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宮雪懵懵懂懂地遇到“仙人”,莫名其妙地當了一回煽火童子,還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南宮堇的運氣卻似乎沒有她那個堂妹好。


    如果說按照前世修成金丹的記憶,在重生之後,快速提高修為並不算難,那麽,想要原原本本獲得原本屬於南宮雪的秘境傳承,南宮堇其實並沒有多大把握,因為即使是後來南宮雪煉就元嬰,這件事不再是秘密,她也並不清楚其中細節,隻知道是在那次風暴中,南宮雪和族人失散,然後在一處海島獲得了傳承。


    南宮堇自然不知道南宮雪是漂到了那一座海島,但她早早便在南宮雪身上下了一種追蹤的藥草,這場風暴雖然危險,但南宮堇最後還是追上了這個堂妹。


    當然,對另外兩個傾心於她的堂兄弟,南宮堇給出的說法是,雪兒一直不大喜歡我,與其直接追上去,不如偷偷跟在後麵,若是她有什麽危險再悄悄出手相助,這樣也免得雪兒尷尬不快。


    隻是,或許是重生一回,預支了她將來的氣運,在南宮堇想要按照記憶、搶先去拿走前世屬於南宮雪的奇遇時,過程卻並不那麽順利。


    三人剛剛登岸,還沒來得及深入多遠,眼前一花,一個淡紫衣衫的女童驟然出現,臉色頗為不善,脆聲脆氣地嗬斥道:“此島不許閑雜人來胡亂攪擾,你們速速退去,至少也要我們走了之後才準來。”


    南宮堇自恃已經是煉氣七層的修為,加上兩個練氣八//九層的堂兄,身上又有好幾樣法器,見這女童態度蠻橫,她便疑心是有人捷足先登,搶了機緣,頓時向兩個堂兄使了一個眼色,便一起出手,想要將這女童拿下。


    ……


    虞璿同風白羽對坐飲茶,暫停了這半坪殘局,忽然,風白羽側耳一聽,奇道:“這分明是個荒島,怎麽今兒來的人一撥接一撥?”


    虞璿也是金丹修為,而且法力高明,元神穩固,金丹界域放開後,覆蓋方圓千裏,這荒島上一草一木的動靜也瞞不過她去,自然知道有三人也跟著上了島,隻是恰好又惹到了敖紫篁那位小祖宗,這龍女生平隻有旁人給她讓路的,哪肯無故受氣,頓時便捏死了兩個,還有一個不知為何卻留得一命,虞璿礙於禮貌,倒也不曾細看。


    不過片刻,敖紫篁便回轉了來,小臉上笑意盈盈,道:“我就說,風暴之後有金絲海葵出沒,果然給我捉到了好幾隻,這種東西雖然劇毒,但烹調之後,去了毒性,味美無比,你們定要嚐嚐。(.)”


    她回頭瞥了南宮雪一眼,這小姑娘頓時打了個寒噤,又有些茫然,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便無端地有種害怕,仿佛麵前是一頭洪荒巨獸,隨時可以將自己一口吞下一般。


    虞璿笑道:“正好,我們便等待口福了。隻是,你平白捉個小姑娘來做什麽?莫非是做廚娘麽?”


    敖紫篁探手一抓,便將一個白衣少女摔跌在地上,她看也沒看驚叫一聲撲過去的南宮雪一眼,徑自和二人說道:“這個女子跟我說,此島上有一處秘境傳承,專門等候有緣人。我來了幾次,倒不曾發覺,你們看看,是不是真的?”


    這本是南宮堇在生死關頭,說出來買命的秘密,敖紫篁根本也不屑同人解釋擒捉此女的前因後果,在她看來,這些不過是根本不值一提的瑣事。


    風白羽和虞璿都默運元神,細細感應,過了片刻,風白羽先道:“確實有一處有細微的法力泄露,在西南邊一千五百步處的懸空石下麵。”


    虞璿也道:“紫篁有興趣,咱們便去瞧瞧也好,隻當閑走,隻是不可耽擱了正事。”


    風白羽同敖紫篁都是點頭,他們一個是要為祭煉本命法器尋找得用的材料,一個是要遠涉重洋求拜名師,對於二人來說,這兩件事才是此次出行的目的,至於其他額外收獲,有固然好,但若為之耽擱日久,卻甚不值得。


    何況這等秘境,多半是前人修士的洞府之類,所存遺物也無非是法器功法之流,但法器貴在合用,多了無益,功法更是不見得就適合自己,因此,三人對這秘境都沒多少在意,隻當是旅途中的一次閑行。


