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一個月,深冬已經占領了這座城市,隻是還沒有下一場人們所期盼的雪。今天既不是雙休日,也不是清明和冬至,所以墓地裏的人不多,顯得冷冷清清的。這塊墓地位於市郊的一條小河的邊上,河邊有許多蘆葦,隻是現在天氣很冷了,蘆葦都幹枯了,一片枯黃色,無力地隨風擺動,靜靜地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白璧和葉蕭站在一座墓前,大理石的墓碑上已經新刻上了白璧母親的名字,旁邊還有一個名字已經在這裏默默地守了十幾年,那就是白正秋。今天,白璧剛剛把母親的骨灰從殯儀館裏取出來,由葉蕭陪同著,來到了父親的墓地,當初這塊墓地是母親選的,墓上的石板並沒有封死,就是為了將來讓母親的骨灰也能夠安葬在父親的身邊。一個墓地的工人幫他們打開了墓上的石板,白璧看到父親的骨灰盒依舊安靜地坐落在裏麵,她把骨灰盒抱了出來,用一塊手絹小心地擦拭著,她抱著父親的骨灰盒,就好像小時候父親把她抱在自己懷中一樣。父親的骨灰已經在這裏孤獨地躺了十幾年了,白璧可以感到盒子的溫度冰涼刺骨,現在,母親終於來陪他了,他可以不再孤獨了。


    擦完了以後,白璧把父親的骨灰盒又放了回去,然後,把母親的骨灰盒也放了進去。在陰陽兩隔10多年之後,他們終於又聚到了一起,可以相會在同一個世界裏,白璧想,也許,這也正是母親要安然地自殺的原因吧。


    放好以後,工人把墓上的石板又重新蓋上,然後,用水泥塗抹在四邊的縫隙裏,直到一點空隙也不留,就像是一具棺材被釘上了最後一根釘子。墓終於密封了,永遠也無法打開,沒有人再能打攪他們的安眠了。


    白璧點了點頭,把一束鮮花放在墓碑前,靜靜地看著鑲嵌在墓碑上的父母的遺像。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鍾,白璧忽然轉過頭來對葉蕭說:"謝謝你陪我來。"


    "沒什麽,今天我正好休息。"葉蕭這些天消瘦了許多。


    "你知道為什麽我要你陪我來嗎?"她輕聲問。


    "你說呢?"


    白璧看著他的眼睛說:"因為,我有一件事想對你說。"


    "說吧。"


    白璧停頓了一會兒,默默地看著他的眼睛,然後淡淡地說--


    "我們結婚吧。"


    葉蕭非常意外,似乎被一顆子彈擊中了心髒,身體搖晃了幾下,一陣風忽然掠過他的頭發,恍惚間,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葉蕭,看著我的眼睛。我們結婚吧。"她加大了聲音,又說了一遍。


    他卻沒有看白璧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墓碑上的兩張照片,白正秋和他的妻子正在遺像裏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給他以某種責任。葉蕭這才明白,原來是白璧是要他當著她亡父亡母的麵做出決定,所以要讓他陪著她到墓地裏來。他什麽話都說不出,嘴唇凍得有些發紫,幾乎是麻木了。他的視線又落在了白璧的身後,墓地的邊緣那些河邊的幹枯蘆葦繼續隨風搖擺著,這裏已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最後,他終於把目光對準了白璧,隱隱約約間,覺得那雙眼睛有些似曾相識。


    一陣西風呼嘯著掠過,他的眼前忽然莫名其妙地浮現起了藍月的微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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