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是餘清聖決定暫且放下和妹妹的糾葛,一心做自己的事,那邊虞璿卻也同風白羽殷殷道別,各自返回門派。(.好看的小說)


    虞璿才閑下來,溪山行旅圖便興高采烈地曆數它此次立下的功勞,尤其是它趁著餘清聖不備,悄悄將落在陰煞地穴裏的那座萬鬼陰池也卷了走,實在是將“走過路過,絕不錯過”的理念貫徹到了極致。


    玲瓏塔的器靈也總算現身相見,它的真形乃是一位美秀更勝女子的少年道人形象,白袍勝雪,不過法寶不是生靈,性別對它們來說也並無意義。和溪山行旅圖的器靈隻能在虞璿識海、或是它本體內出現不同,這玲瓏道人看上去和血肉之軀幾乎沒有差別,除非渡過了第三重天劫的修士,否則絕看不出玲瓏道人的真正來曆。


    玲瓏道人甫一出現,便直截了當地向虞璿說道:“我體內有九道神禁,你可先祭煉一道,我便勉強能為你所用,但你也不可對我呼來喝去。若是以後發現你不堪輔佐,我就自投別處了。”


    溪山行旅圖聽得不忿,嘰嘰咕咕地指責這玲瓏塔,虞璿在它頭上輕輕彈了一下,這器靈得了安撫,才住了口,乖乖回去本體,自己修煉。


    虞璿知道,法寶器靈大多是有脾氣的,越是厲害的法寶,器靈對後來的主人越是挑剔,因為隻有主人越強,有源源不斷的法力供給,祭煉起來才能更加得力,這樣才有前途。萬一主人不給力,不但不能提供足夠的法力,每每對敵,還要靠法寶自身出力,久而久之,或者就禁製跌落,甚至品階下降。因此,這些真形以上的法寶,除了最初祭煉的主人,極少會有主動認主的事情發生。


    溪山行旅圖中有一百零八道神禁,但卻都是後天級數,裏麵還有好些未曾祭煉完全,若是這一百零八道神禁全數崩潰為普通禁製,那麽這件法寶便會跌落回法器;而隻有將這一百零八道後天神禁合為一道先天神禁後,溪山行旅圖才能晉升真形。玲瓏塔內中有九道先天級數的神禁,已經是真形級數的頂峰。


    虞璿現在的法力,可以幫溪山行旅圖祭煉彌補後天神禁,但由於修為所限,卻不可能幫玲瓏塔多祭煉出一道先天神禁來,因此,溪山行旅圖對虞璿處處討好,而玲瓏塔卻愛理不理,就是這個緣故。


    因此,虞璿也不以這玲瓏塔的倨傲為意,法力在玲瓏塔內一轉,發現果然隻有一道禁製可以祭煉,待花了七日七夜,虞璿的法力神識都將這道禁製浸潤過之後,便覺得這座小塔的氣息上多了一絲熟悉流暢。(.無彈窗廣告)


    她試著催動這座八角垂瓔,玲瓏剔透的小塔,頓時整間宮室裏都是璀璨金光,明亮耀眼。虞璿正待再試演別的手段,玲瓏道人忽然現身出來,有些不耐煩地道:“你不過才金丹的修為,縱然法力渾厚些,也翻不出什麽花樣。對敵起來,必然是我自己發揮,你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你想要將我用得如臂指使,至少也要渡過一重天劫再說。我看你也到了突破的關口,為何還不曾晉升?”


    這玲瓏塔卻是眼光銳利,一眼便發現了虞璿當前的修為境界,說起來,它這種真形級數的法寶,法力已經等若渡過兩次天劫的修士,虞璿這點修為,在它眼裏可實在不夠看。


    虞璿不由默然,但玲瓏塔隨即又問道:“看你壓著修為,可是正在尋道的關口?尋常修士,三劫之後才會考慮,你倒是想得早。”


    修士從入道煉氣開始,每一個大境界都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關口,但這些關坎也有著區別,一般都認為鑄就金丹,才是蛻凡成仙的開始,可以說這一步便是天人之別,因此有“金丹一成別仙凡”的說法。


    而金丹也有品階,想要結成上品金丹,除了自身根基要厚,卻還要從那虛無縹緲的淬煉心性中尋求;但若是不求上品,隻得了金丹便心滿意足,也可以恃強硬過,乃是煉化現成的金丹,強行提升。


