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驕陽當空。(.)英武不凡的雙羽駒舒展著雪白雪白的飛翅在蔚藍蔚藍的天幕自由翱翔。穿雲梭霧,掀起獵獵風響,連脖子上的鬃毛也盡情飛揚。與此同時,在朱蓋車的前後左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默默隱於暗處追隨護衛,以悄無聲息的慣常排陣忠誠盡責。


    一日千裏,堂皇精雅的車廂則是一派安逸。別看外表好像隻能容納三四人,但內裏其實卻足有三四百平米的闊朗空間。桌椅板凳乃至床榻書案是一應俱全,珠簾屏設,花盤茶果也是應有應有,可謂處處錦繡。更難得的是,這車廂裏竟然還有一處單僻的花房,百花競豔,姹紫嫣紅,點綴著幾株綠竹,坐於花間,連楚喬都不免生出一種溫柔富貴鄉的愜意。


    至於冥夜,早在發現桌上的靈果時,就自然而然地拋棄了一直充當座駕的楚喬,奔向了那滿滿一碟的靈果盤大吃特吃去了。而對於冥夜的吃貨本性,薄野鳳賢也是見怪不怪,畢竟在和楚喬相處的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就發現這頭堂堂的九階圓滿妖獸除了吃就是睡,別的啥都不幹。並且也早習慣把這盤踞楚喬肩頭的黑乎乎一團當做她的佩飾了,誰讓楚喬她自己就是一身黑衣呢,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比起冥夜狼吞虎咽的進食,楚喬和薄野鳳賢這邊可謂青梅煮酒,慵懶安然。細細品味百年佳釀的細致口感,醇厚悠遠的酒香縈繞鼻尖,好像連靈魂也沉浸在熨帖的清酒之中,把芍藥的嫣紅染上了楚喬小巧玲瓏的耳垂。


    “你可真怪。別人喝酒紅臉,你卻單單隻紅耳朵。不經意看。還以為你真如看上去的這般千杯不醉呢。”薄野鳳賢眼含笑意,聲音也不由戴上了靈酒染醉的一絲沙啞,與此時的氣氛可謂是相得益彰。


    放下酒杯,楚喬直接靠在椅背之上,閉著眼睛,還在享受那小小一口的百年胭脂醉殘留在唇齒間的餘韻。“我可沒醉,隻是自然反應罷了。誰規定胭脂醉喝完就隻能紅臉了。我就是單紅耳朵。你有意見啊。”


    “不敢,不敢,我可沒意見。”說著薄野鳳賢啪得一聲收起折扇。(.好看的小說)也學著楚喬隨意地攤在椅子上,隻不過清亮的雙眸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楚喬那張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要不是看不出任何靈力的痕跡,我還以為你是易容的呢。畢竟你這個人跟裝模作樣的冷傲不沾一點邊,也實在不像是真正拒人千裏之外的孤僻之人。”


    “看樣子你很不滿我的臉啊。”楚喬仍舊閉著眼任由薄野鳳賢的目光注視。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依然帶著酒後的慵醉。


    “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表裏不一的人。”薄野鳳賢不自覺地摩挲杯沿。連眼睛也不由低垂,從楚喬的臉上滑下,但語氣卻是帶著一股輕快的調侃之意。


    “你不是討厭表裏不一,是厭惡欺騙吧。”楚喬雖說的輕鬆。但語言之間卻透著篤定與認真。隻不過雙目閉合的她,在冷若冰霜的臉下,好像是一座沒有血肉的冰雕。雖栩栩如生,但終究沒有人類的熱度。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我提過的喬玉清嗎。我們自小就認識。雖不是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但因為幼時在凡俗有過淵源,我對她比之李家的表妹們還要親近。”說到這,薄野鳳賢也合上了澄淨的大眼,語調也沒來由的低沉下來。


    “或許你不知道,隻有喬家嫡脈嫡出之女才有資格加以男性旁名。而喬玉清,不僅她的父親是沒有靈根的庶子,她自己也是一介優伶所生的偽靈根庶女。縱然喬玉清在十四歲之時,突然覺醒了玄冰之體,也沒有改變她在李家的地位。要不是我念及幼時的情分多次出手相護,她早就喪命黃泉。誰知我的這番舉動,不僅勾起了某人的非分之念,還牽扯到了喬家的野心。”


    “玄冰之體,至陰至寒,是修煉陽火明剛之法的最佳爐鼎。”楚喬在薄野鳳賢停聲之際,不解地適時插嘴道:“這喬玉清天生就是為你而來的。聽你之前的意思,她不是自願獻身的嘛,你有什麽好不滿意的。”


