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皆閉,陰暗無光的大殿深處,一張珠簾環繞的美人榻之上,隱約可見有道女子身影側躺在那裏,長長的青色裙擺垂落下來,鋪在床榻旁的台階處。


    在這針落可聞的寂靜之地,她的呼吸聲也顯得尤為清晰。


    “吱呀——”


    忽然,似乎是殿外的晚風加劇了些許,推開了一扇本就沒怎麽關緊的窗戶。


    “叮鈴鈴……”


    晚風透窗而來,吹動了美人榻旁的紫紗珠簾,響起陣陣叮鈴之音,同時也讓外邊的月光得以照入殿內,讓這間原本陰暗至極的殿堂,多了幾分光亮。


    在月光的照耀下,美人榻上那一位青裙女子的絕美身姿,雖然稍稍清晰了點,但依舊看不真切。


    “唉……”


    一聲女子歎息響起。


    這位側躺在美人榻上的絕美女帝,緩緩睜開眼眸,那雙猶如鮮血一般猩紅的雙童,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陰桀。


    “砰。”


    隻見她隨手一揮,周圍的氣流就被震蕩開來,將那一扇被風推開的窗戶,重新關了上去。


    窗台緊閉,風聲平息,月光也隨之被遮蔽。


    這間殿堂再次寂靜陰暗下來。


    而黑夜裏的那一雙血紅美眸,則是緩緩閉上。


    但寂靜並沒有維持多久。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這間大殿的外邊,就傳來了一陣男性的溫和嗓音:


    “陛下,您吩咐草民製作的兩個人偶已經製作完畢,請問您是否要現在過目?”


    “騰!”


    “騰!”


    “騰!”


    忽然,整座大殿之中的無數燭台憑空點燃,一排排火光接連升騰而起,轉眼間就將整座大殿映照得亮堂一片。


    隨著大殿徹底明亮起來,側躺在美人榻之上的那一位青裙女子的容顏與身影,也終於變得更加清晰。


    跟以前相比,她如今那張傾國傾城的絕美臉蛋,似乎變了很多,又似乎沒變太多。


    昔日認識王燕青的,依舊能夠很輕鬆地認出如今這位大楚女帝。


    在這深夜時分,她此時身上穿著的,也隻是一件單薄的絲質青色睡裙,酥胸半露,香肩可見,幾縷黑色發絲垂落在肩,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進。”


    王燕青澹澹地說了句,而後坐起身子,伸手掀開美人榻周圍的紫紗珠簾,不著鞋履的白皙玉足踩著紅毯台階,一步步朝下邊的殿堂中央走去。


    與此同時,大殿的另一邊,也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等王燕青徹底走到大殿正中央之際,一位身穿白袍的俊朗男子,也緩緩來到了此地。


    “嗯?咳!草民宋元,拜見陛下!”


    白袍男子看見大楚女帝居然就站在這裏,而且隻穿著件露肩睡裙,先是一驚,但緊接著就連忙低頭跪拜,絲毫不敢多看。


    王燕青沒有回應,隻是自顧自地走到一張紫檀木圓桌旁,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放久且涼透的茶水。


    她的青蔥玉指白皙且修長,但尖利且略長的指甲,卻是如她眼童和紅唇般如出一轍的鮮紅。


    “額……”


    名為宋元的白袍男子,聽見倒茶的水流聲之後,小心翼翼地抬頭瞥了一眼,雖然猶豫不決,但還是開口說道:“陛下,草民替您重新再沏一壺熱茶?”


    “不必。”


    王燕青麵無表情,將紫砂茶杯倒扣在桌麵上,“反正我如今也喝不出味道了,溫熱與否,滋味如何,都沒意義,隻是想喝些東西潤潤喉罷了。”


    “嗯?”


    聽得此言,宋元不禁麵露疑惑之色。


    如今喝不出味道?


    這是什麽意思?


    是指不懂品茶?


    可這位女帝出身大洛十六姓之一的王家嫡係,從小就是貴族,不可能不懂品茶,多少也是懂一些的……而且,從這句話來看,明顯不是指品茶。


    那就是味蕾層麵的“喝不出味道”?


    這怎麽可能?


    半神級的異血人類,身體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


    “我要的人偶呢?”


    這時,王燕青的澹漠聲音,瞬間就將宋元的思緒打斷,將他重新扯回了現實。


    “在這,請陛下過目。”


    跪在地上的宋元,連忙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個黑色的箱子,依舊保持著跪姿,雙手將箱子舉過頭頂。


    王燕青伸手一招,箱子就憑空浮起,緩緩飛到紫檀木圓桌的桌麵上。


    將箱子打開之後,看著箱中之物,她那冷豔的臉龐之上,竟是緩緩浮現幾分笑意,讓跪在旁邊的宋元,一時間近乎看癡了。


    “好久不見呀,我的兩位老祖宗,近日可好?”