    金丹雖然困難,但仍然可以依靠外物而成,因此金丹修士的素質,也是良莠不齊,法力相差可以到上百倍。隻是,到了元嬰的關口,卻非靠本身道心境界不可,這一關將所有不成的人都刷了下去,可以說,能夠煉就元嬰的修士,個個都是人中俊才。


    到了這一個層次,已經是修真界最上層的一批人,但在這一批處於金字塔頂尖的修士中,同樣還有層次的劃分,那便是渡過天劫。


    金丹壽命六百左右,元嬰約有千年,但隻有渡過了天劫之後,才可以說已經基本擺脫了壽命的桎梏,除了天劫和人劫,已經沒什麽阻擋。肉身隻算鼎爐,就算被毀,也可以尋找身軀奪舍,並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傷,而就算不選擇奪舍,也可以仗著元嬰之身,繼續修行。[]


    修士在這一期間,共有三重劫數,一重比一重厲害,而每渡過一重劫數,法力修為也會大進,直到渡過了第三重劫數,再往上的化神,又是另一種境界了。


    修真界數十萬年來,也不知多少修士入道,但化神之輩,卻是屈指可數。至於如何臻入化神之境,也是眾說紛紜,因為幾乎沒有兩位化神修士走的是同一條路,甚至相似的也沒有。


    虞璿前世也是初入此境,但她突破得實在是極為勉強,甚至剛剛突破的時候,便明白自己幾乎沒可能再更進一步。而虞璿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化神天仙之境,和“道”有關。


    她也隱約地感覺到,這烙印定下得越早,打下的根基便越深,而也就越容易突破境界。


    隻是,虞璿遍讀典籍,廣閱經書,心裏卻仍然模模糊糊,這並不單純是功法或是道書的問題,□□書不可能為一個修士量身定做,但道路卻必然是一位修士親手造就。都說道在心中,但天心難測,人心也絕不會容易到哪裏去。


    緊套意馬定心猿,聽起來仿佛隻要遵守規矩,心念澄明,便算過關,但虞璿卻知道,這其實遠遠不是。


    她已經開始意識到,最後要到達的那條路上,絕非循規蹈矩,而是“隨心所欲不逾矩”,但旁人已定之規,卻未必就是自己必定之矩,如何尋心,如何定心,又如何印證,如何脫得藩籬,都還毫無頭緒。


    虞璿這裏被它一句話引得思索起來,玲瓏道人以為她是默認,對此倒是大為讚賞,道:“不錯!看來我也不曾錯認了主人,常人修行,大都渾渾噩噩,自以為是跳出凡塵,其實比那凡夫俗子也未必好到哪裏去,你能早早求悟思變,這是一件大好事。”


    虞璿也抬了頭,問道:“玲瓏道友既然見多識廣,不知可有沒有什麽指點我的法子?”


    玲瓏道人訕笑了一聲,道:“我雖然才是真形級數,但我前身鎮妖塔卻是一件幻神級數的法寶。它遭劫後靈識湮滅,這才有我出世。我們法寶和你修士不同,要說指點,也稱不上。”


    虞璿笑道:“有什麽話,說出來參詳參詳,何必遮遮掩掩?”這玲瓏塔的器靈性子頗為高傲,說話都是直來直去,此時忽然有些扭捏起來,卻不知為何。


    玲瓏道人變化了形體,也不知哪裏變出一個蒲團,拖過來在虞璿對麵坐了。玲瓏道人說道:“我成就真形,不過是千年內的事情,要說更加遠古的記憶,我也是沒有。但我卻知曉,鎮妖塔的主人,最後是陽神圓滿,飛升脫離了這一界。而當時正逢人族與妖族大戰,打得山河破碎,日月無光,鎮妖塔便是在那時晉升的幻神級數,甚至巔峰之時,還有成為純陽法寶的指望。”


    虞璿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玲瓏道人又道:“具體它是如何晉升的,我也不深知,但卻知曉它是鎮壓了無數妖族,這才有了這一線機緣。因此依我來看,無論是你們修士突破化神、圖謀飛升也好,還是我等想要晉升幻神,脫殼純陽也罷,有一樣東西是少不得的,那便是你們修士常說的氣運。”


    虞璿問道:“那後來這鎮妖塔為何又隕落了真靈?”


