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女王早朝,利索地將三藏的通關文引倒換好交予對方,三藏歡喜不已,立即起身向女王陛下告辭,和八戒悟淨回了迎陽驛收拾行李準備離去。


    結果回到驛館後等了半天,昨夜筵宴中途就消失了的悟空與小白龍也未出現。三藏便吩咐道:“八戒,你且外麵找找,找到了也好早些出發。”


    八戒笑道:“師父誒,師兄若帶小白龍去了哪裏,我們又怎麽能夠找到?且等著吧。”


    其實悟空與小白龍此時不在別處,就在這迎陽驛內。且說昨夜筵宴中途,悟空小白龍相攜離去後,也未走遠,兩人不過是提了一壺酒縱身上了屋頂。


    悟空灌了一口酒,將酒壺遞給了小白龍,笑道:“這酒也是百花為原料釀的,不過差了百花仙君的百花釀不是一點半點。”


    小白龍也喝了一口,笑道:“凡人能把酒釀到這種水準已是不易了,大師兄將就些吧。”言罷又笑問道:“大師兄與百花仙君交情不錯?聞言除了玉帝和王母,其他人想一嚐這百花釀都得得到百花仙君的青眼才是。”


    悟空枕著雙臂躺下,望著夜空歎道:“也許吧,我當年在天宮時並未與那花拂影多有交集,不過是我興起,亂轉一通,誤入了他的百花居,當時他正在釀造新的百花釀,我在他身後看了半晌。”


    小白龍趴到悟空的身邊,好奇地問道:“後來呢?”


    “老孫看他仔細得不得了,全神貫注的,以為他並不知有人在他身後。豈料他忙完後也不回頭,徑自去倒了一碗陳釀,端給了我,笑問我:‘不知大聖那裏的猴兒釀可比我的百花釀?’”


    “猴兒釀?”小白龍瞪大眼睛,一副我居然不知道的懊惱表情。


    悟空笑著伸出一隻胳膊攬住了小白龍,說道:“我那花果山,奇珍異果多不勝數,那些個猴子猴孫們就喜歡摘了這些果子給我釀造百果釀。”說罷摸摸小白龍的腦袋玩笑道:“還想繼續聽嗎?”


    小白龍連連點頭。悟空又接著道:“當時我接過來一口飲盡,那花拂影就又笑問我:‘大聖這般牛飲,可品得出滋味?’我便答道:‘品得出,仙君的百花釀的確極品,可比老孫那猴兒釀可是差了點味道。’”


    “差了什麽?”小白龍問道。


    “差了一顆心。”悟空笑道。


    小白龍好奇道:“大師兄,你不是說那百花仙君釀酒時仔細得不得了嗎?怎麽還不夠用心。”


    悟空笑道:“他是仔細得很,可卻不知要釀給誰,我喝完隻覺空落落的,像是胸口少了一樣東西,反倒是我那些猴兒們的百果釀,飲完隻覺得舒心順暢,自在滿足。”


    小白龍哦了一聲,爬起來把壺裏剩下的酒一口飲盡,笑道:“那這酒也不比百花仙君的差,大師兄,這應該是女兒國的臣民獻給她們女王的貢酒,我想這裏的臣民一定很愛戴她們的女王。”


    悟空笑了笑,望著小白龍的笑臉說道:“你說得對。”


    小白龍又趴回去,問道:“那百花仙君第一次見大師兄就請你喝酒,是很欣賞大師兄的意思嗎?”


    悟空笑道:“這我怎知道?後來我與天庭鬧翻,也沒機會再與這百花仙君相處。小白龍,你問這麽仔細,莫不是吃醋麽?”


    小白龍撇了撇嘴,扭頭道:“才沒有,我隻是嫉妒大師兄能喝到仙君的百花釀而已。”悟空哈哈大笑。爾後,兩人就躺在屋頂,靜默許久。


    原本這個夜晚該就這樣平靜安寧地過去,可是悟空躺了一段時間,忽然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躁動起來。起先他以為是酒意上湧,可又一想便覺不對,凡人釀的這點玩意兒對他而言便是清水一般,何來酒意上湧這種說法?


    正疑惑間,耳邊忽然傳來小白龍一聲呻丨吟,悟空一下子驚得翻身坐起,他低頭一看,就見小白龍那張俊臉紅的過分,簡直就像要燒起來一樣,悟空急急忙忙探手去試了一下小白龍的臉頰,還沒接觸到那層皮膚,他就感覺到掌下傳來的火熱溫度。


    想起小白龍體內的魂繭和那滴沒入小白龍丹田的心頭血,悟空頓時有些心慌,他強定了心神,一把抄起小白龍,回到迎陽驛,閃身進了戒指。


    剛進了戒指,小白龍就立刻陷入了一場沉睡。想起那次孔雀的警告,悟空不禁臉色沉沉,看來等小白龍清醒過來,他還是要去南海走上一趟了,便是觀音不承認是她所為,也要逼著對方說出解決辦法。


    而上次小白龍醒過來時那片丹田還是一片血紅,也不知這次又進展到何種地步,悟空伸手覆上小白龍的丹田想一探究竟,可就在他雙手接觸到小白龍的丹田後,悟空眼前就突然一黑,爾後他便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個漆黑無比,巨大無比又複雜無比的房間內,那些曲曲折折的狹窄通道像謎一樣,向來人訴說著未知的前路。


