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白璧忽然有些激動,她打斷了葉蕭的話,低下頭,肩膀有些顫抖。


    "我說得沒錯吧。"葉蕭忽然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對白璧來說實在有些殘忍,但他必須要把真實的事情告訴她,"白璧,我知道我這樣說你會很痛苦,但是我不能讓你永遠沉浸在虛無縹緲的希望與幻想裏,我想把你解救出來。"


    白璧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葉蕭繼續說下去:"江河設計的這套軟件實在是太完美了,已經具有了人工智能,能夠對你所打入的每一句話進行分析,然後進入江河建立好的模擬思維係統進行''思考'',就像是人類的大腦。然後根據''思考''結果,按照他預先設計好的回答方案,從他的內部數據庫裏調出詞匯和句子反映在電腦屏幕上,看上去就像是在一問一答,這是多麽完美的人機對話啊。是的,我對於你相信自己是在和江河對話一點也不懷疑,因為這個係統設計得實在太巧妙了。江河的人雖然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心血恐怕都凝結在這個係統裏了,從這個角度而言,通過這個係統確實可以實現和江河的虛擬交流。當然,這隻是對你而言,對於江河而言,身後之事,是再也看不到了。而智者隻有在活著的時候運用智慧,才可以使自己永遠存活在他人的心裏,因為他可以使別人在他死後依然紀念他,甚至,愛他。這也是為什麽有些人雖然死了千百年,人們還記著他,從某種意義來說,他的靈魂必須寄居在別人的心裏。江河不是什麽名人,但他至少可以運用智慧讓你永遠牢記他,永遠活在你的心裏。"


    葉蕭滔滔不絕地說著,看著白璧,總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他必須要把這些話說出來,他又喝了一大口飲料,同時悄悄地注意著白璧。


    白璧終於說話了:"可江河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葉蕭接著說:"也許,他早就設計好了這個軟件係統,當他預料到了自己可能會死的時候,就把預備對你說的話全都輸入進了這個係統。這是他精心準備好了的,可惜的是,他是在為自己的死亡做準備,我真為他感到悲傷。"說到這裏,他的眼前又浮現起了在解剖台上見到江河的那個瞬間,當時他居然誤以為是見到了自己被開膛剖肚。此刻,江河的臉漸漸地清晰起來,他終於又分不清了,究竟哪一個是自己,哪一個是死者。


    "既然,他有那麽多話,為什麽不親口對我說?"白璧輕聲地問。


    "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因為江河不想讓你卷入他已經卷入的事情,他想讓你遠離那個地方,不再接近任何危險。當然,事與願違,他這樣做隻能使你更加大膽地闖入考古研究所去冒險,這也許是江河事前沒有想到的,不過至少他猜準了你一定會來看他的電腦。"


    白璧不知道該怎樣說,她想起了那晚在考古研究所裏,電腦裏的"江河"承認了與蕭瑟發生過的關係,原來江河什麽都想到了,他把一切該說的話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白璧發現以後來與"他"對話。


    葉蕭繼續說:"白璧,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餘純順嗎?"


    白璧忽然感到什麽東西擊中了她的心髒,她點了點頭問:"為什麽問這個?"


    "因為那兩句話。"葉蕭的語氣忽然變得非常肅穆。


    "哪兩句話?"


    "天空未留痕跡,鳥兒卻已飛過。"葉蕭緩緩地念出了這兩句。


    白璧的肩膀一陣抖動,她回避著葉蕭的目光,眼前似乎又出現了18歲那年所見到的留著胡子的男人,還有那個在馬路上掩麵而泣的夏日。


    葉蕭接著說:"江河在他設計的軟件係統的一開頭用了這兩句話。這是探險家餘純順的名言,他一定知道餘純順,而且很喜歡這兩句話,是嗎?"


    "我不知道江河是否知道餘純順,但是,我曾經見過你所說的這個人。"


    "真的嗎?"葉蕭沒有想到。


    白璧點了點頭,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抬起頭,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她幾乎透明的皮膚上,在葉蕭的視線裏顯得有些晃眼,就像是某種特殊的攝影方法製造出來的藝術照片。她緩緩地說:"那是在1996年,有一天,我從報紙上知道餘純順回到了上海,並且正在一些學校裏進行講座,所以我專程去聽過一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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