    玲瓏道人嘿嘿一笑,道:“這就是寶心不足蛇吞象了,它做什麽不好……居然異想天開要真靈轉世,留下殼子,結果這一去便沒有回來,直到我重新出世,再沒後文了。”


    法寶的真靈,不同於生靈魂魄,也不同於生出靈智的精靈妖鬼,因為法寶大多是人為祭煉,而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樹木花草,乃至靈石靈機,都是天地間自然孕育,天心所在,即是生機所在,因此才能夠重入陰陽,法寶真靈,哪怕也同樣有著思維智慧,這方麵卻永不可能並駕齊驅。


    當然,也有例外,那便是天生地長的純陽級數法寶,但也同樣是凶險至極。


    玲瓏道人似來了談興,又笑道:“你可知道何為氣運?”


    這個問題若是尋常金丹,自然答不出來,但卻是難不住虞璿,隨口便答道:“天心所鍾,人心所向,便是氣運。”


    玲瓏道人一拍大腿,叫道:“著!你們人類修士果然比我們聰明!我雖然繼承了鎮妖塔的殺劫氣運,但這個問題,我卻也想了上千年才略有頭緒。因此,我勸你,最好是做一些能夠積累氣運的事兒,說不定就水到渠成,自然懂得該怎麽做了。”


    虞璿抽了抽嘴角,道:“多謝指點。”


    玲瓏道人頗不滿意,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在說涼風便宜話,說起來,我鎮壓的那朵黑蓮花,也是一件氣運之寶,但卻是魔道的,否則別人怎麽鎮得住它?算起來我和它結了仇也!外加從前身承繼的妖族殺運,又是一門仇家。舉世擁戴是氣運所鍾,萬人切齒其實也是一樣的。前者是順,但順風也可能翻船;後者是逆,逆水也可以行舟。你若是持了我這正道氣運之寶,斬妖除魔,必然事半功倍,做事兒要的便是奮勇向前,首鼠兩端,必然倒台撲街!”


    玲瓏塔成日抱怨溪山行旅圖聒噪,動輒以“打滅真靈,打成法器”威脅這位“同僚”,想不到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居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它見虞璿沒有立刻采納建議,還要繼續勸說鼓動,虞璿無奈,隻得道:“我自會考慮,隻不過現在修為還淺,法力不高,要煉就元嬰才好著手。”


    玲瓏道人忙道:“這也不妨,橫豎你在家呆著也是無事,也不能長進修為,不如去群妖聚集之地,多多地斬殺一些,我看不凍海的外圍就不錯,說不定你就從殺中悟道了。何況有我保護,你還怕什麽?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吧!”


    虞璿真是沒有話說,算起來,這玲瓏塔雖然是一件鎮壓之寶,但卻承繼前身殺運,內心十分的凶殘。虞璿推脫道:“我答應了溪山行旅圖,回來便幫它將一百零八道地煞神禁都祭煉到巔峰。”


    玲瓏道人十分不爽,嘀咕道:“又是那隻聒噪的破球,隻會拖累我們。”一轉眼也化作一道輕煙,鑽入那琉璃般的小塔中,吐納靈氣去了。


    ……


    餘清聖陪著韓半清往禦鬼宗走了一次,分別時,韓半清笑道:“棲霞之名聽起來倒是不錯,他日此山改名,我也以此為號。”


    前世她道號棲霞仙子,那時候這北邙山已經被靈霄派占據,改名棲霞山,但這也隻算是巧合。而這一次,餘清聖的這一句話,若有意若無意,在韓半清聽來,自然是讚美自己,又暗合前世的道號,自然心花怒放,隻是女子矜持,見“古珣”沒有進一步的表示,也不好太著痕跡。


    餘清聖道:“除了賢妹,也無人當得起棲霞二字。”他敷衍走了韓半清,袖囊中取出了一塊光華瑩潤的白玉牌,那玉牌上血氣若隱若現,形成了四個字,“速回見我”。


    這卻是他走時,外祖母無生姥姥賜下,若有旨意發下,這玉牌上便會顯出字跡。餘清聖思來想去,也不知外祖母為何忽然傳喚,但無生姥姥言出法隨,他也不敢違背,隻得匆匆趕往北方,回去真空洞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洞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冥鳳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冥鳳兮並收藏洞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