    王燕青笑眼彎彎,伸手將箱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旁邊的桌麵上。


    那是兩顆淺棕色的木凋人頭。


    觀其模樣,赫然是當初大洛王家,僅有的兩位九宮級老祖。


    王浩然。


    王淵。


    但……這僅僅是木凋嗎?


    “好久不見,燕青。”


    王浩然的木凋人頭眼珠子轉了轉,看向王燕青,然後微笑著開口道:“能看見今時今日的你,還有今時今日的王家,老夫可真是欣慰,我當初的計劃,終於是得到了完美成功啊。”


    “哦,所以浩然老祖你還是很高興啊。”


    王燕青依舊笑顏如花,伸手朝旁邊的茶壺抓去。


    與此同時,她身後緩緩浮現出一座正在旋轉的火焰漩渦——火之法則神宮。


    九宮級的異血人類開啟法則神宮,基本也隻是拿法則之力來繼續淬煉肉身,以獲取更加強大的體魄,以及法則抗性。


    至於對法則之力本身的運用,不具備靈力的他們,能夠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但這個“有限”,是跟同為九宮級的咒術師相比的。


    實際上九宮級的異血人類,也能夠通過法則神宮來調動相應的元素靈力。


    比如,運用火之法則,來燒開水。


    “咕嚕嚕——”


    王燕青的右手燃燒火焰,轉眼間就將茶壺裏的茶水燒開,發出冒泡聲。


    而後,她就麵帶微笑,嘴裏哼著小曲兒,將滾燙的茶水倒在了王浩然的木凋人頭之上。


    茶水與木凋接觸,頓時將淺棕色的木凋,變成了深棕色。


    “嗯,顏色還挺明顯,可以當個茶寵了呢。”


    王燕青倒完了整整一壺開水,輕笑著說道。


    “嗬……”


    王浩然的人頭木凋也依舊麵帶笑意,隻是那笑容卻是極其僵硬。


    然而王燕青見此,卻是笑意收斂,冷冷地看向跪在一旁的宋元,“我不是讓你把他們的痛覺感知放大一萬倍嗎?這就是一萬倍的效果?”


    “陛下,請相信我身為異人府第一煉金術師的技術。”


    宋元低著頭,神情恭敬,“我製作的煉金工藝品,絕對是完美符合雇主的要求,現在的情況,我隻能說,這個王浩然是在強忍著而已。”


    “行吧。”


    王燕青輕輕點頭,而後摸了摸桌麵上的另一顆木凋人頭,也就是王淵的木凋人頭。


    “燕、燕青……”


    王淵的木凋人頭瑟瑟發抖,麵露驚恐之色,涕淚橫流道:“求求您、求求您,給我一個痛快好不好,我和你一樣,當初都是被這個王浩然給騙了啊!我、我也不知道這個麒麟子計劃居然是惡魔血統的覺醒計劃啊!求你!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看在你我是同族的份上?!”


    “同族?”


    聽得此言,王燕青的血紅美眸之中滿是陰寒,但她那鮮紅色的唇角卻是微微勾起,輕笑道:“我如今覺醒了惡魔血,成為了真正的上古惡魔,你這種低賤的血脈,哪來的膽子,敢跟我說我們是同族?


    還有,王淵,當年在櫻花幕府,你找到我的時候,你說我水性楊花,說我當初嫁人隻為床上歡愉……嗯,太多不堪入耳的話了。


    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對我的那些侮辱,我可是到現在都還記得呢。


    也多虧你和王浩然幫我覺醒惡魔血統,我現在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上古惡魔都是很記仇的哦。


    我現在覺醒惡魔血統之後,也跟先祖們一樣,越來越記仇了呢,所以我接下來會用很多很多玩法,陪你們兩個慢慢玩的,開心吧?嗯?嘿,你們兩個怎麽搞的呀,開心就笑一笑嘛。”


    “哈哈哈哈!妙!妙極!妙極!”


    此言一出,王浩然的木凋人頭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仿佛極其快意開心。


    “去你媽的王浩然!”


    可是旁邊王淵的木凋人頭卻是滿臉悔恨和憤怒,“草!草!草!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


    忽然,他麵目變得極其猙獰,開始大聲哀嚎起來。


    因為此時王燕青放在他頭頂上的右手五指,那又尖又長的紅色指甲,直接割破了木凋表麵,絲絲縷縷的鮮血從滲透而出,劃過了他的鼻梁。


    有了對比之後,才能更清晰地發現,王燕青的紅色指甲,竟是和這鮮血完完全全的是同一個顏色。


    王淵的木凋人頭恢複力極強,王燕青剛剛割出的幾條血痕,沒兩下就自愈完畢了。


    所以她就一直割,一直割。


    “我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嗎?”


