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傀儡師並未離開,央胤和珞瑤苦口婆心一番,說是顧忌他的安全,將他請進了姬翎大殿,他頗為禮貌地稍稍打量大殿,在椅子上坐下,讚道,“我去過皇宮為皇上演提線木偶,皇宮竟比這裏遜色了許多,真是恍如仙境啊!”


    央胤仙君比較低調,也不解釋,款款道,“隻是黃金白銀不如皇宮的多。”


    傀儡師肯定地點頭,“皇宮的黃金白銀堆了十大國庫,自然不是輕易能比的,京城司馬家富可敵國,皇帝的眼神便不太登對了,三年前,巧立名目索走了一半,一家子的臉色一直很陰沉。”


    又遺憾地道,“可惜了,一年前,皇宮混入了一隻玉鼠精,皇上竟渾然不覺,百般寵愛,半夜時,那隻鼠精便化作原身進入財庫,大肆吞噬銀票,竟吃了十萬張,每張皆值萬兩白銀。皇帝盛怒之下,請法師將她打回原型,弄瞎她的眼睛,再尋來一隻公老鼠,將它的腿折斷,玉鼠精背著公老鼠,公老鼠用鼠語指路,在皇帝造的一方土石迷宮中團團轉,煞是好玩。”


    珞瑤仙子靠在椅子上,半闔著眼睛,倦倦地接道,“難怪我估算著人間要改朝換代了。”


    冷真和楚赤暝雙雙進入姬翎大殿,看到白衣傀儡師不由得一愣,央胤打了一個嗬欠,“或許……”看著白衣傀儡師,“閣下姓甚名誰?”


    傀儡師不介意待客不周,微笑答道,“水陌階。陌生之陌,階梯之階。”


    央胤繼續道,“或許水公子留在瑾萊仙山比較安全一些,等事情水落石出,我便將他送回去。”


    楚赤暝略作思索,“此刻瀑鏡已關,對方不可能看到瑾萊的情況,定在等瀑鏡打開,再作確定,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央胤點頭讚同,“目的達成,對方就會進行下一步舉動。”


    珞瑤仙子皺了皺眉,“就是不知道瀑鏡什麽時候打開,我們豈不是要躺仙台很久?”


    央胤樂嗬嗬地笑了,“小珞瑤,誰說我們要親自去躺的?”


    珞瑤仙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無比尷尬,冷真和楚赤暝同時幹咳了兩聲,水陌階則一臉疑惑,氣氛一下子凝滯下來。


    央胤意識到又說錯了話,歉意向珞瑤傾了傾身體,“以後,我再也不會當著小輩的麵透露我們在寢房中秘密了。”


    珞瑤咬了咬牙,“寫休書的經驗,我欠缺了點,這次正好練練手。”


    央胤苦著一張臉,向冷真投去求助的目光,“真兒,我雖說是你的繼父,可也自認對你如碧僑那般,在這個緊要關頭,你怎地悠閑起來了。”


    冷真放下那一條紫色的辮子,手從楚赤暝背上移開,正要開口,那水陌階便驚訝地道,“我還以為這位姑娘是閣下的姐姐,怎麽會……?”


    一家子麵麵相覷,哭笑不得。


    楚赤暝道,“方才說到哪裏了?對了,央胤仙君是說,誰說我們要親自去躺的?”


    除了水陌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酉時末刻左右,三太子南澤,八龍子漣司掐好時間抵達瑾萊仙山山麓地帶,那一堵虛凝的光壁在黑夜間熠熠生輝,仙光繚繞間,紅字鳳翥鸞回,靈動飛揚,字字分明,“碧僑仙子於天史二百零三萬三月初一無故失蹤,苦尋一日無果,倘若有誰尋到碧僑仙子,瑾萊仙山便以聚黛珠為謝。”


    漣司俯下身,一言不發地拍拍那個渾身披覆銀色鱗片鎧甲的家夥,穿山甲用尖長的嘴磳了磳他,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隱約可見泥土蓬鬆起一堆,其中還夾雜著細若米粒的石礫,穿山甲的身體迅速向深處推進,很快便不見了。


    南澤沉默了一會,“上瑾萊仙山歇一下腳。”便沿著玉台緩緩走了上去,漣司跟在後麵,啞著音道,“我記得,珞瑤仙子好像還在恨辰沐海龍宮,三哥救過她與冷真仙子的命,她倒是會對你心慈手軟,我卻多了性命之憂。”


    黑夜中看不到南澤的神色,聽他幽幽道,“要說我有什麽願望的話,隻希望這一樁仇怨化解了,父主的罪,我會替他受過。”


    漣司忽然想起了什麽,訝然問,“兩萬年後,倘若珞瑤仙子真的要抽了父王的龍筋,難不成你也要……?”


    南澤頓了頓,“冰漩逝世後,我已經沒什麽牽掛了。”


    他的聲音縹緲寥遠,思緒仿佛回到了過去。


    漣司試探著問,“那,那冷真仙子呢?六海千山的仙人都知道,她對你一往情深,我覺得,她姿容甚好,秉性良善,為人也有原則,與你頗為相配。”


    “一往情深。”南澤歎息,沉聲道,“你不見真相,如何識得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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