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無邊無垠的幽漆天幕下,茂密繁盛的蒙元森林中,一身白衣的楚喬帶著肩頭上瞌睡連連的冥夜一路往安平鎮趕去。(.無彈窗廣告)馬不停蹄,猶如馬踏飛燕,在縱橫交錯的叢林裏飛上躍下,真是輕靈如燕,颯遝如星。


    按著二十幾年在蒙元森林裏遊獵無數的經驗,楚喬僅憑記憶自然而然地選擇出最短的路程加緊趕路。快,一定要快。靈力像不要錢似的嘩嘩往外出,楚喬簡直是心無旁騖地在用生命趕路。


    不能錯,她沒有犯錯的餘地,更沒有改錯的機會。她必須完美地執行每一步的計劃,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隻有自己來守護自己的她,絕不可以再行差踏錯半步。也正是因為她一貫的謹慎,此次才可順利脫身。


    在去往順華府之前,為了以防參加完拍賣會之後可能會招來不法之徒的覬覦,楚喬早就提前五天達到離順華府最近的蒙元森林區域,親自選定了一處地方設下藏靈陣。不錯,擺下法陣的地方就是崖頂的那株古樹。


    法陣的覆蓋範圍極小,僅能容納一人站立。但也正因為將陣法的靈勢給人為壓縮,才使得僅僅隻能夠阻隔神識探查的藏靈陣竟然可以遮擋掉修士大半的靈力波動。如果修士再卸下法力,如普通人一樣,那便可以借助藏靈陣抹掉自己的一切氣息。


    再加上冥夜,雖然他如今已經鬧不清是妖還是鬼,半死不活的,但肉身在陽,來自九尾狐血脈傳承的幻術還是極為擅長的。盡管他身有不適,但關鍵時刻冥夜很講義氣。硬是克服本能撐著眼皮沒睡,在她擲出青漓劍的刹那啟動幻術,令薄野鳳賢他們以為自己已經飛竄。而實際上她卻趁著劍光閃現的瞬間一躍跳進了樹幹上的藏靈陣。他們追去的其實隻是青漓劍罷了。


    不過,她與青漓劍的距離不可能離得太遠,是以她也隻是讓青漓劍四處亂飛,擾亂氣息,沒過多久就隱匿靈光飛回古樹。這樣。也不怕薄野鳳賢起疑。因為來去的路線重合,即便還存有丁點靈息,也隻會讓人以為是她飛離的時候留下來的。


    是以楚喬一收回青漓劍。(.好看的小說)即刻就撤去法陣,銷毀痕跡,帶著已經過渡透支的冥夜一頭紮進蒙元森林。棄空路,走陸路。爭分奪秒地朝著平安鎮這個大本營是一路狂奔。


    本來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應急預案如今歪打正著,變成了她現在計劃的第一步。可謂世事變化快。有備才能無患。就像是冥夜,絕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果不是他竭盡全力地施展出以假亂真的完美幻術,她又怎麽能夠騙過薄野鳳賢這樣的天之驕子,怎麽能夠這樣輕鬆地在他和他的四大護衛麵前全身而退。所謂夥伴。就是於危難之際彼此扶持,哪怕此時他正在呼呼大睡,全然不顧你的日夜兼程。也會讓你覺得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毫不孤單。


    兩天的路程,半夜的時間。在月掛高空的午夜時分,點點還未熄滅的燈火透過深深的夜色映進清冽如泉、冷寒似冰的雙眸。整整二十七年的時間,她在蒙元森林可不是白待的。整個森林的地形都在楚喬的腦海裏,一路捷徑,加之快馬加鞭,終於安平鎮近在咫尺。但楚喬卻仍未放慢自己的腳步。額頭上沁出一粒又一粒晶瑩的水珠,本就酷似冰山的臉上愈發雪白,好似沒有半點人氣,隻剩下滿山遍野的茫茫冰寒。


    入城進店,已是金丹大圓滿修為的楚喬沒有驚動店裏的每一人,包括錢掌櫃也沒有察覺到楚喬的到來。隻見楚喬閃身進入她專有的房間,連燈都沒有點,直接癱坐在了木床上。


    腳軟腿酸,假臉之下的楚喬已是臉色慘白,口唇幹裂。沒有再壓製自己的呼吸,楚喬此時更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平複自己咚咚跳個不停的心髒。靈力虛脫,真是久違的感覺。楚喬苦笑一聲,移動著四肢,這下是徹底躺平在床上了。與此同時,冥夜感觸到鬆軟的床鋪,無意識地一滾,在楚喬的枕邊安然趴睡。


