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華燈初上,開始有稀稀落落的人走進劇場。白璧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著劇場門口貼著的那幅《魂斷樓蘭》的海報,那是她畫的。她覺得在此刻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正是觀賞這幅畫的最好時機,劇場門口的綠色的燈光正好照亮了海報,而且亮度適中,如果太亮就失去氣氛。


    畫麵中女子的眼睛直視著前方,那種目光使整個畫麵具有了一種立體感,就像這女子要抱著愛人的頭顱從畫裏走到馬路上來一樣,這種感覺不禁使白璧自己也後退了幾步。直到現在,白璧才開始有了些驚訝,她不敢相信這樣一幅畫居然出自於自己的手筆,她甚至懷疑自己能否畫得出這樣的畫。至少她確信,如果現在讓她再重新畫一幅同樣的畫,是絕對畫不出了。特別是畫中的那顆帶血的頭顱,是如此醒目地出現在馬路邊上的劇場門口,以至於許多路過的行人也無緣無故地要多看上幾眼。白璧站在門口注意著人們看到這幅畫以後的表情,幾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來看了幾眼以後再進入劇場的,也許除了那顆頭顱以外,還有畫中女子的眼睛,同樣也吸引了別人的目光。


    她又回過頭張望著四周,夜燈初上,人們還在斷斷續續地進場,隻是,葉蕭還沒有來。劇場裏就快開演了,白璧繼續等在門口,直到她看到葉蕭正從馬路對過匆匆走來。


    "對不起,今天下班太晚了,我遲到了。"葉蕭微微有些喘氣。


    "你一直都這麽忙嗎?"


    "是的,自從接手了江河的案子以後我就一直這樣了,走,我們進去吧。"葉蕭說著就往裏走,但是他忽然看到了門口貼著的海報,他停了下來看了看,眉頭漸漸地扭了起來。


    白璧在他身邊輕輕地說:"覺得這幅畫怎麽樣?"


    "就像是一場噩夢。"


    "你說什麽?"


    "我是說,看到這幅畫,就覺得好像看到了一場噩夢。"葉蕭的神情有些閃爍。


    "為什麽?"


    "不為什麽,因為我做過這個夢。"葉蕭把目光對準了她,輕輕地說,"我覺得畫中的女子懷裏捧著的那顆人頭--就是我。"


    白璧一怔,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


    葉蕭繼續說:"也許,畫這幅畫的人,也是一個經常做噩夢的人。"


    "這個人就是我。"白璧淡淡地說,"這幅畫是我畫的。走,別呆在這兒了,裏麵已經開始了。"


    葉蕭心裏一驚,剛要為自己的失言解釋幾句,就看到白璧走進了劇場,他隻能跟在她的後麵走了進去。


    劇場裏已經黑了,果然,台上已經開演了,舞台的背景看起來是荒涼的山穀和滿山的墳墓,陰森恐怖,白璧猜想劇團的舞美和布景大概都喜歡看斯蒂芬·金的小說。年輕的樓蘭國王正在以近乎獨白的方式自問自答。她沒有理會台上的表演,隻是在黑暗中尋找自己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並且把葉蕭也拉到了她旁邊的位子上。盡管他們兩個的不是一起的,但因為劇場裏有許多空位子,所以幾乎沒有多少觀眾是真正對號入座的。葉蕭抬起頭向四周黑暗裏的觀眾席張望了一圈,雖然人不是很多,但至少要比他想象中的好一些,他一直擔心羅周的第一部戲公演的時候,演戲的人要比看戲的人多,這個就麻煩了。不過現在還好,大約五六百人的場子裏坐了有將近一半的人,這已經很不錯了,也許是因為羅周的劇團在宣傳上下了大功夫,把廣告做到了戲劇學院裏吸引了一些學生觀眾,也有可能是因為白璧所畫的那張演出海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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