耐心等待。


    掛了電話,洪妍緊貼著我站著,我拿著手電四下掃射,心裏還是害怕不幹淨的東西。


    洪妍又給他父親打電話,奇怪的事又出現了,沒信號。那剛才的110怎麽打出去的?我問洪妍。


    洪妍有些生氣的說,報警電話不需要信號。


    我被嚇糊塗了,還是一時間掉進了死亡地帶整個腦子都被磁化了,居然這些基本常識都忘了。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是110回撥電話,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他們已經到了我們提供的地址位置,問我們在哪?


    我環視一下四周,不可能啊,哪有車輛到來的痕跡。洪妍再次說了一遍我們的詳細地址,那邊還是說他們的車就在我們說的那個路段。


    這下把我和洪妍嚇壞了,難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不是車子熄火前顯示的位置?不對,明明導航顯示是魯橋溝渠路段,往前再走兩千米左拐入隧道。


    不會是導航出了問題?那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哪裏?


    那邊民警在催問我們到底在哪,如果再不說出準確地址,他們就按騷擾報警電話處理。


    我拿著手電沿著路邊照射,照了半天也沒照著路牌,究竟是哪呢?


    洪妍被嚇得差點就哭了,她嚷嚷著怪我。我連連道歉,確實如果不是關心我的事,她現在已經在家裏美美的睡大覺了。


    我走過去,把她的手握住,她在發抖,拉著她往前走,忽然間不知道自己是在往東還是往西,因為,夜色下的路段,兩邊都差不多。


    打著手電走了好久,還沒看見一個人家戶。洪妍不停刷著手機,希望能刷出信號。我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輕輕說了一句,別費力氣了,肯定是沒信號的。


    忽然,我發現路旁有條小路直通山上,仔細辨認下,居然是蟲爺送我下山的那條後山小路。於是一種欣喜湧上心頭,我可以找蟲爺求救了。


    我帶著洪妍沿著小路往山上爬,山路兩旁不時傳出一些詭異的叫聲,很輕,但聽來特別瘮人,洪妍緊貼著我,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告訴他別害怕,這些聲音是蟲爺馴養的蟲子發出的聲音,不會隨意傷人的。她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我剛把洪妍害怕的情緒安撫好,忽然,在前方不遠處傳來吱吱的聲音,像是某種龐大的夜行動物踩在地上以及碰響樹葉草叢的聲音。


    我將手電照過去,那聲音驟然停止,等我把手電移開,那聲音又響起來,而且是越響越近,似乎正向我們身邊靠過來。


    拉著洪妍迅速往上跑,斜上的小路還算好走,跑起來雖然吃力,但總算是甩掉了那個聲音。


    我們氣喘籲籲的在一個稍微平整一點的路段停下,手持手電回頭照了一下,確定那聲音沒了,心裏才稍微平靜些。洪妍問我距離蟲爺家還有多遠,我說快了,翻過眼前這道梁就到。


    我和洪妍一起轉身準備往上繼續走,誰知,一轉身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裏在我們跟前。這麽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裏,我不知道那是真實的動物或者人類還是傳說的鬼魅。


    洪妍啊地一聲驚叫起來,我將手電照向那個黑乎乎的物體。看清後才知道,那是一個十字架一樣的巨大稻草人,也許是蟲爺放在這裏嚇唬前來偷盜蟲子的盜賊。可上次我跟蟲爺一起下山的時候是沒有的。


    看清楚後,洪妍驚恐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些,緊緊拽著我。我們輕輕饒過稻草人,繼續往上爬。


    山路開始越來越崎嶇,我讓洪妍走在前麵,她拿手電。我在後麵扶著她,怕她在爬行的過程中不小心摔落。


    她奮力往上爬,我在後麵用手推著她的屁股,這時候已經顧不上男女之別了。洪妍也沒有在乎我在她臀部頂來頂去。


    好不容易來到了蟲爺家門前,我接過洪妍手中的手電,上前去敲門。可出來的不是蟲爺,而是啞巴陶淑芬,她看見是我,一番咿咿呀呀後,我還是沒明白她說的什麽。


    我問蟲爺在嗎?她直搖手。我說我們可以進去嗎?她也直搖手。還有想要關門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走後這裏發生了什麽,但從陶淑芬臉上驚慌的表情裏,可以肯定,跟我有關。


    洪妍再次跟她說,請求在這裏住一晚,明天一早就離開。她似乎很為難一樣停頓了很久,然後走出來,反手把門拉上,就要往外走。


    我拉住她說,阿姨,你能不能把我放在你家的紅旗袍給我。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迅速轉身回屋,不一會,將紅旗袍拿了出來,遞給我。


    洪妍問我那個叫小希的跟我要的是不是這件旗袍,我點點頭。陶淑芬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跟她走。我不知道她要帶我們去哪,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會害我們。


    跟在陶淑芬後麵,一手拿著旗袍,一手拉著洪妍,洪妍拿著手電往前照著,不一會,我們來到了一個極其隱秘的洞口前。


    要不是陶淑芬熟練地挪開遮擋在洞口的巨大綠葉編織的門,這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陶淑芬撿起一旁的小樹棒,在綠葉門上啪啪拍打了幾下,裏麵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好熟悉,是蟲爺沒錯。


    隨著聲音的的接近,蟲爺從洞裏鑽了出來,這洞口剛容一人爬行進出,洞口都被爬得光滑陳舊,可以想象這裏一定是蟲爺馴養蟲子的一個重要基地。


    蟲爺起身一看是我,詫異的說,你還回來?你真有膽啊小夥子。


    我不敢說我們迷路了,誤闖回來這裏的,我撒謊說回來拿旗袍。蟲爺將洞口蓋好,然後從懷裏取出一團黑泥狀的東西放在洞口前的那個石窩裏,劃了一根火柴,將那團東西點著,呼呼燃了起來。


    然後轉身朝我們說,走吧,回屋說話,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問他裏麵馴養的什麽,怎麽跟以前我去過的那個馴養山洞不一樣。他說這是秘密,除了他,他的妻子陶淑芬也不知道。他要我們為他保密,將來成事了,一定少不了我的好處。


    在回來的路上,他問我身上的病情怎麽樣了,有沒有好點,我說好了很多,對那種馥鬱之香有了一定的抵禦能力。


    他很高興,說以後可以隨時來他這裏,他可以為我提供更好的蟲酒。但要想徹底治好驅出那種邪靈怨氣,他真辦不到。


    說話間,回到家門前,他打開門,一股奇異的藥香味撲入鼻孔,洪妍捂著鼻子咳嗽著退出屋子。我出來看她,她說她受不了那種氣味。


    蟲爺走出來,拿了一塊濕帕子遞給洪妍,讓她遮戴在臉上。洪妍接過來,一股更為奇異的香味撲進鼻孔,將之前的那種難聞的氣味掩蓋住。


    洪妍戴上後,進了屋子。屋裏燃著火堆,火堆旁的草榻上,躺著一個人。見我們進來,那人唰地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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