    不用冥想,不用打坐,楚喬的身體自發地開始補給靈氣。但無奈安平鎮的靈氣實在是稀薄的可以,即便是在這最好的地段,也依然無法滿足聚靈之體的海量。迫不得已,為了盡快回補靈力,楚喬隻好忍痛拿出三百中品靈石來救急。


    隻見五顏六色的一排排靈石剛一現身,就如魔法一般嘩嘩碎裂成粉。在即將落向大紅色的床單之時又被一陣微風忽地吹降地麵,化為塵埃。而同時,身為施法者的楚喬,卻舒服地發出一聲忝足。渾身上下,好似被溫熱的陽光輕輕撫摸,一下子就將她身體上的疲累給瓦解殆盡。


    享受過一次勉強算是可口的飽餐後,楚喬就合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繼續捕捉彌散在空氣中的靈氣。沒辦法,她總不能耗盡家底再來一次荷包空空吧,總是要給自己留點零錢充充門麵。而且,經過這一次補給之後,自己的靈力已然恢複到兩成,雖然不多,但好歹也能對付對付,沒必要搞得自己身無分文。


    身體貪婪地吸納著天地靈氣,楚喬這才有精神來好好回顧一下平白遭受的這場無妄之災。事出突然,一夜之間,她就又招惹上自己開罪不起的人物。雖然薄野鳳賢比之從前她遭遇到的人能力弱點,智商低點,心思單純點,但論其麻煩程度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如何如何,而是他背後的人,薄野怵,危險程度那是杠杠的。


    可是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或者是讓她早早知曉薄野鳳賢的身份,一切依然不會有所改變,一切依然會按照現在的軌跡發生運行。因為無論是器方還是那塊煉石,對她來說都太過重要。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其實她早該有所預料,既然鎮壓滅絕晶核的永生之晶是在這修陽界現世的,那這裏必然還留有雅慕仙尊的些許遺物。否則那張記述尾戒煉製的器方怎麽會帶有那麽熟悉的生之氣息呢。是的,她所要的,從來都隻是那張搭贈的殘頁,隻有它身上沾染著曆久彌新的生之氣息。縱然其已經淡薄到隻剩下一絲熟悉的感覺,但經過千百萬年的消磨之後卻依然能夠喚起她血液的共鳴。沸騰,雀躍而劇烈,在每一寸血管裏肆意狂歡,叫她怎能拒絕上天的好意,怎能錯過送上門來的本命法寶。


    而更戲劇性的是,就在以物易物的環節,她竟然如此幸運地見到了煉製尾戒所必需的一味煉材。那一刻,她還以為是做夢呢,怎麽可能真的會天降餡餅並且貨真價實地砸到她的頭上。直到她掐了自己一把,從那實打實的痛楚中確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真實的竟然令她都受寵若驚。什麽時候老天爺這麽待見她了,難不成是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連上天都看不得她受苦受難,決定拉扯她一把了?


    隔靈石,銀胚銀層,隔絕一切神識和靈力,是她掩藏體質的寄靈晶的母礦。如此熟悉之物,隻一眼她便可以認出。為了它,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她有什麽理由不去交換,白白糟蹋上蒼的美意呢?如果僅僅是為了守住玄火重金的秘密,那她豈不是要遭天譴。那麽貪生怕死,何必修仙尋道呢。


    她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反而很慶幸自己的當機立斷。修仙本就是道阻且躋,在無數次生死一線中博得逆天而行的資格。她雖渴望安寧,但她更想要活下去,活的長,活的好,絕不是蜷縮一處等待壽終正寢。那不是她的歸宿,她不想要怯弱的終結。她的人生應該充滿陽光,積極向上,昂揚振奮,不應該沾染上躲在暗處的軟弱與猥瑣。


    雖然因此事生出這些風波,令自己毫無準備地卷入到莫名其妙的危險中,但她並不會懊悔,隻會檢討自己的大意與無知。是她的大意暴露了自己,是她的無知令她錯估了形勢。她必須要承認自己很弱小,她是不足的、不完美的,遠沒有她之前想象的那般精明理智。幾次交鋒的勝利,或許已經令她生起了幾分自大之心。可現實是如此的殘酷,殘酷得讓你連回味一下過去的機會都不給你,直接用它危機重重的本質兜頭就給你一棍,哪管你無辜不無辜。


    休息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夜晚好像也比白天短暫許多。月落日起,清晨的陽光普照大地,連躺在床上的楚喬和冥夜也收到了一束來自朝陽的問候。暖暖的,補充了半夜靈力的楚喬終於睜開眼睛,讓溫度進入,直擊心靈。


    新的一天開始,她也要起來準備善後事宜了。希望一切都能夠按計劃進行,雖然這個計劃也是昨天才形成的。事出突然,她也隻能是因勢利導,希望能夠趨利避害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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