    悟空沒有花時間去猶豫該往哪個方向轉,又該往哪個方向前進。就好像他已經完全清楚正確的道路應該是哪一條一樣,事實上這不是什麽奇怪的錯覺,他隻是很肯定地覺得小白龍剛剛就是這樣走過,左拐,再左拐,走三步然後右拐,再走九步繼續左拐再繼續,隻是這樣而已。


    悟空順著這樣的感覺走過去,很久之後終於察覺自己要走到路的盡頭。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看到了一扇虛掩著的石門。悟空沒有猶豫,走過去推開了那扇門。


    門後麵是一個巨大的拱形大廳,大廳的六個方位各有一根巨大的石柱高聳向上,爾後沒入了頭頂的黑暗中。大廳四周有著寬大的圓形窗戶,其中一麵石牆上還有一扇高聳的拱形大門,廳內也不是空蕩蕩的,有石刻的台座和桌子,有巨型的無法辨識的黑色木料製成的書架排列在石牆上,那架子上豎著擺滿了一本本背脊上寫有奇怪符號的厚厚書籍。


    悟空從不曾見過這類結構的建築,而他也沒空關注這些,他的心神和視線全部被大廳中央的小白龍吸引了過去。


    小白龍此時背對著悟空而站,正一臉癡呆地瞪著麵前那張寬大桌子後方坐著的一個黑衣男子。那名男子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一手撐著頭,一手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畫滿奇怪符號的書籍,他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桀驁不馴地披散著,昭示著主人任意妄為的性格。


    便是悟空看不到小白龍此時的表情,也能深刻感受到小白龍內心的震顫。他有些奇怪地望了望小白龍看著的那個男人,邁步走了過去。等悟空走過去,看到小白龍那一臉癡呆樣後,說實話,悟空其實是十分不爽的。


    他忍不住出聲道:“小白龍,他是誰?”


    小白龍猛的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大師兄不知何時到了這裏。小白龍抓住悟空的兩手忍不住激動道:“大師兄!你知道這是誰?”


    悟空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那個黑衣男子,問道:“誰?”


    “鴻灼族長啊!我龍族的先祖鴻灼啊!”小白龍激動道。


    悟空聞言,不禁詫異起來,問道:“小白龍,你知道這是哪裏?不是說鴻灼早在多少萬年前就消失了嗎?”


    小白龍聽他大師兄問話,終於稍稍冷靜下來,道:“我也不知,先前我隻是突然覺得自己渾身像要燒起來一樣,燒得我迷迷糊糊的,等我再清醒過來,就已經在這裏了。”


    小白龍這樣說著時,先前還好似看不到小白龍和悟空他二人存在的黑衣男子鴻灼,突然開口道:“我帶他來的,你警惕什麽?我真要做什麽,你覺得你攔得住我一個手指頭嗎?”鴻灼說罷,抬頭對悟空露出一個類似不屑的微笑。


    悟空輕輕哼了一聲,沒有應答,倒是小白龍嚇了一跳,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鴻灼又轉頭看向小白龍,麵無表情地問道:“叫什麽?”


    小白龍乖乖答道:“晚輩敖瑾。”


    “你也是我龍族後裔?如今龍族血脈已經如此不濟了?”


    十分具有嘲諷意味的問話,小白龍卻沒有半點著惱,反倒是十分羞愧地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地笑道:“是,鴻灼族長,晚輩慚愧。”


    鴻灼麵無表情道:“你用不著慚愧。我也能預料到龍族此時是何等狀況,以你如今稀疏的血脈之力和如今仙界匱乏的靈力,能有這等模樣已算不差。”小白龍聽得不甚明白,疑惑地轉頭看了看悟空。悟空搖了搖頭,示意他聽下去。


    鴻灼拿下巴點了點悟空問道:“這是你的什麽人?”


    小白龍紅了紅臉,回答道:“晚輩的大師兄。”


    “隻是你大師兄?怎麽還和他簽了血契?”鴻灼挑挑眉,總算又有了點表情。


    “我……”也不等小白龍再次回答完,鴻灼卻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繼續道:“行了,不用跟我交代,我沒想知道這些,我拉你過來,也是看在你得了我一滴心頭血和一片護心鱗的份上想見上一見,說實話,我已經不知多少年不曾見過自己的族人和舊友了。”


    鴻灼說到這裏,悟空忍不住問道:“前輩,請問,小白龍體內的魂繭該如何拔除?”


    鴻灼似笑非笑地瞅瞅他,說道:“我還以為你不高興與我說話。什麽魂繭?這小崽子的體內有這種東西嗎?”


    事關小白龍安危,悟空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卻換來鴻灼不屑地嗤笑:“低級的東西,你擔的什麽心,敖瑾是吧?等我那滴心頭血和護心鱗完全融入你的血脈,和你大師兄再簽一次血契。”


    小白龍愣了一下,問道:“什麽?”鴻灼卻沒有再說話,隻是露出一臉的不耐煩,爾後動了動手指,悟空和小白龍眼前又是一黑,等他們眼前再次恢複明亮後,先前那奇怪的大廳,還有黑衣男子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小白龍從平頂山上挖來的此時又結出累累碩果的桃樹。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菀、僾扔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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