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忙於政務,已經很久沒有去欣賞粘杆處遞上來的關於官員內宅的那一部分密折了。這天,陛下批閱了海外擴張的折子,想著若是能換換心境也是極好的,就著人把粘杆處內宅部的折子遞上來。漫無目的的翻閱了一下。不期然的,就看到了暗衛第十五,也就是小霜的密折。


    看著折子裏的內容,皇帝陛下還詫異了一下下:這個富察皓禎在軍校的表現不錯啊,因為是異姓王,所以校方還特意關注了一下。除了不通俗物以外,這個人的各方麵能力還是不錯的。可惜,不是真金就怕火煉,這名為雪梅的試金石一出現,以前種種優秀的表象就都被揭開了。正所謂是金子遲早會發光,是爛泥咋扶也上不了牆。富察皓禎在遇見雪梅,英雄救美的那一刻起,就算是玩完。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四六不分的小寇子,和一個隨時準備渾水摸魚的小霜。他能變成國家棟梁,還真是阻礙重重啊!


    皇帝陛下看過就算了,隻是某一天,隨口跟弘晝說了一句:“你瞅瞅,那個什麽富察嶽禮的兒子都是什麽德行了,你好有什麽好較勁的!”彼時,弘晝正在他皇兄麵前怒噴富察嶽禮是如何如何不著調,又是如何一副:我是國家棟梁卻不得入朝,你是國家祿蠹卻占據高位,大清將亡啊……的一副欠抽的憂國憂民狀。實在是太欠抽了!更欠抽的是,他還一副,我兒子在軍校混的相當不錯,馬上就要畢業為國效力了,我不能舒展的誌向馬上就要由我兒子來完成了……的欣慰狀。你丫,真當和親王弘晝是死人不成?


    他老人家之所以聽著那挨千刀的嶽禮胡噴,並不是懶得計較,也不是不願意回嘴,而是想省著力氣找皇帝親哥告狀!這年頭,你爹是李剛,不如我哥是皇上。可惜,忙著海外擴張的皇帝陛下並沒有心情解決這個連人民內部矛盾都算不上的私人恩怨,隻是口頭安慰了一下和親王。


    沒得到實際好處的前紈絝頭子前五阿哥現和親王弘晝一氣之下撂了挑子,老子不幹了!當初隻是在大朝會上站班,摸不著政務的時候,小盒子鬱悶過:總覺著他親爹不看好,親哥又猜忌,生活隻有招貓逗狗,提籠架鳥,扮成乞丐,打劫紈絝。生命都被浪費掉了,除了在跳驅魔舞和辦活喪的時候還能有點經濟效益以外,平時的日子都是在虛度光陰。


    如今,他皇帝老哥直接把他拎出來,頂了前朝十三叔的位置,各種大事小情都有他摻一腳的機會,各種外交內政他哥都要找他商量個四五六,就連追嫂子這種瑣事都要找他商量個對策,簡直拿他和親王一個人當五個人用!結果,他就是想收拾個招人煩的富察嶽禮皇帝都不給麻溜的辦了,實在是不夠意思。和親王於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老子要翹班!


    第二天日上三竿,弘晝才從福晉的雕花大床上爬起來,額林布看著他又恢複了許久不見的那種不著調的狀態,無奈的搖搖頭,揉了揉酸軟的腰,也跟著坐了起來,叫人進來服侍。通過一個晚上加早上的時間,額林布清醒的認識到:她家王爺可正在氣頭上,誰要說皇帝陛下一句“對”,那就是他愛新覺羅弘晝的階級敵人。她家王爺一定會可著勁兒的收拾你。當然,如何收拾,收拾多久這件事,完全要因人而異。


    許久沒過上紈絝生活的弘晝也表示:上朝習慣了,一到時間就醒了,既然無事可做,當然要拉著福晉做一點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他皇兄是怎麽說的來著: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才是生活嘛!


    用了早膳,把皇帝派來問話的太醫、太監、禦前侍衛統統踹走,弘晝叼著個牙簽,躺坐在院子花藤下麵的躺椅上,一隻手端著一壺茶,一隻手還拿著根草葉逗弄著籠子裏的畫眉鳥兒,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美好!嘴裏哼著小調兒,心裏還琢磨呢:人呐,就是犯賤,當初這樣的小日子過得多好,非要到四哥那裏去掙表現,立功勞。嘖,功勞再高,也就是爺這狀態了,你說,也圖個什麽勁兒啊!哎喲,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這邊享受著悠然生活的弘晝,全然不管他的好四哥在紫禁城裏是如何一個人幹兩人活兒的忙活,大有一種“老子就是不上班,你有本事就開除我啊!”的高冷狀態。太祖的兒子是多,可都是年歲漸大了,皇帝也不敢讓他們太過勞累,自己的兄弟……這個時候開始埋怨他爹的計劃生育政策了,完全不去考慮他爹要不是沒得選,也輪不到他小鉗子來坐這把龍椅。


    “人呢?是病了瘋了還是死了!怎麽還不來?”皇帝親王鬥氣,苦的是這些中間傳話的人。太監禦醫禦前侍衛輪番上陣,帶著和親王的靴子底版花樣跪在皇帝麵前,滿頭大汗,低頭不語。


    “小樂子,到底怎麽回事?”這小樂子是新提拔上來的太監,為人機靈,就被高無庸收了做徒弟。本姓樂(yue),圖吉利,就變成了小(le)子。今天這事,誰去誰倒黴。高無庸就讓他跑了腿。


    “回皇上,奴才去的時候,和親王還沒起,隻甩了一隻靴子出來砸了奴才,看力道,和親王殿下應該沒什麽大礙。可能是累得狠了,還囑咐我,也讓您多注意身子,適當的休息一下。”語言的藝術還是很到位的。


    親王殿下的原話是:“你個狗奴才給老子滾回去告訴我的皇帝哥哥,就說他弟弟要被他累死了,他自己也悠著點!”