    虞璿三人也不曾運用法力,隻是信步而走,順便閑談。在他們身後,南宮家兩個女孩兒也悄悄地跟了上來。


    南宮雪本來有些害怕,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堂姐便被那位小仙人捉了去,問南宮堇時,她又支支吾吾地不說。南宮雪便提議發出家族信號,就在海岸等人來救,免得再次觸怒人家。


    但南宮堇卻不同意,她在敖紫篁手裏吃了一次苦頭,兩個煉氣八//九層的修士,在人家隻一揮手便屍骨無存,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南宮堇兩輩子加起來,也不曾見過這等厲害的修士,她猜測或許是元嬰真人,但她既然從對方手下留得一命,怎麽也要拚一拚,不可空手而歸。


    南宮雪拗不過堂姐,反而被南宮堇三句兩句套出了她之前的經曆,南宮堇心想:“那個紫衣女孩甚難說話,但聽南宮雪的說法,那位英俊的男修士倒是溫和可親,另外一個綠衣女子雖然不知性情,但看上去也頗隨和,我們悄悄跟在後麵,或者也能得到一些好處也說不定。[]”


    這正是財帛動人心,隻是南宮堇這樣想法,倒也不能算完全錯誤,有的人選擇非財不取,有的人卻寧願鳥為食亡,各人自然有各人立場和想法,這本來也不必深究。


    南宮堇瞧著一臉天真懵懂的南宮雪,心中頗為嫉恨,“我辛苦謀劃,好不容易到此,還幾乎在那惡女手裏喪命;她不過是隨便一走,便遇到了英俊和善的前輩,難道真的是天命注定,她才是此地的主人,我無論如何也爭不過她,也爭不過命麽?”


    這個念頭讓她沮喪之極,但很快南宮堇又振奮起來,“既然重生一回,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南宮堇,你若不想將來慘死在那對賤男女手中,就萬萬不可認命!”


    ……


    南宮姐妹兩個悄悄跟上,哪裏瞞得過三人耳目,敖紫篁便有些惱火,隻是虞璿同風白羽都不理會,她也隻好權且罷休。


    三人很快便尋到了懸空石,卻是一塊丈許高的青石,上粗下細,生了不少青苔,虞璿抬手,以法力為引,虛空畫了一道符籙,那符籙便化作一道青煙,漸漸在一處聚攏,形成一個旋轉著的陰陽魚。


    虞璿道:“大概就是這裏。”敖紫篁還不覺得怎樣,風白羽卻瞧出了這一手法的精妙之處,忍不住敬佩道:“搖光,怪不得你玩//弄月仙幻術,舉重若輕,果然是對虛空挪移一類的法術,造詣非凡。”


    袖裏乾坤說到底也是空間類的法術,這類法術易學難精,就算是練氣一層的修士,也能通過法訣祭煉,將一塊普通石頭變大變小,這類法術稱作“混元石”;高明一些的,便能祭煉儲物囊,或是其他法寶的空間,收取物品;但要如虞璿這般一出手無形無相,臻至虛空挪移的境界,別說是同等境界,就是高一個境界的修士,也未必能做到這般完美。


    敖紫篁也反應了過來,她早知道二人結識的經過,還纏著虞璿也演示了一套幻術給她瞧看,此時也拍手笑道:“正是如此。”


    虞璿笑道:“紫篁妹妹的控水之能,風公子的星光神禁,那也是獨具一格……這裏都是自己人,就不必互相吹捧了,正經誰去把這禁製破了?”不過她也是奇怪,自己這一世似乎修煉虛空法術格外有天賦,容容易易便修成前世費力才學會的法術。


    敖紫篁叫道:“我才不要去班門弄斧,何況我也不缺這麽一家死人遺產,風小哥你呢?”


