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從不曾獨自一人下界曆練過,就算被自家師父踹下昆侖山時,他的師兄白鶴也會一直陪同著他。南極仙翁就曾不止一次地抱怨:“鶴童,你太慣著鹿童了!你這樣他還怎麽成長?”結果每次白鶴眼皮都不抬一下,依然固我,該怎樣還怎樣。


    這一次南極仙翁派鹿童下界完成自家師叔的任務也是難得抓住那麽一個鶴童不在鹿童身邊的機會順水推舟,鍛煉鍛煉他的**性,也免得鹿童太過依賴他的師兄了。


    結果回去後,白鶴發現自家師弟沒跟著師父回來,立刻就陰了臉:“鹿師弟呢?”


    本來就是個已經夠清冷夠孤傲的人了,這下好,大徒弟直接一個眼神兒就將自己凍在了十尺之外,南極仙翁氣悶之極,大徒弟越來越不孝了,現在越來越不知道給自己師父留個麵子了。


    南極仙翁哭笑不得道:“鹿童被我派下界去了,在凡間停留都不會超過三年時間,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鶴童你就是再溺愛自己師弟也該放心吧?”


    然而白鶴冷哼一聲,道:“別說三年,三天都不行!”說罷一甩雲袖,就想下山去找白鹿。也幸而這時白鶴接到了自己師弟的一封傳信,信中言道:


    “鶴師兄親啟:


    愚弟現在下界比丘國等候唐僧到來。這比丘國的國主昏聵好色不說,還常常荒於朝政,沉迷狩獵。我設了個小小的美人計,他就上鉤了,晝夜貪歡!太師父曾言世間萬事萬物演化、變遷皆是奉天承運,這等廢物,我實難相信他上輩子有大氣運能於此生投身為凡間一國之主。另,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獨自一人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師兄,我一個人應該也沒問題的,對吧?有點小興奮的白鹿。”


    正是這封信的最後一句話打消了白鶴下界找白鹿的想法。他一方麵不想用行動表明自己對小師弟能力的懷疑,以至於打擊了師弟的積極性,可另一方麵,他卻又有一種小孩兒長大了不想被大師兄限製著的心酸與澀然。


    把自家師弟的那封信看了又看,白鶴回了自己房間回信:


    “鹿師弟親啟:


    你竟對一個凡人使美人計?師兄不記得曾教過你這麽損己利人的方法。另,祖上積德亦可使子孫受其福澤蔭庇。大師兄相信你一定能完滿完成任務。師兄白鶴。”


    很快他又收到了白鹿的回信:


    “鶴師兄親啟:


    師兄這麽相信我,我很開心。


    原來比丘國國主隻是蒙受祖宗蔭庇,這樣我就想通了。愚弟受教了,師兄果然懂得好多!


    關於美人計,師兄放心,我知道輕重。我在當地山林尋得一隻方修成人形的狐妖,吩咐她變作一名十六歲少女的模樣在國主來此狩獵時誘惑國主。隻是沒想到會如此成功,那國主將她帶回宮後就獨寵於她,視後宮佳麗於無物,晝夜貪歡,甚至還廢棄了自己原來的王後,封了狐妖為美後。另,我私下裏允諾那個狐妖隻要她聽我吩咐,日後我便引導她入三清教門下,不知師父與太師父可會因為我自作主張而生氣?忐忑又開心的白鹿。”


    白鶴見自家師弟還是那麽依賴自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提筆回道:


    “鹿師弟親啟:


    這也是那個狐妖的造化,你隻管將她帶回來便是,到時領給三太師叔看一下,想必他門下會有人願意收之為徒的。另,師兄一直很相信鹿師弟。師兄白鶴。”


    為了能在自家師弟來信後第一時間回信,白鶴索性不再沉心修煉,隻一心一意等著白鹿的來信了。


    這麽時不時就收到一封來自鹿師弟的信,感覺自家師弟仍舊離不開自己,白鶴心情終於稍稍回暖,隻是在麵對南極仙翁時還是擺不出好臉色罷了。


    而這白鹿在凡間也無甚事情要忙,狐妖使完美人計,他隻要等著這國主玩虛了身體後出麵出個餿主意,再等著唐僧一行到達比丘國便行了。


    於是在最初獨自一人下界的興奮感慢慢消散後,白鹿終於開始感覺到無聊,也終於開始想念自家的鶴師兄了。雖然往日裏下界曆練時鶴師兄都看他看得特別緊,這個不許那個不讓的,但是有師兄陪著,總歸不會寂寞。


    無聊之極的白鹿日漸迷上了寫信讀信這項活動,以至於便是哪天在街上閑逛看到了兩隻家貓打架他都要寫進信裏告訴白鶴。


    白鹿的來信越來越頻繁,而兩界時間流速的不同直接導致白鶴差點被鋪天蓋地的信件掩埋。


    他翻開這封信,信上隻有一句話:“鶴師兄親啟:今天我本來想嚐一嚐當地的特色美食的,結果發現是鹿肉做的。不開心的白鹿。”


    他翻開那封信,信上則寫著:“鶴師兄親啟:那國主身體太弱了,才被狐妖吸了幾天精氣就有點吃不消的樣子,我還得囑咐那個小家夥再悠著點,不然唐僧還沒來他就先崩了。總算有點正事的白鹿。”