    不過這話,和親王說可以,小樂子說了,估計就會被拖出去杖斃。


    “王太醫!”


    “回皇上,臣無能,沒能給和親王殿下把脈。”對,倒是挨了一腳,外加一句:老子沒病,老子好得很。


    至於禦前侍衛……看他被和親王揍的那熊色,就知道和親王又拉著他練布庫了——不許他還手的那一種。


    對於這個小心眼又愛計較又脾氣大的弟弟,皇帝的容忍度還是很高的——上輩子練出來的。想一想,這陣子似乎確實沒給弘晝放過假(是三個月),好像有點不人道……被勞動法什麽的荼毒了一輩子的前總裁終於良心發現,通知軍機處,沐休三天,大家都整理一下自己吧!其實,也就是國家的核心權力部門才如此忙碌,人家其他國家機關還是正常的按著七天沐休一次的規律有條不紊的進行休假的。嗯,在皇帝陛下的努力下,大清公務員由一個月沐休三天的待遇變成了每周單休一日,也算是改善待遇了。


    坐在家中享受日光spa的和親王接到了放假通知以後不屑的從鼻子裏哼了哼,打算給他哥哥個麵子,三日後正常去上班。至於嶽禮那個欠揍玩意兒,和親王表示,你不幫我收拾他,我就自己收拾他。他不是樂意跟我炫耀他那前途似錦的兒子麽?我就去看看他那個缺心眼兒的一見女人就腿軟的兒子到底還能不能前途似錦!


    站起身,放下茶壺,吐掉嘴裏的牙簽,把草棍兒一扔,彈了彈不存在的灰塵,跟著身後站崗的小太監交待:“告訴福晉,爺出去遛遛,晚些回來,不用留飯。”兩手一背,帶著李德全就向外走去。出了王府門兒,目的就很明確,富察皓禎在帽兒胡同的小據點兒。叫人尋了一個小乞丐帶路,直奔目的地而去。一邊兒溜達,一邊高興:嶽禮兒子的大八卦啊~嘿嘿,合計起來就叫人高興!


    他溜溜達達的出門去了,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後腳他的好四哥就來尋他了。


    皇帝陛下自詡為尊重勞動法的大慶好老板,把所有員工都放假之後,他也想稍作休息。坐在龍椅上合計合計也憋屈,怎麽就讓小五子那混蛋給罷工了呢?死小子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麽?皇帝陛下壓根就沒想到,是因為他對於弘晝吐槽的不重視,才引發了這次弘晝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巡山吧!原本,還想帶著景嫻一起的,誰知道,今天上書房也沐休。有兒有女萬事足的景嫻根本懶得理你小鉗子是出恭還是上廁所,您愛上哪去上哪去吧!於是,皇帝陛下也帶著人穿著便服溜溜達達的出宮了。


    出了宮門不遠,就是和親王府的宅子,看看這地理位置,看看這環境,看看這敞亮的亭台院落,這要是擱在21世紀,也就是中南海才有這配備吧!嘖嘖,我對著這混帳弟弟可真是夠意思啊!我對他這麽好,他居然敢無緣無故給我撂挑子,真是慣的他毛病大!感慨完了自己的大方和小盒子的不給力,皇帝抬腿就要往王府裏頭走。


    門房早早的打開了門,老老實實的趴在那裏,托和親王他老人家的福,天顏這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事物,他也見過好幾回了。弘晝不在家,隻得由永瑛帶著弟弟們出來迎接,這幾年,弘晝也是開了葷的可勁兒生孩子,隻可惜,生出來的,除了討人喜歡的卓博喇庫宜爾哈,剩下的全是臭小子。


    看著眼前一串兒小輩兒,弘曆心知肚明,這弘晝又出門去禍害別人家了,於是張口就問永瑛:“你阿瑪又去誰家看熱鬧了?”


    “回阿牟其,這個……劉徳柱!”永瑛哪裏知道他爹又去哪鬼混了,不過沒關係,他爹的第二私人特助肯定知道。


    “奴才在。”這位也是個透精百靈的:“回皇上,大阿哥的話,王爺好像是奔著帽兒胡同兒去了。”永瑛就是這王府的大阿哥,這樣稱呼沒錯。至於帽兒胡同,地點他給了,王爺去幹什麽,這就不是他一個當奴才的能說的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散了吧!永瑛,要不要跟阿牟其去看個熱鬧?”乾隆也就隨口一問。


    “回阿牟其,永瑛的功課還沒完成,嗬嗬……”傻笑中。


    “行吧,那就好好做功課吧,你也該領差事了,趕明兒個挑個時間就和你阿瑪一起上朝吧!”皇帝拍拍大侄子的肩膀:“你比你阿瑪靠譜的多啊!好好努力!阿牟其看好你哦~”其實關於不著調這種事,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小鉗子!


    “嗻。”除了這個字,永瑛也說不出別的了。隻能說,阿牟其和阿瑪,真是親哥倆。


    打聽到了弘晝的地方,皇帝也抬腿走了,留下王府眾人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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