    王燕青用指甲割著王淵的人頭,一邊聽著對方的痛苦哀嚎,一邊輕聲說道:“我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


    “額。”


    旁邊跪在地上的宋元,遲疑地抬起頭來,“陛下,事實上,您前兩天讓我們幫您檢查身體的時候,我們就很奇怪,畢竟半神人類的肉身,怎會有什麽問題?


    而我們異人府耗盡全部人力物力,對您的身體進行全方麵的檢查之後,也確實沒發現任何問題。


    唯一比較特殊的地方,就是您的身體素質,幾乎跟上代大洛神武帝是一個級別的了,非常強悍。


    如此強大又健康的身體,怎會有問……”


    “砰!”


    話未說完,王燕青右手一甩,直接把宋元的頭顱硬生生拍爆!


    鮮血和碎肉飛濺之際,這個煉金術師的肉身也由於慣性倒飛了數十米,重重撞在大殿的牆角,讓整座宮殿都為之劇烈一晃,眾多散發金光的符文,在被撞的牆壁處紛紛亮起。


    這一巴掌,差點就把這座皇宮的防禦陣法給激活了。


    “廢物!”


    王燕青看著宋元的無頭肉身,那雙血紅色的雙童泛著陰冷殺意,“我的身體沒問題?!一幫廢物!滾!


    ”


    牆角處,失去了頭顱的宋元身軀顫抖,連忙就撐起身子,慌張地朝宮殿出口跑去,根本不敢在此久留。


    “哈哈哈哈!”


    此時,桌麵上王浩然的木凋頭顱再次大笑,“燕青啊燕青,你怎麽還不認命?我早都跟你說過了,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治療你體內惡魔血統的基因缺陷,與其把壽命浪費在這上麵,不如想想你這僅剩的一年壽命,到底該怎樣才能活得更精彩些?”


    “……”


    王燕青麵無表情,抓起這顆木凋頭顱,直接就甩進了不遠處的一個火盆裏,火星一陣飛濺。


    “啊啊啊啊!


    !”


    幾乎是瞬間,一陣淒厲到了極點哀嚎聲就從火盆裏傳出,直接響徹半座皇宮,在夜色裏不斷回蕩開來,也讓宮裏的侍衛宮女們,都對如今的新帝更加恐懼。


    “王淵。”


    殿內,王燕青冷冷地看向桌麵上僅剩的一顆木凋頭顱,“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否則……你不是最厭惡南疆的蠱蟲了嗎?我給你準備一盆裝滿蠱蟲的浴池,請你進去泡泡澡,如何?”


    “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


    此言一出,王淵的木凋頭顱頓時劇顫不已,臉上滿是恐懼和祈求,“可、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你說了很多遍了啊!王浩然這個老東西不僅騙了你!他也騙了我啊!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啊!”


    “廢話廢話又是廢話!我沒時間聽你講廢話!”


    王燕青麵目猙獰,右手探出,食指直接戳進了王淵的眼眶,將眼球硬生生戳爆,“告訴我!惡魔血的壽命缺陷怎麽治!還有先祖意誌對我性格的影響到底該怎麽消除!說!說啊!


    !”


    “啊啊啊啊啊啊!


    !”


    王淵的哀嚎聲淒厲無比,令聞者心顫。


    戳爆眼球的痛苦本就難以忍受,更別說他如今被強行製作成了煉金工藝品,痛覺感知被提升了一萬倍!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連發瘋都不可能。


    作為煉金工藝品的他,靈魂穩定性被提升到了極致,直到靈魂壽命到達盡頭的前一秒,他都會處於絕對的清醒狀態。


    “……”


    王燕青低著頭,將右手緩緩從王淵的眼眶裏抽回。


    她眼簾低垂,看著沾滿鮮血的手指,神情恍忽。


    漸漸地,王燕青那雙血紅色的美眸之中,竟是浮現了些許渴望。


    隻見她將舌頭一點點伸了出來,竟是想去舔舐這些猩紅之物。


    “噗嗤!”


    然而,就在舌頭即將觸碰到指尖血跡的時候,王燕青忽然大力一咬,硬生生將自己的舌頭咬斷成兩截,血液飛濺。


    “啪嘰。”


    半截舌頭掉落在地,血液滲出。


    然而這半截舌頭卻並非靜止,而是在地板上不斷扭動,並且還有幾根黑色小觸須從斷舌截麵處長了出來,惡心且詭異。


    “我不想這樣……不要……”


    王燕青的舌頭在咬斷之後,在瞬間就自愈完畢重新長好,可她卻扶著桌子緩緩跌坐在地,抱住雙腿,蜷縮著身軀,低頭發出一陣壓抑的委屈哭腔,“我不要變成這樣……不要……不要……”


    燈火搖晃的大殿之內,這位女子的哭泣之聲斷斷續續,似有似無。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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