    “不滿?我好像沒有理由不滿,畢竟我可是占了大便宜的一方。爐鼎又不是道侶,連個侍妾都算不上,況且還能調和自身的陽剛之氣促進修煉,看起來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薄野鳳賢扯動嘴角,強拉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隻是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無論哪一個人來看,都是滿滿的苦澀。“可實際上我的金火靈根所修煉的至陽之法,恰恰不容玷汙。如果結嬰之前破身,那麽我終生便再也離不開寒性爐鼎,隻能依靠女人的身體來突破進階。”


    “很妙的計策。隻用一個女人,便綁架了修陽界第一強者的兒子和傳承數萬年的薄野世家。成本低廉的可怕,隻要點燃一點點的媚骨香,我薄野鳳賢的人生就要係於女人的床榻之上。或許別的男人不介意甚至興許還樂意接受,畢竟寒性爐鼎雖不易尋得,但在突破瓶頸上卻比丹藥來的事半功倍而且還沒有丹毒的隱患。何況如果有適宜的雙修之法,修煉則更是扶搖直上。可於我來說,隻要一想到要靠采補才能進階,我就惡心至極。惡心到即便身中催情聖藥媚骨香,我都無法…”


    後麵的話薄野鳳賢沒有說出口,但一切都在不言中。而領會精神的楚喬縱然閉著眼,卻也是滿頭黑線。雖然她知道薄野鳳賢沒把她當做女人,但這種私密之事,她還沒有臉皮厚到可以無動於衷。尼瑪,明明挺傷感的氣氛,最後都會被薄野鳳賢這貨給弄得怪怪的。雖說大家是朋友,但也沒有必要這麽不見外吧。


    薄野鳳賢是不知道楚喬的心理狀態了,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述著他的故事。“你知道嗎,當時的喬玉清就是頂著像你這樣的一張臉,一張酷似千裏冰封的臉,行著最妖媚豔俗的齷齪。我原以為她不一樣,可誰知道那樣一個清冷之人最終也被這世事的汙泥沾染。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把她帶出來,讓她留在凡俗或許能夠保住她那份簡單的冷漠。至少那時的她,還沒有能力舉著我給予她的信任捅進我的心。”


    “我剛剛好像說錯了。你不是厭惡欺騙,而是拒絕背叛。”楚喬毫無預兆地忽然打開雙眼,現在換做她,用灼灼的目光逡巡薄野鳳賢那張清秀的臉。“既然如此,你會在任何時候、任何境遇下都絕不辜負我們之間的信任嗎?”


    薄野鳳賢倏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就紮進了楚喬猶若實質的眸光裏。“之前是我主動打破僵局,難道現在你認為還應該是我首先承諾未來嗎?”


    友情不像親情、愛情那般存在單方付出的傾斜天平,它的存在必須是源於雙方對等的情感交流。沒有血緣天性的束縛,沒有情欲愛恨的交纏,隻是因為彼此心靈的相契,因為三觀的共鳴,才使毫無關聯的兩人生出一條鏈接的紐帶。因為不摻雜其他,友情其實最為脆弱,最經不起信任危機,也最怕虛假背叛。


    她與薄野鳳賢之間的友誼,在經過兩個多月以來的進展神速後,現在已經進入到了一個節點。是突破升華還是就此維持在君子之交,在薄野鳳賢反問的這一刻,已經來到了十字路口。而楚喬也很清楚,這一次決定權隻在她的手中,沒有人可以替她選擇,也沒有人可以在天人交戰中代她表態。


    “早知道我就不嘴饞胭脂醉了,果然是患從口入啊。”清靈的語調從貝齒間輕輕吐出,帶著一股不同於冰寒的春暖之意刹那間將周身高冷的氣息一掃而空。“誰能想到就是這麽一杯小酒,就給我照出原型了。”


    “怎麽樣,現在你可滿意了?”上揚的尾音夾雜著輕浮的調笑,瞬間爆發出勾人的酥麻。“要不要看看我的廬山真麵,我的朋友。”


    “這倒不用了。免得看過之後,叫我再也不忍直視你現在這張慘不忍睹的臉。我可沒有你這種麵無表情的本事,反差太大,我的心可接受不大了。”薄野鳳賢大笑地說道,眉梢眼角俱是融融笑意。


    彌漫在這段剛剛萌芽的友誼上空的陰雲被兩人調笑間的三言兩語盡數衝散。隻可會意不可言傳,頃刻間,風雲突變,楚喬與薄野鳳賢之間試探已過,達到了直言不諱的相照之境,可謂二人友誼生死攸關的轉折點。


    小心翼翼不會再出現在兩人的相處之中,猜忌懷疑也不會再成為他們的擔憂。交友不易,他們更願珍惜。或許一路走來太過寂寞冷清,如果上天賜予你一個可以依偎的影子,那就不要懼怕陽光。縱然偶爾陰雨,但影子一直都在,隻要麵向陽光,他就會在你身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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