    南極仙翁見到大弟子整日裏忙著回信,那看信的眼神兒綿軟得跟什麽似的,忍不住搖頭:這倆徒弟,比在一塊兒的時候還要膩歪。他抖著一身的雞皮疙瘩漸漸走遠,才不承認從沒收到鹿童來信的自己有點嫉妒了。


    而這一次,白鹿收到太師父、師父和師兄的共同來信後,殿門外就有小黃門前來傳報:“國丈大人,陛下有請。”白鹿心中高興,出了殿門臉上卻還要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甩甩衣袖示意小黃門前麵帶路。


    自從那國主聽說白鹿身懷海外秘方,能讓他有千年不老之功,就封了其為國丈,並留其在宮中居住,甚至為示親近之意,白鹿客居的寢殿離國主寢宮都沒多遠。是以,小黃門引著白鹿沒走片刻,就到了國主寢宮的偏殿。


    要麵見國丈,國主陛下自然不能就那麽衣衫不整地呆在床上,總是有*份。他咳嗽了兩聲,客氣地請悟空與小白龍偏殿稍後,爾後吩咐宮人進來為自己收拾妥當。


    王袍加身,國主再次於偏殿對上悟空二人時總算能鎮定地端起一國之君的架子了,然而齊天大聖與敖三太子並未買賬,國主內心光火,卻還不得不隱忍幾分,直期望一會兒國丈能證明這二人就是騙子爾後拉出去砍了。


    白鹿到後,對主位上的國主也不行禮,踏步邁向為他專設的軟椅施施然坐下,行動間似有雲隨步,一副飄渺高人模樣,坐定,就與對麵的悟空相互打量了幾眼。


    白鹿此時一副老道模樣,雖白須飄飄,但麵色光潤如玉,兩眼精光直閃。頭上戴一頂淡鵝黃九錫雲錦紗巾,身上穿一領箸頂梅沉香綿絲鶴氅,腰間係一條紉藍三股攢絨帶,足下踏一對麻經葛緯雲頭履,手中拄一根九節枯藤盤龍拐杖,胸前掛一個描龍刺鳳團花錦囊。


    悟空此時卻是頂著一張俊臉,一身黑色隱透金紋的長袍,一條黑金腰帶,歪歪斜斜靠坐在軟椅上,一隻爪子拉過了坐在一旁的小白龍的手,時不時揉捏兩下,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閑散邪氣的味道。


    白鹿心中道:這就是那個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不知道師兄打不打得過他。


    悟空心中卻想:本體竟是白鹿,難道是南極仙翁座下的鹿童?


    兩人這廂默默打量,國主卻已心焦,急忙開口問道:“國丈啊,你那海外秘方可真能延我壽命,令我獲千年不老之功啊?”


    白鹿故作驚奇道:“陛下何故相問?”


    那國主指著一旁坐得歪七歪八半點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悟空,道:“此人卻說,我若真服用了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的心肝一起煎熬的湯藥,服下湯藥之日便是我喪命之時……”


    白鹿板起臉,厲聲打斷國主言語,道:“國主若不信老道,那你自去找別的方法吧。”並立時擺出一副欲轉身離去的模樣。


    國主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質疑冒犯了這位高人,連忙離了主座,上前拉住白鹿,挽留道:“國丈,是我糊塗,隻是那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畢竟是我之臣民,我內心實是不安。”


    白鹿聞言,一邊在心中嗤之以鼻,一邊又做出一副欣慰模樣,撫了撫齊胸的白胡子道:“陛下能如此為自己的子民著想,也不枉老道願救你一場。不過當初老道早已言明,這藥引子確實利害,陛下你若實在不放心,老道這裏還有一種藥引,比之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的心肝要絕妙多了。”


    國主乍是一喜,爾後卻略帶不快,問道:“既有更為絕妙的藥引,國丈為何不早說?”


    白鹿道:“這絕妙的藥引方入我城門,便是早說,陛下也求不得,何苦延誤了治療時機?”


    國主好奇道:“究竟是何藥引?”


    白鹿笑望著對麵的悟空道:“正是東土差去取經的和尚,他的心肝強似那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的心肝。那小兒之心,隻延得陛下千年之壽,那和尚的心肝,卻可延萬萬年也。”


    國主忍不住心動,遂探問了一句:“不過是個和尚,怎會有國丈所言這般厲害?”


    白鹿又道:“那和尚乃是個十世修行的真體,自幼為僧,元陽未泄,比那小兒更強萬倍,若得他的心肝煎湯,服了老道的仙藥,自然足保萬年之壽。”


    國主心中大動,這一人之心就可抵一千多小兒心肝,讓他少背業障不說,還能延他萬年壽命,當即有些顧不上悟空小白龍還在一旁,問道:“國丈可知那和尚現在何處?”


    白鹿笑了兩聲,指著對麵的悟空道:“那和尚正是此人的師父,問他便知。”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比丘國一行隻打算一章便過的,結果,寫到鹿童與鶴童時不想停下來了……


    ―小劇場―


    鹿童(為影子打扇):導演,求加戲!求加我鶴師兄鏡頭!


    鶴童(給影子遞水):導演,求加我與鹿師弟的對手戲!


    影子(享受ing……):嘛嘛,好說好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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