    風白羽笑道:“一事不煩二主,搖光你就不要推辭了。”


    虞璿噗嗤一笑,伸手又在虛空畫了幾筆,似乎在推算些什麽,忽然,她雙手一劃,道:“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此地並非是什麽洞府秘境,而是一件洞天類的法寶。”


    這下,風白羽同敖紫篁都睜大了眼睛,尋常修士口中所說的法寶,隻是法器而已,但真正的法寶,卻是祭煉禁製滿了九重,並且生出真靈的存在。一件虛靈級的法寶,便等同於度過了一重天劫的元嬰修士,而虛靈之上,更有真形級數的法寶,乃至幻神、純陽,分別對應修士的元嬰三劫,乃至化神返虛,陽神飛升這些境界。


    一件法器,想要祭煉到九階八十一重禁製圓滿,已經萬分不容易,而唯有禁製圓滿的法器,才有那麽一絲絲機會生出真靈,成為法寶。其稀有程度,比修士渡過元嬰三劫還要困難,因此即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未必人人就有一件法寶傍身。


    敖紫篁正要說話,卻又聽得虞璿道:“隻不過這件洞天法寶的靈識已經幾近湮沒,若無主人祭煉,大概過不了多久,就要跌落到法器範疇吧!”


    敖紫篁又氣又笑,叫道:“搖光姐姐,你說話能不能一句說完?一件接近湮滅的洞天法寶,就算我們三人聯手,法力也不夠它吸的。”


    虞璿凝神感應了一會,道:“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可以設法將這件寶物封禁起來,但裏麵還涉及到一處傳承需要破解,看來這洞天主人留下這件法寶,便是為了這傳承之人。”她看了看二人,問道:“你們誰去承接此事?”


    要說一件洞天法寶,就算是跌落到九階禁製圓滿的法器,對於敖紫篁同風白羽來說,都是極為難得。風白羽的紫微星袍若是祭煉完滿,也是一件九階法器,但若要生出真識,晉級法寶,那起碼也是他渡過了三重元嬰天劫之後的事了。敖紫篁生在龍宮,見過的寶貝千千萬萬,但也隻有母親手裏的紫雲宮,父親有一件山河鼎,乃是真形級的法寶,其餘最高也不過是禁製圓滿的法器而已。


    虞璿這話一問,兩人都沉思了一下,過了片刻,敖紫篁率先開口說道:“我便不去了,我此行隻為求師,不能再承接別的傳承,萬一這還有什麽事兒要我奔波,我可沒有那個時間。”


    風白羽隨即也道:“我隻願將紫微星袍祭煉圓滿,若是一件立刻便可使用的法寶,我還有些心動,但一件即將湮滅真靈的法寶,我怕是無法分//身再去祭煉。”


    虞璿笑道:“法寶我倒是想要,但是跑腿的事兒,能推便推了罷!你們都不去,少不得我走一趟,看看是什麽東西。”


    她上次去過那星宿洞天,那雖然是大能開辟的小世界,但較之虛空洞天類的法寶,也大有共通之處。虞璿隨手捏了個法訣一拋,頓時虛空中微微扭曲,她一步跨入,隨手一抓,那躲在百丈之外的兩個女孩兒,頓時不由自主地飛了過來。


    虞璿笑道:“你們兩個想來也是為了這裏,也就給你們一個機會。”隨著她整個人踏入虛空,身後通道便自關閉。南宮堇和南宮雪都是臉色微變,虞璿卻並不在意。


    她並不擔心自己會出不去,若是這件虛空法寶真靈尚在,她還要忌諱幾分,但如今這法寶真靈混混沌沌,隨時都會消亡,較之上次那星宿洞天,出入更加容易,根本攔不住虞璿。


    其實,若是沒有虞璿三人來此,這南宮家兩姐妹走到此地,隻要停留一段時間,也會被挪移的虛空通道攝入其中,隻是想要出來,便非要破解了內裏傳承,才能離去了。


    ……


    敖紫篁瞧著那虛空通道關閉,忽然扭頭對風白羽道:“法寶中洞天類的最是難得,你倒也舍得。”


    風白羽笑道:“公主都舍得,我有什麽看不開的?”


    敖紫篁扁了扁小嘴,道:“我長這麽大,也不曾有過法寶,想起來自然有些舍不得。但若是我得了這件法寶,一定忍不住花費幾百上千年去把它祭煉成功,這樣一來,我就算拜了師父,又要到什麽時候才能修成應龍真身?”


    她對這件事上,似乎很有些委屈,說到這裏,眼眶便有些紅了。


    風白羽寬慰她道:“公主有這樣的決心,一顆道心堅定不移,將來一定能得償所願。”


    敖紫篁小孩子心性,難過失落了一會,便自好了。她扭頭一笑,頗為驕傲地道:“不錯,我生平沒什麽優點,唯獨認定了的事兒,便一定要完成,誰也阻擋我不得!”


    她瞧了風白羽幾眼,忽然捂著小嘴笑了起來,“我自然是要得償所願的。不過,你想要討好搖光姐姐,我就不祝你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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